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詩人的愛
莫野的身體僵了一下,眼神落在芝蘭的小腹上,隨即移開,再度回到她不討喜的臉上時,露出明顯的煩躁,緊接著丟出冷冷的一句:‘那就拿掉吧,他來的不是時候。我不會因此放棄我生命中最極致的夢想和追求?!?/br> 車門關上,芝蘭無助地癱坐在地上。 如果之前詩人的熱烈追求是甜蜜的糖衣,那么甜蜜下包裹著的不是難咽的苦藥,而是逼著這個幼稚無知女孩走上絕路的劇毒。 花園里,鳥兒正在水池邊喝水,別墅大門忽然傳來咚咚的急速敲門聲,鳥兒們驚恐地四散飛走。留下一些漣漪伴著女傭的埋怨:‘哎呀,做乜咁燥呀!’ 不一會兒,女傭通傳了正在收拾衣物的周曼華,門口有位先生說是港大的教授,有急事找她。 她穿著一襲寬松的紗質洋裝裙從別墅門走向大門口。 莫野的眼睛死死的盯著她,飄然而至,頭發散落到腰間,沒有帶眼鏡,她的美讓花園的山茶花,甚至日光都為之黯淡。 她是美的化身,華麗而雅致, 簡潔又清冷深奧,是最佳的詩作靈感源泉。 莫野瘋狂地沖過去將她抱在懷中,‘你騙我,他們說你要去美國結婚,你既然可以嫁人,為什么不能給我機會,為什么?!’ 周曼華被莫野近乎歇斯底里的狂態嚇呆了。她怔怔地站在那里。 莫野趁勢低頭想要強吻周曼華,她掙扎著驚呼,傭人們紛忙跑出來幫忙,他們將莫野推搡開。莫野擺脫開傭人們的桎梏,拉扯間,他跌倒在地上,掙扎起來還想撲到周曼華面前。 小孔從大門疾步趕到,他和園丁合力抓住莫野的后衣領,將他抽起扔出了院子。他狼狽的樣子已經不復來時的儒雅斯文。 ‘你還好吧?’小孔拍著手掌走來,看著眼帶驚慌的周曼華。 她微微搖頭。 ‘要不我等會兒去找些保鏢回來吧?!】卓粗T口,莫野還在不斷地敲著門。 ‘不用,反正明天就飛美國了,不必這么大費周章?!?nbsp; 周曼華的聲音有些顫抖,但是眼神已經安定了下來。 ‘好,那我今晚就住在這里,方便明天送你們去機場?!?nbsp; 周曼華說了聲謝謝,走回了別墅,繼續收拾。 莫野還在敲門,小孔隔著門怒吼警告,‘再敲,我就報警,神經??!就知道詩人都不是什么正經人,什么東西?!】自谀鞍察o后走開了。 馬路對面,芝蘭將剛剛的一幕都看在眼里,她的心被嫉妒的熊熊烈火燒得玉石俱焚。就是這個女子勾引了自己的未婚夫,這個樣貌妍麗,身材惹火的賤人! 她懦懦地走到莫野身邊,輕輕地帶著討好地說道,‘野,她不懂得珍惜你的。跟我回臺灣吧,好嗎?!’ 莫野看向唯唯諾諾的芝蘭,自己曾經覺得芝蘭的樣貌很不錯~青春可人,怎么今天看如此的不順眼,衣著打扮還帶著些土氣。 莫野忽然發難,用手指著她的鼻子說:‘你和我已經沒有關系了。你要回臺灣也和我無關,我的事,你沒有發言權!’ 芝蘭再也按捺不住自己的小性子,她撥開他的手指,‘你清醒一點好嗎,什么的繆斯知己,她分明在玩弄你的感情!’ ‘你閉嘴,她是深谷幽蘭,她的才情是你永遠都達不到的境界。就算是她玩弄我的感情,我也心甘情愿。我就是愛她,我這輩子認定了她!只能是她!只有她才配得上我的詩?!?/br> 莫野提高了聲線,他多么希望周曼華能聽到,他愿意刨開胸膛,讓她看到自己為她而激情澎湃跳動的那顆真心。 芝蘭虛弱的反駁:‘你也曾經為我癡狂過,你整夜站在我的睡房窗下,為我作了一首又一首的情詩......。那年我才剛滿十六歲?!?nbsp; 她再次淚流滿面。 她并不了解莫野,不了解詩人,甚至不了解男人。 他們的心思一旦不在你身上,你的眼淚就會變得丑陋。曾經你的淚會讓他將你擁在懷中憐惜,現在,只會讓他加倍厭棄。 