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了無生機
周曼華廢了一番功夫才將綁在床板上的盒子取下來,她望著手臂中的盒子,一種不祥的預感縈繞心頭。 小思如此費力的隱瞞,必定會不會是尋常的事。 細碎的陽光穿過窗外的樹葉間漏進來,此時屋外和大街上都異常的安靜,靜到她能聽到自己血液在血管里流動,冷意從心底慢慢地漾出,蔓延全身。地板上滲出絲絲涼意,撒入室內的陽光似乎完全失去了效力。 她攀上了弟弟的床,屏住呼吸打開盒子。映入眼簾的,是信和一些文件。 信封上的字跡如此熟悉,熟悉得刺痛她的心。小思為什么會收起王士銘的信件,這會是什么時候的信?! 周曼華的心瞬間結冰,心臟似乎被從里長出冰柱,將她的心刺穿般生疼。 她心里尖叫著要馬上一看究竟,但是卻又害怕馬上將它打開。她將信拿在手上,在數次深呼吸后,顫顫巍巍地打開了信封。 ‘吾妻,月兒, 書達之時,夫已殞命。 自別后,每每夢到你都會緊抱著不放,醒來卻是空著手,心中悵怏無比,心膽俱碎。 月兒,對不起,在啟德機場分別時,我其實就清楚自己會九死一生,今生難再相見。 最后相擁時,我肝腸寸斷。但我硬起心腸推開你,因為你必須離開,離開我,離開危險。 我對你隱瞞了我的身份,早在巴黎時,我就發誓以身報國。此后,我的生活步步心驚,如履薄冰。 當下的華夏,烽煙處處,紅黑相接,戰火蔽日,濃煙中啼哭聲上沖霄漢,百姓流離顛沛,沒有國何來有家。我愛你,愛我們的家,但是我們的小家不可能幸福,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我堅信國家將在火光血海中獲得新生,但是我怕是沒有機會看到了。 我一生不負家人,不負祖國,唯獨負了你。我從開始認識你,就沒能和你坦白。 我預知自己的一生會像彗星般短暫,但是上天的眷顧讓我遇到了你。黑暗中的光,生命中的慰籍,我的靈魂在和你一起時感動得顫抖。 我沒能抵住誘惑,我太想擁有你一回,哪怕只是短短的數月......。對不起,月,我太自私了。請原諒我。 如有來世,讓我在無盡的輪回中圍繞著你贖罪。 ‘巾短情長,所未盡者,尚有萬千.....?!?/br> 月兒吾妻~別啦! 結婚之日,你答應過我,‘以后無論怎樣,都要快快樂樂,平平安安的!’ 月兒乖,為了小思,更為了我們的孩子,堅強起來,一定要平安快樂。 記得我交給你的銀行文件嗎?那是王家的半幅家產和我的全部財產,部分放在了瑞士,都已換成金條存入庫中,美國的都是美金。月兒,用這些錢,將小思和我們的孩子培養成才,報效華夏。 夫絕筆~愛你的蘊山?!?/br> 周曼華快速的讀完一遍,無盡的痛苦瞬間將她吞噬,她全身的血液逆流,有種窒息的感覺。 她不相信的再次閱讀,執拗的說服自己這不是真的,一定是王士銘以防萬一的安排。 她不敢置信的拿起王士銘給小思的信,絕望一重重壓來,最終,她茫然無助的捧著沉重的腹部,沖向門口,她要當面問清楚,她要去找小思。 在離門口幾米的時候,忽然一陣劇烈的腹痛,她跪坐在了地上,張嘴大口的呼吸,她感覺到一柱柱熾熱從體內流出。 ‘蘊山,不要,我承受不了.....。我需要你在我身邊.....蘊山,我每次有麻煩,你都會在我身邊的?!?nbsp; 周曼華無力站起來,她趴在地上嗚嗚的哭起來。 淺色的西裝裙被血染污,她心中無法承受死生各西東的訣別,她無法接受自己再也見不到自己的丈夫,她多年的掙扎求存似乎都失去了意義。 蘊山,如果你已經不在了,你我要陰陽相隔,我還有什么意趣繼續存活。 她不再掙扎,而是任命的躺在冰冷的地板上,手中還攥著丈夫的絕筆信,‘那,你等等我,蘊山?!]上眼睛,一滴有一滴的淚砸在地板上。 你既然連魂魄都不曾來入夢,那,就讓我去找你! 周曼華四肢開始變得沉重麻木,意識也開始昏沉。 大門被打開,林慎思看到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jiejie,猛然一震,身體如同被冰水澆透,僵在了原地。 她的手中分明攥著那封信。 一個更加高大的身影越過小思,快速地抱起周曼華,低吼著:‘還愣著干什么,去醫院???!’ 兩個男子的身影敏捷的跳上車,偉德大聲地命令司機:‘快,去醫院?!?/br> 偉德扒開周曼華的眼睛檢查著她的狀態,血染污了偉德的衣服,他全然不知,他抱著周曼華。懷中的身軀癱軟在他的懷中,手軟軟的垂下,手中還固執的死死握著那封信。 他所有的注意力都落在她蒼白的臉上,她安詳得沒有任何求生的意志,這種表情對于身為醫生的偉德并不陌生。 這樣的表情多數會出現在很多病患欣然接受自己即將離開事實后,他們見過了新人和牧師,然后安詳的閉上眼睛,等待著....。 今天,這樣的表情竟然掛在周曼華的臉上,讓偉德心驚。 他俯身再次試探她的脈搏....,帶著怒氣和焦急的催促:‘快,再快些!’ 他低頭將嘴唇貼近周曼華的嘴唇,他的心跳亂了,她的唇怎么還是如此的軟嫰,但是又帶著如此陌生的冰涼。 ‘曼,呼吸,快點呼吸!Please!’ 偉德睜大發紅的眼睛,輕拍周曼華的臉?!疫€有很多話想和你說,曼,堅持??!’偉德看著奄奄一息的周曼華,‘曼,是他,是王士銘叫我來的。他要你好好的活著。曼,你想知道他給我寫的信中說了些什么嗎? 你醒來,我就告訴你!’ 周曼華并沒有醒來,只是眼角處流下了一行清淚。 偉德很心痛,也很嫉妒。 她果然愛著王士銘,她愛的人也許從來都不是自己。 漸漸周曼華的呼吸只剩游絲,偉德在轎車還沒停穩是就抱著周曼華奔向急診室。 他高呼到,‘告訴院長,Mr.White 要見他,叫你們醫院的所有頂尖婦科醫生還會診。No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