第85章
高炎定把梅姑和珠云為自己做的荷包順走了。 到了傍晚,連薛蒼術都聽聞了消息特地跑來找高炎定打探。 薛神醫神秘兮兮地朝他使眼色,奈何兩人壓根沒有一點心有靈犀的默契,任憑她擠得眼睛抽搐,對方也不知她究竟要表達什么意思。 薛蒼術無能狂怒,見私下無人,干脆直白道:“你去帝京可別沖動行事?!边呎f邊指指頭頂,又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這下,高炎定還有什么不懂的。 他用一種既輕蔑又好笑的眼神將薛蒼術上下打量。若是別的男子用這樣的目光來看一個女子,那算是輕薄失禮了,可高炎定做來,卻不會讓人想到下、流無恥的地方,只會覺得這家伙鼻孔長在腦門上,真是囂張傲慢到人嫌狗厭。 薛蒼術就有這種感覺,恨不得跳起來打爆他的狗頭。 “看什么看!” 高炎定冷笑道:“你是咸吃蘿卜淡cao心,還是自作多情?以為我此次進京會去弒君?” 薛蒼術被他說得面皮上青一陣紅一陣,仍死鴨子嘴硬道:“哼!我看你是想出爾反爾!” 高炎定是個聰明人,自然聽出了她話中深意,對方非但不是來催促自己履行當初在荊南的承諾,反而是害怕自己一時沖動真在帝京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來。 只是這人的性子倒是和聽雪堂里躺著的那位在某些地方頗為相似,什么好話偏要拐彎抹角、含沙射影地說出口,再動聽、關切的話到了他們這種人嘴里,都能把人活生生氣吐血了。 有時候,高炎定都替他們累得慌。 他道:“答應的事自不會反悔,而我也不是沖動易怒的莽夫?!?/br> 薛蒼術這才稍稍安下心來,雖然她也知道自己的擔憂實屬多余,但仍舊管不住腳地非要親自跑來確定不可。 理智的人都知道,天授帝再該死,也不該死在當下,不該死得不明不白,不該明面上死在高炎定手中。 要問的事問完了,薛蒼術拔腿就要走,結果人剛轉身就被叫住,她不耐煩地回過頭,甕聲甕氣道:“有事?” 高炎定原先輕蔑的神色被鄭重所取代,“聽雪堂……勞你多費心?!?/br> “??!”薛蒼術斂嘴大笑,仿佛要把方才從他身上得來的冷嘲全部變本加厲地還回去,“鎮北王竟然會說好話,真乃天下奇聞?!?/br> “你知道你現下這副表情像什么?”薛蒼術的手指隔了老遠在那邊晃來晃去,“像是在托孤?!?/br> “閉嘴!” 見人又要變臉,薛蒼術趕忙撒腿就跑,聲音從花廊那邊遙遙地傳過來,“不是托孤那就是遠行在即,不放心家中貌美病弱的妻室……我懂我懂!放心放心!雖沒法在兩月內藥到病除,但本神醫可以保證,一定看管好他,絕不讓人鉆了空子給你添頂綠帽子……” 薛蒼術的話音混在周遭倒掛的樹蔭、藤蘿的婆娑聲中逐漸遠去。 會不會有綠帽子現下還不知道,但此時高炎定氣得面色發綠倒是不爭的事實。***第二日天未亮,高炎定便整頓人馬,啟程前往帝京。 因帶著十來車貴重的賀儀,一行人的腳程無法和過去他急行軍時相比,到達帝京的時候已經六月初二,光路上就花了大半個月。 帝京正值盛夏,日頭火辣辣地照在城頭,將每一道石板縫隙、每一片磚瓦都曬得guntang異常。 已經一個多月未下雨了,空氣被烈日烘烤得如同火炭,每呼吸一次都似酷刑。 此時的城門口連絲風都沒有,酷熱難當,無遮無擋,只要一抬頭就是滿眼刺目的陽光,照得人掀不開眼皮子。 高炎定一身錦帶袍服,汗濕重衫,卻一絲不茍地端坐于馬背上,他一手執韁,一手握著馬鞭,神情端肅,冷冷地俯視這隊將自己攔截在城門口的人。 為首之人是個圓滾滾的胖子,尤其畏熱,他用帕子擦了擦淌汗的臉,立馬抹下一層油光來,因為胖,原本就小的眼睛更加小得可憐,只能看到他滿是橫rou的臉上兩條縫兒擠來擠去,便是這胖子正高傲無禮地斜眼看人了。 “鎮北王恕罪,國法不可違,還請您盡快依照下官之言行事?!?/br> 高炎定沒有動,他身后的五十親衛也紋絲不動。 原來今日午后他們抵達帝京城門,早有一應官員在此恭候他們的到來??烧l知,那位為首的馬大人,卻攔在前頭不允他們進城,口口聲聲說藩王進京,當解刀下馬,隨扈不超十五人。 此人敢在自己面前這般有恃無恐,無非是有所倚仗罷了。 高炎定知道,這是天授帝授意這幫人給他的下馬威,為的是再次敲打自己這個異姓藩王。 【作者有話說】 留貌美如花的妻室在北地看家 (:3[▓▓]沒想到吧[] 第59章 解刀下馬 高炎定對此很是不屑。 桓朝剛開國那會兒,因著太、祖子嗣眾多,外加加封了一票兒的功臣,零零總總的大小爵位就封了一百來個。 雖然后來繼任的皇帝發現了弊端并以各種名義削爵,還制定了各項禁令、規章用來約束這些人,可惜禍患的種子已然生根發芽,長成了參天大樹,為時已晚。 等到了天授帝初登基那會兒,更是引發了六王之亂。 算算時間,那場禍亂至今已有五十年了。在這五十年間,余下那些有爵位的人家無不繃緊了皮rou,唯恐引火燒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