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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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瞬,只聽“咣”的一聲響,箭頭重重撞進門板,埋沒不見。一時間,引弓人、門板、利箭齊齊定住,靜止不動。屋內忽然爆發出一聲尖銳而驚恐的女聲,大當家自以為逃過一劫的邪笑僵在臉上,腹中深深扎進一支不知何時從門板里穿出來的冷箭,鮮血從肥大的肚腩上迅疾暈染開。他的身體如一灘爛泥無力地軟在門板上,軟趴趴地墜了下去。 門外箭尾隨著門內身體的倒下晃動,又更深沒入了一截。謝凌安瞇了眼,又聽那驚恐不已、久久不停歇的女聲混雜在風雨聲中傳來,心道:“成了!” 謝凌安緊繃的神經驟然放松,毫無血色的臉上似乎一瞬間浮上一層薄薄的笑意,旋即因無力消失了。腰上的疼痛一瞬間似開閘泄洪般爆發而來,似有千百枚鐵釘齊齊被一點點敲打著釘進他的脊骨,磨碎他的血rou。 第043章 拔針 疲憊感霎時涌上大腦, 占據了所有思索的空間。他不想再用任何一絲余力強撐下去,他腦中只剩下一個聲音,他想躺下, 他想倒下...... 一瞬間,天旋地轉。耳畔的聲響迅疾變得模糊, 喊殺聲愈來愈遠。他撐不開眼皮, 挺不起腰,雙腿疲軟無力。剎那間, 他向后跌去。 他跌進了一個溫暖而有力的懷抱, 失去了意識。 蒲陽縣知縣府邸。 屋內煙霧氤氳, 朦朦朧朧,夾雜著藥味的熏香沁人心脾。謝凌安半解衣裳趴在榻上,背上密密麻麻插滿銀針。嚴翊川坐在塌邊,自從土樓上抱下謝凌安起,他便一步也沒離開過。針灸開始后, 他擔心萬一謝凌安中途醒來不知背上正扎著針,胡亂的動作會不慎傷了自己,便寸步不離地盯著他。 屋外喧鬧聲不絕,宮里來的太監到現在還沒宣上旨, 正催命似的在門口嘮叨。潘海林插科打諢的聲音穿插在其中,嚷嚷著要與王爺商量什么事, 吵得人頭疼不已。 嚴翊川的臉陰沉得令人脊背發涼, 冷冷地道:“錢昭, 勞煩你再去和他們說一次?!眮辛⒃陂竭叺腻X昭得令,面容嚴肅地走向門口, 苦口婆心地與門外的人解釋。 嚴翊川伸手,輕柔地將謝凌安背上的銀針一根根拔出來, 用帕子輕輕拭去滲出來的血。謝凌安的背上、手上傷痕累累,流星錘劃出的三道傷口深深嵌入皮rou中,手腕處皮膚外翻,都用白色的繃帶纏住。 嚴翊川微蹙眉頭,雙目久久地盯著眼前人,臉色陰沉,眼神中卻布滿了柔情,還有一抹淡淡的憂色。 “要是往后一直這么疼該怎么好......”嚴翊川心焦。 嚴翊川將銀針收進針袋里,小心翼翼地扣好,撩下謝凌安背上被掀起的衣裳。他走到房門口,將針袋塞進正說得滿頭大汗的錢昭手中,叮囑道:“收好?!?/br> 錢昭一愣,不明白嚴翊川為什么不等他進去再把針袋給他,但嚴翊川已經移開了目光。他轉頭冷冷地盯著聒噪的三個太監與潘海林,目光猶如閃著寒光的刀鋒冰冷無情,令那四人忍不住打了個寒戰,直感脊背發涼。 嚴翊川冷聲道:“王爺疲憊過度,需要休息。公公這旨意要是真十萬火急,若是能代接便由我來接,若是不能便恕不遠送,我們這兒不興待客?!?/br> 下一瞬,三個公公和潘海林還沒來得及反應,只感到一陣疾風撲面而來,伴隨著“砰”的一聲響亮聲響,房間的大門被猛然關上。所有的喧囂都被隔在門外,屋內只縈繞著濃蜜的寧靜。 嚴翊川緩步走到塌邊,見床幔里頭似有什么亮晶晶的閃動。他輕輕撩開床幔,見床上之人側著臉俏皮地眨眨眼,黑白分明的眼睛中蒙著薄薄的水汽,似出水芙蓉般澄澈潔凈,眼角眉梢卻又不自覺地流露出惺忪之態。 嚴翊川俯身坐下,輕輕將謝凌安垂下來的額發捋到耳后,柔聲道:“醒了?” 謝凌安眼波閃動著,故意嬌嗔道:“你拔針太痛?!?/br> 嚴翊川挑著眉,眼里含笑,曖昧非常:“那我好好補償一下王爺?!?/br> 謝凌安還有些迷糊,只鼻間輕哼道:“嗯?” 下一瞬他又發出了一聲強烈的帶有驚恐的疑惑:“嗯???” 他感到一雙大手伸進了他后背的衣裳里,柔軟的手掌溫柔地摩挲著他光滑的肌膚,指尖繭子的觸感隱約可見,傳遞著令人酥麻的溫吞。 嚴翊川稍微施力,按住他凹下去的腰,溫聲道:“別動,我給你揉揉?!?/br> 謝凌安霎時覺得腰間僵滯的疼痛被推開,緊繃得僵硬的肌rou被松下來,似有股股暖流在腰間流動,沖散痛楚。他的臉上難以自禁地浮現一絲饜足而貪戀的神情。 謝凌安歪著腦袋低語:“喲,大夫好手法,哪兒學的?” 嚴翊川淡淡道:“不遠,就在胡山?!?/br> 謝凌安微微愣了下,臉上露出若有若無的狡黠笑容:“土匪窩里還有這樣的神醫師父?什么時候也找來教教我?” 嚴翊川挑眉,眸中閃過一剎那的不悅之色,旋即悠悠道:“沒有師父。我天賦異稟,無師自通。你若想學,我教你便是,為師正好缺個捏肩的?!?/br> 謝凌安輕笑一聲,不屑道:“我敢學,師父敢給我捏嗎?” 嚴翊川揚眉,給他拋了個“盡管放馬過來”的神情,雙手避開謝凌安背上的傷,向側邊揉去。 謝凌安笑著低下頭去,一時沒有說話。過了一會兒他開口問:“剿匪的事都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