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什么？”葉方云見她沒有把話說完，問道。

    隨后又呼了一口氣，說：“你現在分了，這學期讀完我們就轉學去余羊，徹底斷了?！?/br>
    “為什么？”

    “你忘了，我們戶口還在余羊，高考本來就是要回去的，過段時間我就聯系褚老師辦理這些手續?！比~方云說的時候心里涌起一絲悔意，如果早點把這些事情辦了，兩個小孩就不會發展到一塊了。當時賭氣說再也不會會余羊，可是后來她也再也聯系不上葉家，就算回去，也沒什么關系。

    說起戶口的事情，當初葉喬到了讀書的年紀，需要戶口入學，和葉母最后爭吵那個電話，也是因為葉母在拿戶口要挾葉方云回余羊按照他們說的去做，雖然電話不歡而散，葉母還是寄來了戶口的復印件，可沒想到只是過了一段時間，葉母就去世了。

    想起這些，葉喬垂下了頭，低低應道：“好?！?/br>
    葉方云見葉喬態度軟了下來，伸手摸到她的手輕輕拍了拍，內心生起了一點欣慰。

    “還有什么要說的嗎？mama?！比~喬微微抬眼看她，眼神中帶了點虛弱的疲倦。

    即便從小聽話懂事，可在葉方云眼里，葉喬始終是小孩子，在這個懵懂的青春期戀情被拆散，總歸是有些傷害的，說實話，葉方云不介意葉喬談戀愛，人生這么長，只要她愿意，她希望她能多一些體驗，可是為什么要是那個人的孩子。

    葉方云有些心疼，但是又似乎想起什么，柔聲叮囑道：“你轉學的事情，就不要和同學說了，以后我們不回郡南了?！?/br>
    葉喬眸光顫動，似乎沒想到葉方云會做這樣的決定，稍微松開的手指又向里握了起來，她看著葉方云帶著撫慰性質的溫柔眼神，里面的哀愁被身為母親的她藏的很好，葉喬久久凝視之后，回答了好。

    窗外夜色濃重，葉喬瞥了一眼桌上葉方云剛才端進來的藍莓，然后抬頭看著窗外的天空發呆。

    手機里進來幾條信息的聲音，葉喬拿起來看了看屏幕后直接關機丟在了一旁。

    葉喬沒有在想齊司洋，反而是在想葉方云。

    生下她的那一刻，好像沒有哪兒是屬于葉方云的了，因為父母的不理解而離開了從小生活到大的余羊，現在又因為她錯誤的戀情離開生活了十幾年的郡南，她又不是什么動物世界的大雁，為什么她就要遷徙呢？

    明明這一切都有罪魁禍首，為什么承擔責任的永遠是葉方云。

    傅文仲既然能找上門來，葉喬覺得他肯定是知道了他們之間的關系，不然葉方云不會做得那么絕，那么傅文仲來找葉方云的時候又是懷著怎么樣的心情呢，會懺悔嗎？

    就算懺悔，葉方云應該也很容易原諒他吧，這么多年，葉方云雖然沒有在她面前提過他任何一個字，可是暗地里卻總是懷念他。

    那么多年葉方云都保持獨身，葉喬知道，一方面是為了她，而另一方面，是對傅文仲的那份心意，并沒有磨滅。

    道貌岸然的人平步青云，無論是愛和責任都只向一邊傾斜，葉方云就不會覺得不患寡而患不均嗎？

    葉喬為葉方云打抱不平，也只有她會為她打抱不平，葉喬對傅文仲的恨又增加了幾分，恨傅文仲的所作所為，也恨在葉方云心里傅文仲依舊擁有介入他們生活的資本。

    視線落在藍莓上，葉喬想，她不想當盤子里等待被享用的藍莓，她要想辦法做點什么。

    ……

    因著對傅文仲的怨念，回到學校，葉喬對齊司洋的態度就冷淡了下來。

    那纏在心里的絲絲情緒，沉沉浮浮，為什么他要是傅文仲的孩子，又好在他是傅文仲的孩子。

    這兩天齊司洋來找她，葉喬要么當看不見，要么借接著同學躲避他，手機一直是關機的狀態，江漫漫擔心地問她怎么了，連周邊的同學都感受到了他們之間微妙的氣氛。

    “葉喬，我是做錯了什么嗎？”

    課間她剛從廁所出來，就立馬被守株待兔的齊司洋拉走，江漫漫誒了兩聲才回過神是齊司洋，看著他們兩個走進小陽臺，江漫漫在原地踟躕了一會兒，最終嘆了一口氣回了教室。

    走廊的同學看見了，進到可是，坐她桌前問葉喬他們怎么了，江漫漫也只是搖了搖頭說不知道。

    葉喬面無表情地看著齊司洋臉上急切和困惑的表情，視線慢慢移到他抓著他手臂的手上，略頓片刻，伸手輕輕地將他手扯了下來。

    “分手吧，我不想和你談了?！比~喬說得直接，不耐煩似的撇開視線，從小窗望向走廊。

    “我不同意！”齊司洋雙手握拳，漲紅著臉回道。

    “哦?！比~喬冷冷應一聲，隨后目光冷淡而輕佻地打量了他全身上下，說：“那你就當我單方面甩了你吧，拜拜?！闭f完葉喬轉身邁步準備離開，又一次被齊司洋抓住手臂沒能走成。

    葉喬擰著眉回頭，卻看見齊司洋發紅的眼眶和眼尾泛起的生理性的水光，她微怔，抿了抿唇，道：“放手?！?/br>
    “我、不、同、意?！饼R司洋再重復了一遍，說話一字一頓。

    一滴淚終究還是越過睫毛，停留在眼瞼下，然后要掉不掉的樣子，葉喬視線停留在那顆淚上，心里泛起一絲動容。

    齊司洋敏銳察覺到了葉喬的轉變，趁機將人又拉過來一點，牽起她一只手握在手中輕輕撫摸，低著頭，幾乎是卑微的低姿態，道：“如果我做錯了什么，你告訴我，我都會改的，寶寶，我不想分手?！彼穆曇衾镉幸唤z慌亂的哽咽。

    葉喬也低下頭，看著齊司洋手指不斷在她的手背上摩挲，不知道是為了安撫她，還是因為心里的無措而焦躁。

    指甲油的顏色還沒有褪去，以往她涂著玩基本兩叁天就會掉完，可是這次他涂的，顏色還牢牢沾在上面。

    在葉喬的愣怔中，齊司洋越挨越近，另一只手虛虛環過她的腰，就這樣虛抱著她。

    齊司洋頭垂在她耳側，下巴輕輕抵著她的肩膀，聲音干澀沙啞，帶著一點鼻音，道：“寶寶，你不能不要我，我很愛你?！?/br>
    之前葉喬會故意用喜不喜歡她之類的話逗他，他每次也順著她說喜歡，其實他更想回答的是“愛”，可是17歲的他還無法評判在這段感情中他的心意有沒有資格能說出“愛”這個字，他害怕他一旦說出口會成為對方的負擔，更怕是他自以為是小孩學大人般賣弄感情。

    但此刻他不知道為什么生出一種惶恐，好像如果他再不說出來就沒機會說了，這種莫名的失去感讓他慌張無措。

    只能一昧地吐露真心，來挽留來不及的意味。

    “葉喬，我真的很愛你?！?/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