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翊川道：quot;西疆建立騎兵，必須要有自己的馬場。但我昨日細細翻看了地圖，發現西疆基本都是山林，軍營所在的地方根本沒有適合建大片馬場的地方。quot;

    quot;確實如此，西疆和邊丘地勢差不多，所以這么多年兩邊都沒有建騎兵，quot;謝凌安附和著，手指在圖紙上緩緩移動著，指尖傳來奇妙的溫熱。他思忖道，quot;那如果把這邊的軍田改為牧場呢？西疆雨水多，能自己種糧，糧草供應還算充足，勻幾塊田應當勻地出來。quot;

    quot;難說。戰馬不僅僅需要馬場的牧草，一旦打起仗來，戰馬就要吃谷，這可不是一個小數目。就像兩年前北境的糧草一樣，給馬吃的不一定比人少，王爺你是知道的。quot;嚴翊川皺眉道。

    quot;若像你說的這樣，養戰馬對糧食的需求豈非遠超從前？就算是不征田，西疆大概也只能是勉勉強強供上，征了田只怕交稅的百姓會苦不堪言，quot;謝凌安的指尖在褐色的地圖上摩挲著，掐滅了把壓力施給農民百姓的念頭，quot;而且，東邊的中原和河東供著北境的糧，也差不多緊巴巴地過日子了。我們要真打起來，他們也顧不上咱們。quot;

    quot;是了。所以我看來看去，只有這一塊地是最好的。quot;嚴翊川的指腹滑至一處較為平坦的地域，是一座名為quot;胡山quot;的山脈西側的山麓，圖紙上有赭色的細線從山上劃出，呈扇形散開，在山麓平原上若隱若現。

    quot;胡山西側？我記得這兒是有一塊平地，草還挺茂盛的，應該不會短了糧食。quot;謝凌安的指尖跟著滑向胡山西側山麓，有意無意地挨著嚴翊川的手，輕輕點了點圖紙。

    quot;我猜也是，水源這么充足的山麓平原，馬一般都能養的很好。就是位置稍微遠些，不像北境馬場就在軍營邊上，若受偷襲，隨時可以出戰。quot;嚴翊川悄無聲息地挪開手指，似不經意間避開若有若無的觸碰。

    quot;這不算太遠，我每次回宮里都要經過這兒，從軍營騎馬過去左右不過兩三個時辰。夠用了。quot;謝凌安道，手指指了指西疆軍營到胡山的距離，又有意無意地貼向嚴翊川手指指著的地方。

    quot;既然如此，那這地方建馬場應當沒什么問題，quot;嚴翊川道，心里的石頭小小落下一些，瞧見那不安分的手指欲蓋彌彰地亂晃，干脆收了手，搭在拭骨刃的刀柄上，quot;但這胡山似乎并不屬于西境轄域，不知我們能不能用？quot;

    quot;胡山的確不屬于西境，它是東邊蒲陽縣的地。但這沒事，我去和蒲陽縣的知縣說，他不會不給，這個你大可放心。quot;謝凌安斬釘截鐵地道，滿眼搜羅了這偌大的地圖，竟無處安放他的玉指，遂興致缺缺地收了手。

    見基本敲定，嚴翊川緊鎖的眉目舒展，聲音帶了些輕快：quot;那不如我們午后就啟程，去見蒲陽縣的知縣，先把馬場的位置敲定下來。然后是馬種的問題，這個我覺得可以......quot;

    沒等嚴翊川說完，旁邊沉默良久的錢昭忽然開口，面露憂色：quot;等等等等，你們去找蒲陽縣知縣也沒有用，他管不了胡山。quot;

    嚴翊川和謝凌安兩人齊齊轉頭，問道：quot;為何？quot;

    quot;我說王爺，你吃完飯不談天的嘛，這都沒聽說，quot;錢昭撇撇嘴，嫌棄地瞧這自家王爺，接著道，quot;胡山匪盜盤踞，霸占山頭已經好幾年了，你們想要的胡山西側山麓那兒，如今是屬于他們的地盤。quot;

    quot;匪盜？這么猖狂蒲陽縣知縣竟然不管，干什么吃的？quot;謝凌安愕然，怨道。

    quot;這我真不知道，反正已經很多年了，要剿匪早該有動作了。但蒲陽縣百姓和官府好像都不太在意，所以那些匪盜就霸占著胡山方圓十里的地，不準別人用。quot;錢昭聳肩，皺眉道。

    quot;可那片地如今分明荒著，為什么說是他們的？quot;謝凌安覺著離譜，出言問道。

    quot;當然是有百姓試過在胡山山腳下種地??！聽說有個年輕人從家里分家出去，在胡山腳下田都沒開完呢，就被那些匪寇抓進山里暴打一頓，回來的時候帶著頭領的話，說是胡山范圍內不許任何除'自己人'之外的人來，來一個打一個，于是大家就都心知肚明了。quot;錢昭快速解釋道。

    quot;若真如你說的這樣，胡山剿匪勢在必行，quot;謝凌安朗聲道，目光轉而投向嚴翊川，眼里是無聲的詢問。

    嚴翊川即刻明白，遂接話道：quot;那午后咱們還是得去趟蒲陽縣衙，這剿匪的兵還得從蒲陽縣守備軍里出。quot;

    謝凌安拈花一笑，道：quot;這是自然，我倒要看看這蒲陽縣知縣有什么天大的難處，剿個匪還要剿到地老天荒了不成？quot;

    這時，門外響起了敲門聲，兩個兵士端著早飯進來，兩人的分量。平日里，謝凌安總是quot;不成體統quot;地端著飯碗到處和士兵們湊桌，今日怕耽擱了談正事，便叫人傳了早飯。

    錢昭和晁恒正要退下，謝凌安與錢昭吩咐道：quot;等會兒找人給寒將軍捎個信過去，和他說我們去蒲陽縣的事。quot;

    錢昭答了quot;是quot;，退下了。嚴翊川和謝凌安面對面坐下，謝凌安抓了一個煎包，解釋道：quot;寒將軍就是寒英，是西疆真正有名分有實權的正三品將軍。所以這些事還得和他說一聲，你晚點會見到他的。怎么和你形容他呢……他身上有一股很詭異的儒雅溫潤的氣息，倒不像是軍營里混出來的將軍。quot;

    嚴翊川喝了一口熱粥，想起錢昭之前說謝凌安是quot;沒有名分的將軍quot;，便故意問道：quot;你不就是將軍嗎？quo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