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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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翊川愣了愣,想了想他有什么可夸的,思索了片刻,道:“真沒了?!?/br> “......” 謝凌安橫了他一眼,小聲咕噥:“好歹可以說說我是來干什么的......” “......”嚴翊川心道鬼知道你真是來干什么的。 管家聞言,倉皇拉著門口的小廝行禮。他們溫宅富商大賈接見了不少,但官府中人鮮少有來往,親王級別的皇親國戚更是從未見過。管家忙領著兩人往里走去。 第010章 心虛 穿過臥角廊,管家將嚴翊川和謝凌安引進花廳,沏了兩杯君山銀針,恭敬道:“請王爺和將軍稍等片刻,主子馬上來?!?/br> “有勞?!眹礼创ǖ?。 謝凌安見他恭敬地立在一旁,悄悄用手肘頂了頂嚴翊川,壓低聲音,似問非問:“他認得你?!?/br> 嚴翊川神經倏地繃緊,下意識想否認“沒有”,卻頓了頓,話到嘴邊成了“誰?” “他?!敝x凌安眼神示意那管家,目光在兩人之間來回跳動,觀察著二人的神情。 “噢,沒有,不認得?!眹礼创嫔湘偠?。 謝凌安抬眼,一雙碧瞳將他盯得更緊了:“但他好像對你的軍階了如指掌?” “......想必葉將軍派人通過氣?!眹礼创ê?。 “噢?!敝x凌安見他訕訕的,便不再追問。 嚴翊川偷偷瞄他,見他沉默不語、若有所思,暗想這小子真不好糊弄,那眼神總是直勾勾的仿佛緊盯著就能將人看透,無端端地讓他生出的心虛之感。 更何況溫子慕根本不知道謝凌安在場。 他等會兒看見自己會是什么反應?會露餡嗎? 嚴翊川心中忐忑。他想傳個話給溫子慕,但依謝凌安的敏銳,只怕任何多余的舉動都有被看破的危險,于是他等得心焦。 謝凌安卻似悠閑得很,不住仰目四望,四處欣賞。 花廳名為“凝志堂”,門外廊道曲折,與院前的重檐垂花門相連,形成一個完整的庭院式格局。院落內青竹錯落,四季常青,在北境不可多見。 整個花廳用楠木建成,原木只拋了光,沒有上漆,顯得色澤醇厚,典雅古樸。廳內沒有華麗的雕梁繡柱,只規規整整地擺著幾張黃花梨玫瑰椅,掛著幾幅山水碧云畫,與前廳一樣素雅,絲毫不像是富甲一方的商賈之家,倒像是世代書香的烏衣門第。 “墨蘭修竹”溫子慕,休聲美譽天下所聞,今日于溫宅方算是窺見一斑,謝凌安暗道。堂中央懸掛著兩聯條幅,字法鐵畫銀鉤,蒼勁有力,用行楷寫著: “銘心以存志” “臨淵而后生” 謝凌安正看得出神,身后有聲音溫柔和順:“此乃祖父親筆題寫的家訓,也是鄙人表字銘淵的來頭?!?/br> 謝凌安回頭,只見門前公子一身墨綠色的衣衫,腰間束帶扣著青石狀的帶鉤,一支玉笛用青色刺繡鑲邊的蹀躞系著,松松墜在腰間。溫子慕面目甚是清朗俊秀,膚白如玉,眉眼彎彎低吟淺笑著,似三月的春光照人,直化開心底的寒潭。 這是一種北境少有的儒雅氣質。 嚴翊川與溫子慕對視一眼,正欲上前。但溫子慕的目光并沒有停在他身上,掃過身后的謝凌安,只一眼,便已了然。 溫子慕遂作揖:“不知兩位將軍來,溫某有失遠迎?!?/br> 他比嚴翊川想象中機敏得多。 嚴翊川懸著的心放下,遂道:“久聞溫先生風雅之姿,果然百聞不如一見?!?/br> 溫子慕莞爾,頷首行禮,揚手邀兩人坐下:“溫某愧不敢當。將軍颯爽英姿,令我這市井商人自慚形穢?!?/br> 和聲細語的,從溫子慕的口中說出,就連“商人”這樣低賤的身份都顯得不痛不癢。 嚴翊川遂表明兩人的身份與來意,緩緩交代前因后果。溫子慕不催不問,只側耳聽著,目光溫柔如水,瑩瑩生輝。 謝凌安在一旁撐著下巴,也默默聽著,看著并不想插話。 “官府既然要用先生的地,自然會付先生租銀,或者減收稅賦。只要先生愿意將斜茶巷借與官府,錢的事要多要少咱們都能商量?!眹礼创ǖ?。 “錢的事不用商量了?!睖刈幽矫蛞豢谙丬?,蓋上杯蓋,將茶盞放在桌上。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的地本就該是朝廷的。如今有朝廷用得上的地方,是我溫氏一族幾世修來的福分,哪還有向府衙要錢的道理?只怕大人們還要怨我不善管理,不能完璧歸趙呢?!睖刈幽叫ρ塾?,似有溫熱的細流順著柔聲滋潤心田,叫人身心舒暢。 嚴翊川解顏而笑,一副公事公辦的客套模樣。 倒是一旁的謝凌安聞言微頓。 嚴翊川接話道:“溫先生大義,北境百姓與官府必銘記于心。只是官府征地向來沒有占百姓便宜的道理,收銀之事還請先生切勿推脫?!?/br> 溫子慕低眉淺笑,仍是柔聲細語地道:“嚴將軍,我不缺錢。為官家盡心本就是我的職責,我很樂意。 “只是斜茶巷畢竟是祖上留下的地,溫某若不聞不問只怕先人怪我疏忽。日后官家若對斜茶巷有何修繕、改制,可否勞煩官家派人也與我通告一聲。一來是叫祖上先人安心,二來是能幫得上忙的地方,溫某也能略盡綿薄之力?!?/br> 溫子慕語調溫柔,但眉目間卻盡是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