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奈何珠云是個一根筋的傻丫頭,她只記得高炎定很兇地命令她要給明景宸換衣服和被褥,壓根不懂審時度勢,隨機應變。 于是,她無知無畏地問高炎定:“連您也不行嗎?” 男人不能說不行。 事關尊嚴問題,高炎定只能退讓。 幸虧他還有些分寸,知道對方是個傷患,得輕拿輕放。 明景宸體態修長,約莫八尺高,之前從山林里帶回來,高炎定騎馬抱了他一路,知道這人實際分量很輕,身上沒幾兩rou,腰肢勁瘦,他一手就能攬住。 他將人打橫抱起,輕而易舉的模樣讓珠云崇拜得雙眸亮晶晶,高炎定板著臉催促她,“動作快點?!?/br> 珠云乖巧點頭,“王爺,您堅持住,很快就好了?!闭f著將被褥掀得嘩嘩響。 倒也不必如此,自己可沒那么虛。 高炎定在屋內找了把椅子,想將人先擱在那兒,畢竟同為男子,這樣摟抱著實在不妥當。 誰知,懷里的人發著燒,卻極為畏寒,屋里炭盆燒得很旺,可他仍被凍得瑟瑟發抖。人在失去意識的時候,身體反應往往會跟隨本能,明景宸也不例外。 他被夢魘困住了,以為自己還置身于鏡庭湖中,湖水冰冷刺骨,不斷地涌入鼻腔耳蝸,不論他如何掙扎呼救最終也只能眼睜睜地任由身體沉入湖水中,頭頂的天光逐漸遠去,他的血液好似化為了湖水,血rou融成了污泥,再也無法重見天日。 就在這時,冰冷的湖中漾起一簇灼熱的暖意,明景宸不禁伸手去觸摸,去靠近,迫切地想要擁它入懷。 高炎定面色難堪,兩只手抱也不是,松也不是。這人像是一只受驚的小動物,縮成一團,拱著腦袋朝自己心窩處鉆,仿佛要在里頭鉆個洞筑個窩。 還不要臉地扒拉住自己,甩都甩不掉。 高炎定覺得自己的威嚴受到了冒犯,正要用力去拽他,那邊的珠云已經忙活完,“王爺,床鋪好啦?!?/br> 高炎定迫不及待地走到床榻邊,急于把懷里的累贅脫手。 沒想到對方非但不松手,還揪緊了狐皮大氅,掰開手,拽住,再掰開,又拽住,如此反復數次,油光水滑的上好皮毛被折騰得慘不忍睹。 一個不慎,兩人還一同栽倒在了床榻上。高炎定想直起身,對方仍纏樹藤似的揪住了他,試了幾回都無濟于事。 無奈之下,他只能先解了披風,才徹底擺脫這個禍害。 對方在睡夢中似有所覺,麻利地將大氅胡亂地卷在身上,一雙光潔的玉足蜷縮著,腳趾扯著皮毛邊緣,深色襯著白皙玉質,晃痛了高炎定的眼,他連忙一股腦將被褥連同那條大氅一塊蓋在了明景宸身上,才算完事。 “紫玉蒲紋狐皮大氅,一百金,先給你記下,一個子兒都別想賴掉?!备哐锥ㄐ睦锔C火,嘴上說著秋后算賬,行動上卻等不及了,掰起對方的下顎,手指在兩頰上惡狠狠地捏了捏。 高炎定手上沒輕沒重,明景宸感到臉上又癢又疼,他整個人燒得意識迷糊,早忘了今夕何夕,還以為是年少時,在帝京毓華宮讀書那會兒呢。 他有睡午覺的習慣,午膳后就會犯困,要是冬日,他就躺在側殿的榻上,屋里燒著地龍,即便外頭飄著鵝毛大雪,里頭也是溫暖如春,穿著單衣都不會覺得涼。 可是兕奴鬧騰,偏愛在自己午睡的時候搗亂。他每次都愛用手指戳自己的臉頰,然后狀似天真地發問:“小皇叔,為何你有梨渦,我卻沒有?” 兕奴年紀小,饞貓兒似的,喜歡吃零嘴兒,尤其鐘愛各種果干。他不僅自己吃,還喜歡喂明景宸吃。自己午睡正憨,冷不丁嘴巴里被塞上一把杏干,一塊山楂,然后就醒了。 現下明景宸仍以為是兕奴在捉弄自己,也許很快又會有果干硬塞過來,他可不愛吃這些。 于是,他渾渾噩噩地揮開高炎定的手,說:“兕奴,別鬧我了?!?/br> “兕奴是誰?” 【作者有話說】 深思熟慮了一下,決定接下去幾天連續更新,湊滿3w下周開始申榜,后續更新會穩定,字數隨榜單走。 打滾求評論、求收藏、求海星(*  ̄3)(e ̄ *)作者坑品很好喲,點點手指再收藏一下作者專欄喲(#^.^#)感謝支持!祝各位看文愉快!( ′` ) 第6章 云鬢花顏 “兕奴是誰?”高炎定趁機湊上前去問道。 明景宸燒得頭腦昏沉,他本不想回答,可對方不厭其煩地在耳畔逼問,讓人煩不勝煩。 他有些惱怒,燒紅的臉左右地轉想要躲開魔音,結果又被扣住下顎轉了回去。 拇指摩挲過之前的印記,對方在夢里不適地撇嘴,兩頰的梨渦若隱若現。 高炎定覺得新奇,這人醒著的時候剽悍又嘴毒,真是白瞎了這兩對梨渦。 嫌棄歸嫌棄,他忍不住用手指輕輕戳了一下,覺得手感很好,又戳了一下。 他難得幼稚一回,正玩得興起,沒想到就與對方蒙著水霧煙雨的眸子撞在了一塊兒。 高炎定有些心虛,下意識松開了手,良久才察覺對方并沒有完全清醒,視線似乎落在自己臉上,又似乎沒有,他總有種錯覺,仿佛對方看著的是另一個時空。 以為是被燒傻了,高炎定搖了搖他,又輕輕拍了下他臉頰,然而對方的目光仍舊像兩道縹緲的霧,穿過自己,于虛空中交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