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我想你
周曼華緊張地等待著醫生的回答。醫生輕嘆了一口氣后,鼓起勇氣說:‘我們會盡力的?!?nbsp; 說完后,醫生轉身離開病房去給偉德打電話了。 整個世界黯淡下來,陽光和天空都被厚厚的云層遮蓋,連綿的雨像是一張織的極密網蓋得大地喘不過氣來。地上是一片泥濘,樹木在連天的雨中發出低低的細語,似乎在哀求著明朗的到來。 周曼華寸步不離地守在小山的床邊,幾天的煎熬下來,她本就消瘦的身子更顯單薄。即使是實在倦極了,她也就伏在床邊休息一會,一刻都不敢走開。 小山醒的時候不多,嘴里會叫著:‘mama,Pappy,舅舅,甚至是保姆的名字?!?/br> 他的臉依然蒼白,小小的身軀會因為呼吸困難而胸部上下起伏。 ‘mama抱抱,小山冷?!?nbsp; 這是昨晚小山醒時說的話。 周曼華的心如被利刃刺穿,她用手臂輕輕環抱著小山,在心中禱告:‘上天,請讓小山活下來吧,我愿意付出任何代價!’ 窗外的雨聲,颯颯娑娑,愈來愈大了,勁風夾帶著暴雨拍打在玻璃窗上,閃電不時照亮病房,一瞬間的白光后,雷聲炸響,仿佛地板都為之震動。周曼華總會在電閃后,及時輕輕蓋住小山的耳朵。 翌日上午,走廊傳來急促雜亂的腳步聲,大門開闔,兩個男人疾步走了進來。 一個高大的身影籠罩住了周曼華母子,他手中拿著病例。頭發有些凌亂,眼下的烏青明顯。晨光打在他疲倦焦急的臉上,泛青的胡茬沿著下頜的菱角鋪陳開,襯得膚色更顯冷白。分明的唇線在陰影中帶著嚴肅和怒意,眉毛和眼尾微挑,攝人的威嚴和權威彰顯。 周曼華第一次看到如此憤怒又傷心的偉德,他環顧病房的儀器,眼光最終落在周曼華母子身上,然后注視著小山,眼中的憐愛焦急盡顯無疑。 周曼華頹然的嘗試站起身,腿卻軟弱無力的倒下。偉德快步上前接住了她?!畬Σ黄?,偉德,對不起!’ 她看向在生死間徘徊的兒子,淚水不住的淌下來。 看到滿面憔悴,驚恐的周曼華,偉德一路上在心中責備她的話,一句都沒能說出口。 小思跨步到病床邊,憂心又關切地盯著小山,‘偉德,你有信心嗎?’ ‘嗯,我帶來了最先進的藥!’ 偉德低頭看向懷里的周曼華輕輕地說道?!銕鉰iejie去休息吧,這里有我和醫生們接手?!?/br> ‘偉德,不要,我不要離開小山?!?nbsp; 周曼華抬頭看著偉德,眼神里充滿了哀求。 ‘好,我叫他們安排個房間給你休息?!瘋サ碌哪槻勘砬槿彳浟讼聛?,他輕聲答應著,‘去吧,你在,會妨礙我工作的?!?nbsp; 語氣像是在哄受驚的孩子一般。 他輕輕地放開周曼華,將她交給了小思,然后轉身接過護士手中的白大褂穿上,開始為小山診斷。 小思帶走了周曼華,其他的醫生也在和偉德商量好了治療方案后離開。病房只剩下他和小山。偉德指節均勻的手落在小山的臉上,‘寶貝,Pappy來啦。你還好嗎?我的孩子?!?/br> 小山神奇地睜開了眼睛,眼皮的沉重讓他漂亮的眼睛失去了靈氣,‘Pappy,我想你!’ 護士拿著藥進來病房時,看到了流著淚的偉德。 他的英俊柔情很快成了醫院中的傳奇,護士們都在暗中默默地希望能和他接近。 之后的幾天,偉德徹夜不眠的看護著小山,終于,一個晨曦,他被一只撫摸自己頭發的小手喚醒。 ‘Pappy,你怎么會在這里睡覺?’ 偉德睜開眼,看到依然虛弱但是終于蘇醒的小山,他感動的捧著他瘦了的小臉,‘是呀,我來找你了。我太想你了。我們從此都不在分開好嗎?’ ‘但是,mama說,我是中國人,要在中國長大。Pappy你是美國人,你不是該在美國長大嗎?’ 偉德開心的笑起來,潔白的牙齒,迷人的笑容,‘Pappy已經長大了呀。 長大后就可以選擇自己生活的地方了。小山在香港,Pappy就選擇在香港,好不好?’ 小山的眼中閃著純凈的光輝,他快樂地點頭。在他心中偉德就是現實中的父親。 mama嘴里的父親是遙不可及的神話里的英雄。 偉德看著小山再次入睡,他走進周曼華的休息室,推門看到服用安眠藥后熟睡的她。 他悄悄地走近,睡眠讓她的臉上有了些血色,她每晚都會服下偉德遞給她的水和維他命,乖順的服下。 他清楚她知道里面有安眠藥,但是她對他有絕對的信任。 偉德輕輕地躺在她身邊,將她攏進懷中。 她依然柔軟溫暖....。一如從前,一如想象,自己在夢中無數次就這樣抱著她,在她的耳邊一次又一次的重復告訴她:‘曼,我愛你,好愛你!’ 他終于直對內心,小思說的對,他并不滿足于只是陪伴,他的靈魂和身體都極度渴望再次得到周曼華。 海上飄著無數的小木船,猶如落入水面上的樹葉。偉德強烈地意識到自己來到了這個英屬殖民地小島。 偉德站在陽臺上,海風吹起了他襯衣的下擺和垂落額頭的碎發?!@個別墅多少錢?’ 他胡亂聽了一耳朵,然后找了給律師將房子買了下來,連著旁邊一個較小的別墅也買了下來。他看重的原因是這個別墅有個泳池,小山會喜歡。他打算接小山出院后就住進來。 遠方的流云滾動,想到將來偉德的心中有一股悠悠然的溫馨,旋即,又涌出絲絲的憂心。 他決定賭一把?!瓺avid,幫我去拿回半山的那個公寓吧,我的助理會將屋契拿給你?!?/br> David是英國人,在圈里出名的律師。他們在香港俱樂部相識。偉德一到埠香港,他在上海的一個英軍朋友就聯系了他。這個朋友現在是香港政府的警隊高官,他誓言要將偉德帶進香港的上流圈子,盡管偉德興趣缺缺。 在俱樂部中,他的朋友介紹他時,自豪的宣布偉德是美國富商之子。偉德之后一再聲明,自己的身份只是個醫生而已。 很快各種派對的邀請紛紛而至,偉德有些啼笑皆非。他想過悠閑生活的夢想似乎被打亂了。 他很有技巧的避開無謂的應酬,小心選擇要參加的。 很快,圣德肋撒醫院向他拋出橄欖枝,邀他加入。畢竟,他的網絡可以讓醫院拿到更好的資源,更先進的藥物和儀器,還有他精湛的醫術....。 頂著下午的大太陽,小孔在中環停好車后,拿著屋契去找洋律師。 自從在大東電報局打給偉德,他就變相成了偉德的人。偉德吩咐他問周曼華拿屋契,他就照做了。 ‘偉德,拿回公寓不是太明智吧! 我怕她會睹物思人,這個坎兒更難跨過去?!?/br> ‘她跨不過去,就沒有能力照顧小山,我會帶小山離開。但是,我賭她能跨過去?!?/br> 晚上,偉德又要去參加一個酒會,是院長的邀請。 他盡量平靜和藹的應付著所有的寒暄,然而一個話題引起了他的關注。 一個英軍在談論著幾個日本戰犯會被遞解到香港受審。 他即刻湊過去聆聽。 果然,是非常有用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