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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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殿遠不及宣政殿大殿那般敞亮,燭光搖曳,映照于壁,斑駁陸離,連那龍袍的明黃色澤也似被陰影所吞,略顯黯淡。梁帝立于搖晃的陰影之中,身影忽明忽暗,真容難辨,更添幾分肅穆與神秘。 嚴翊川步履沉穩地走近,俯首行禮,恭謹參拜。 梁帝微微頷首,示意他起身。他上下打量著嚴翊川,目光深邃而沉靜:“嚴卿,你可知朕重新召你來此地,意欲何為?” 嚴翊川拱手作揖,答道:“臣聽憑陛下旨意,絕不敢多言!” 梁帝點了點頭,試探道:“你是聰明人,朕不欲與你兜圈子。邊境連年征戰,你驍勇無雙,本大有可為,為何還想要到旸谷城來?” 嚴翊川抬起頭,目光堅定:“大丈夫自當為陛下嚴守江山社稷,北境是沙場,旸谷城朝廷亦是。臣雖遠駐邊境,卻心系朝廷,時時刻刻不想為陛下解憂,護陛下周全。邊境之事,有葉錚將軍已鎮守多年,百姓心神安定;而京都的安危,陛下之安危,臣愿以微薄之力,效犬馬之勞!” 梁帝眼中閃過一絲贊賞之色,道:“好!嚴卿果為忠良之士,深明大義,朕沒有看錯人。你既有這份心思,朕自當重用?!?/br> 嚴翊川拱手道:“臣聽憑陛下吩咐!必將竭盡全力,守護陛下,守護旸谷城!” 梁帝滿意地點了點頭,繼續道:“朝中黨爭欲烈,暗流涌動,朕需有人來做朕的一雙鷹眼,替朕監察百官,鏟除jian佞。嚴嶺,你久經沙場,心思縝密,朕欲將你調至神武軍,品階如故,仍任左郎將之職,卿意如何?” 嚴嶺眼底閃過一絲疑惑之色,被一旁柳公公迅速捕捉到了,笑著解釋道:“嚴大人或許不知,這神武軍將士皆是從邊軍中選拔之精銳,可北衙禁軍之翹楚!雖是北衙禁軍中人員最少的一脈,神武軍的兵勢卻最重。嚴大人,這可是天大的恩典吶!” 嚴翊川聞言,心底已明:這神武軍是梁帝為防將領同出一門下而專權跋扈,以不同兵源相互掣肘所立之軍。換言之,這更像是皇帝一人之私兵。雖軍職品階未變,但實則已接近權力網之核心。 嚴翊川肅然道:“臣叩謝陛下隆恩!臣必將竭盡全力,為神武軍盡忠職守,定不負陛下所托!” 梁帝點頭,低聲囑咐:“嚴嶺,你需謹記,在神武軍中,你僅為從四品上左郎將。但朕另有重任交付于你,暗中為朕之耳目,只聽命于朕一人,此事絕不可泄露于外。你若做得好,朕自會選拔精干之士,交由你統領,他們皆將直接聽命于你。但若有差池,或走漏風聲,神武軍人才濟濟,亦不缺你一人。你可明白?” 這便非常人能有之殊榮了!嚴翊川有些詫異,心下暗道:與其說是對他這初識之將領的毫無緣由之信任,不如說是—— 梁帝身邊,可用之人,的確不多了。 嚴翊川再次俯首,恭聲道:“臣于北境,領的是陛下一人之軍!如今在旸谷城,亦做陛下一人之兵!臣為陛下盡忠,必肝腦涂地,萬死不辭!” 梁帝臉上露出了一絲微笑:“好,朕便拭目以待!“ 嚴翊川行禮告退,緩緩步出偏殿,心中百感交集。踏出門時,夕陽已然沉落,只留下西邊天一抹似紅非紅的余暉,像是下一瞬便要凝做星空。 晝夜交替,黑白變幻。 嶄新模樣的天地景象即將來臨。 他嚴翊川,終于踏入了這場風暴中心。 被褥半滑落在地,嚴翊川輾轉反側,夢魘交織著白日里謝凌安的指摘,纏得他一身冷汗。 “恐怕你心思用偏了方向,哪一天便讓利刃刺向了自己——” 他又何嘗不想走正途? 可正途容得下他么? “你竟也只知迎合陛下之意,而置旁人苦難于不顧!” 不。 他不是要做皇帝的刀。 皇帝才是他的刀。 “我原當你久經沙場、遠離廟堂,是視野宏闊、心中有大義之人——” 可笑! 他嚴嶺,難道不從來都是陰險小人么? 他謝凌安看不透,何苦來怨我! “你有沒有為她們想過分毫——” ...... 夢囈著,嚴翊川一遍遍在恍惚間駁斥那些如影隨形的言語,糾纏不清,躁怒如烈火燎原蔓延全身。 皆是無稽之談! 他謝凌安憑什么說能看透他! 是他自負,是他錯判!與他嚴嶺有何干系? 他本就是這樣的卑劣小人! 可是,為什么會這般心傷? 一陣心絞蔓延過胸口。嚴翊川皺了皺眉,只覺得進奏院的床榻硬得硌人,側臥著胸口壓得喘不過氣。他翻了個身,思緒卻如泥沼般黏膩。 他腦海中閃過那雙總是要溢出笑意的桃花眼,他不懼怕那里面有熊熊怒火,可他無比懼怕的是,那里面流露出那般失望之色。 而他曾在那兒看見過希望。 謝凌安如今會怎么看他? 一陣陌生的情緒流過心口,陌生得讓他一時難以名狀。他只覺得自己生命中似乎從未經歷過這般難熬的滋味,即使是十二年前對meimei嚴玉楨也不曾有過。從未有旁人的期許要他嚴翊川來兌現,他更從未將旁人的心意看得如此重。 愧疚、悶怒、卑怯與恐懼交織在一起,嚴翊川睫毛顫了顫,一絲靈光閃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