芝蘭在回憶當初時,也故意提高了聲線,莫野為此而氣惱不已。 幾年前,三十出頭的莫野在飯店偶遇還是高中生的芝蘭,陽光下穿著白色校服裙的她清純的如深山的泉水,讓詩人看之忘憂。 他拿出自己的簽名詩集相送。詩人帶著濃摯的熱情,儒雅的氣質,是同年人身上不可能具備的誘惑。在同學們的起哄聲中,芝蘭告訴了莫野自己的學校,年級和名字。 第二天,莫野駕著轎車去校門口接她。 生于小康之家的芝蘭,受寵若驚。坐著轎車出入高級的飯店,讓這個沒太見過世面的年輕女孩迅速淪陷。 她很快心甘情愿地交出了自己的第一次,腦中勾勒出灰姑娘一步登天的美夢。 頻頻的夜歸,成績一落千丈,打扮愈發大膽,讓父母警鈴大作。在父親的跟蹤下,莫野的身影浮出水面。 蘭芝被父母‘囚困’家中。 詩人對小情人的思念,化成一篇篇詩作,他們的愛情在詩中可以媲美羅密歐與朱麗葉,梁山伯與祝英臺。 芝蘭父母的阻力無疑為詩人提供了更豐富的想象空間,讓他更加苦戀著芝蘭。這份浪漫的情感,給他的詩作提供了一片沃土。 從小被父親嬌慣的芝蘭,打爛了房間所有能打爛的物品,砸爛門鎖要沖出父母的禁錮,‘讓我去見他?!曀涣叩乜藓爸?。 昨夜,莫野在她臥室的窗下,一篇一篇,一次一次深情地念著為她作的詩,直到啞了聲線。 終于,莫野坐在了芝蘭的父母面前。兩人看著這個和他們年紀差不太多的詩人。女兒在看到他的一瞬,飛撲進他的懷中。 ‘莫先生,芝蘭才剛過十六歲生日。請您自重?!?/br> ‘愛情沒有年齡的限制,國父和宋慶齡女士結婚時才22歲,他們也是在宋女士十幾歲就相識戀愛的?!?/br> 兩人無言以對。無論是家世,階級,權勢和樣貌,無疑是芝蘭高攀了。 可是,莫野真的會從一而終嗎? 自古以來,文人多情而不長情的故事大家都已經司空見慣。然而一向隨性執拗的女兒卻已經泥足深陷。 最后,莫野在兩人面前立下保證書,在芝蘭年滿20歲時,會和她結婚。 莫野甩開芝蘭的手,憤然轉身離開,芝蘭從思緒中醒來,開始亦步亦趨地緊跟在他的身后。 ‘野,忘掉她,好嗎,只不過是個老女人而已,你很快就會對她失去興趣的?!?nbsp; 芝蘭嘗試拿出自認為最有力的武器,她的青春。 莫野回身惡狠狠地瞪著她,‘不許你詆毀她,你也配!’ 芝蘭撲上去摟住莫野的脖子,踮起腳親吻他的唇,莫野冷冷的將她推開。 ‘野,想想我肚子里的孩子,跟我回家結婚好嗎,我求你?!?/br> ‘我說過了,將他拿掉,我告訴你,你就算將他生下來,我也不會屈服的。我會忠于自己的心和我高尚忠貞的愛情?!?/br> 芝蘭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小脾氣,她揮手一掌扇在莫野的臉上。莫野擺正被打到側偏的頭,將她按在路邊的樹上,大手陷入她的脖頸說:‘你~給~我~滾!’ 芝蘭看著莫野消失的背影,倔強地喃喃說道:‘我是不會放棄的!’ 她回身向著反方向堅定地走去。 別墅的客廳中,傭人端給芝蘭一杯冰紅茶。 她聽到腳步聲,抬頭看到一道曼妙的身影從樓梯上走下來。 她心中清楚這個女人有著自己無法匹敵的魅力。心頭泛起陣陣敵意,仇恨和嫉妒。 隔著廚房的玻璃,小孔有些不安地看向芝蘭,他隨時準備沖出去,趕走這個可能傷害周曼華的不速之客。 ‘您好?!苈A有禮而端莊,‘您貴姓?!?/br> ‘我姓蔣?!?/br> ‘天氣熱,你先喝些飲料吧?!?/br> 芝蘭看向浮著冰塊的飲料,撫摸著小腹,輕蔑而自豪地笑了笑,說:‘我不能喝冰鎮飲品,我懷著莫野的孩子哩?!?/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