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哦?你知道我要你干什么?你果然都聽到了?!辈坏貌怀姓J,這個人很聰明,僅憑方才屋內的只言片語就能猜到自己的意圖,要不是對方來歷不明,高炎定都要贊許地道一聲好了。 明景宸說:“你究竟是什么人?為何要我假扮女子?” 高炎定突然出手扣住他咽喉,指間用力,他道:“你是真不知道我是誰,還是裝出來的?”隨著手掌收縮,對方蒼白的面色開始發紺,雙眼充血,眼看即將斷氣,他又突然松了手,還嫌棄地在帳幔上擦了擦。 他威脅道:“不如你先說說你是什么人?誰派你來的?潛入云州有什么目的?” 明景宸瞳孔一縮,聽到自己竟然身處北地云州感到很意外。更匪夷所思的是,在他記憶中,云州從未有過這樣一位王爵? 而且聽他口氣,似乎并不認得自己。 明景宸心念電轉的時候,高炎定沒有放過他臉上的一點神情變化,他心底也開始疑惑,難道真是自己多慮冤枉對方了?他決定再觀望觀望,在利用人的同時慢慢調查清楚對方的身份來歷。 于是,他對明景宸說:“不回答也可以,那就乖乖地扮演嬌小姐,否則燕春閣和暗牢,總有一處會收留你?!敝败娽t說過這人傷了心脈,下半生只能把藥當飯吃,方才他下手試探,對方一點反抗的能力都沒有,高炎定才暫時放了心。 想來都落到這副半死不活的境地了,也惹不出什么事來。他還有很多事務要去處理,懶得再在這兒浪費時間,于是放下狠話后很干脆地走了。 等確定這活閻王真的離開了,珠云關上門,才拍著撲通亂跳的胸口去關心明景宸的死活。 剛才看到高炎定掐住人脖子,珠云真以為對方要完蛋了。 明景宸還有口氣,只是頸項上的五指印著實駭人,他皮膚白皙,導致視覺效果更為慘烈。珠云嚇得捂住了嘴巴,才把后半聲驚呼壓在了喉嚨里。 她撲上去搖了搖他,眼淚滴在他臉上,“你要不要緊?你別死??!” 也許是小丫頭的眼淚和關懷稍稍捂熱了他冷硬的心,明景宸勉強抬起手拍了拍她的背,用比方才還要沙啞粗糲的聲音對她說:“死不了,別哭了?!?/br> 珠云聽了非但沒好轉,反而愈演愈烈,開始嚎啕大哭起來。 這些天她擔驚受怕,從小都未曾有過這樣的經歷,她年紀又小,終于堅守不住,情緒崩潰了。 明景宸翻了個白眼,一個連動彈都困難的傷患該怎么安慰一個眼淚決堤的傻丫頭。他干脆破罐子破摔,任由對方哭嚎,自個兒望著頭頂床帳的紋路出神。 珠云哭累了,紅著臉揉眼睛,漸漸平靜了下來。 明景宸才又撇過臉看她,“小丫頭,看在我們共患難的交情上,你是不是該告訴我實情?” 珠云吸了吸鼻子,委屈地反駁他,“我已經十七了,不是小丫頭?!?/br> 明景宸立馬妥協,“好,那該如何稱呼你?” “珠云?!?/br> “好吧珠云,你快說,我為何在你們馬車上?你們到底是什么人?” 珠云道:“我是香州譚耀譚大人家的丫鬟,跟著我家車隊來云州辦事的?!?/br> 香州譚耀?不認識。 明景宸不禁開始懷疑過去的自己真的博聞強識嗎?為何又冒出一個聞所未聞的譚大人來? 第5章 爛柯舊夢 珠云將路上如何救下凍僵的明景宸,她家小姐如何迫不得已金蟬脫殼,以及鎮北王如何掃蕩山匪將他們帶到了客棧等事一一道出。 明景宸聽完后,對那男子要自己假扮譚小姐的原因有了點數。 如果珠云所說都屬實,那么這些人也是因緣巧合之下才會與自己碰上,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來歷。 線索又斷了,究竟是何人將他弄到了遙遠的云州?又是抱著怎樣的企圖? 不過,現下他更關心另一件事。 明景宸道:“鎮北王?朝廷何時封了這么個勞什子的王?” 這話說得很不客氣,珠云膽子小,可不敢在背后瞎編排,只縮著脖子說道:“皇帝老爺去年頒的圣旨,那時候傳旨欽差的儀仗那么長,敲鑼打鼓地從香州經過,好多人去看?!?/br> 珠云身在內宅沒能出去看上一眼,她所知的大多是在嬤嬤們閑聊時聽來的,但那日鼓樂喧鳴的動靜她真真切切地聽到了,為此心向往之。 十七歲的珠云稱呼小皇帝為“皇帝老爺”,多少有點可笑。 但這不是重點。 去年敕封的?有這回事嗎? 明景宸已經感到不對勁,眼皮跳了跳,先前的疑點紛紛冒頭,讓他愈發不安,他專注地盯著珠云,神情嚴肅得叫人害怕,“鎮北王的名諱你可知道?” 鎮北王的威名在北地無人不知無人不曉,連牙牙學語的小兒都能隨口說出。 珠云以為他摔壞了腦袋,才會問這樣奇怪的問題,她眨眨眼,回答:“王爺的名諱是高炎定?!备哐锥?! 明景宸忽而覺得有些冷,身上憑空生出兩分氣性令他掙扎著艱難坐起,他揪住珠云的衣襟,秾麗的容顏玉琢金雕,攝人心魄。 珠云覺得眼里的姝色滿當得快要盛放不下,連呼吸都為此一滯。 明景宸雙眸狹長,似有一把暗火正在燃燒,灼灼逼人,他又問:“是哪個皇帝下旨封的王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