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件愚蠢的事情。

    反應過來的時候是在大學的某一天，周意可和給她吐槽她正在看的一部甜寵劇，葉喬雙手抱胸靠在床的爬梯旁，周意可說得眉飛色舞的模樣反而更讓葉喬覺得比那離譜的劇情更加有趣，隨即又似乎想起什么，慢慢地垂下了眼。

    十七歲和二十歲相差并不大，但也足夠讓她回過頭重新去審視那件事情。憑著少年意氣自作聰明地開展一場自以為是的報復，其實在這場陰謀中她同樣身在其中。

    月光下，葉喬將人抵在墻邊，仰頭看著齊司洋，月光在她眸中明亮閃爍，黑暗中，齊司洋似乎也能看見她眉眼上揚的笑意和彎彎的嘴角。

    “剛才上課的時候？你說了什么？”平復了剛才上樓梯的喘息，葉喬立馬明知故問，雙眼卻機靈地仰頭望著齊司洋，那靈動的目光早已經暴露她明知故問的心思。

    幽暗安靜的天臺全靠遠處天邊的月光照亮，這里是學生偶爾過來放風的地方，也是小情侶經常約會的地方，為保障學生安全而豎起的兩叁米高的鐵絲網，給水泥地面留下了模糊的倒影，微風吹過，被學生遺忘的零食袋垃圾在地面翻滾，刮出窸窣的聲音。

    齊司洋沒有周西唯那種吊兒郎當的散漫，從始至終溫柔地望著葉喬的眉眼，聽到她問自己時，微抿了抿唇，含著笑意，認真地回答葉喬問題。

    “我喜歡你?！?/br>
    一點兒也不拐彎抹角。

    少年的聲調溫潤好聽，明明知道答案，可是葉喬還是難免心跳加速。

    夜晚幽暗的光線隱蔽了少女臉頰的微紅，浸著月光的瞳孔卻無法掩飾懵懂羞怯的喜悅，葉喬仰著頭，就這樣笑著定定地看著齊司洋。

    直到齊司洋問她：“你的回答呢？”葉喬才從被表白的喜悅中回過神，望著齊司洋誠摯的眼神，葉喬忍不住閃躲，像是近鄉情怯般的促狹，感覺到臉頰真切地發燙。

    一會兒才傲嬌地回道：“那我就勉為其難和你交往一下咯?！闭f完看見齊司洋已經直勾勾地盯著她，葉喬心跳怦怦，慌忙撇開頭，嘴角卻依然控制不住地抿出上揚的弧度。

    齊司洋的手落在她的臉頰旁，動作很輕地讓她回正視線與他對視，指腹擦過她的耳垂，過電一般的觸感，讓葉喬忍不住眨了眨眼，然后看見齊司洋的臉貼了過來。

    接吻。

    葉喬還沒有想這么深的事情。

    感受到齊司洋的唇瓣貼過來的時候，她不由得睜大眼睛，手捏著衣角不斷收緊，整個人僵硬在了原地，捧在她臉側的手稍微加了一點力度，像是提前固定她不給她躲開。

    唇瓣慢慢被他吻熱，氣息被他度過來的時候，葉喬才發現自己張開了嘴。

    有點慌亂，又有些好奇，在心跳聲中葉喬試探地伸出舌尖，碰到對方后又縮了回去，而齊司洋也停下了。

    葉喬聽見齊司洋帶著氣音的笑，緩緩離開自己的唇瓣。

    齊司洋看著葉喬的唇瓣，用拇指揩去唇角濕亮的痕跡，才重新和葉喬對視。

    “會討厭么？”他問道。

    葉喬深吸一口氣，抿了抿唇，嗔了他一眼，說：“你都……你都親了才問?！?/br>
    這時候感覺到臉頰在持續發燙，本以為齊司洋是個好拿捏的毛頭小子，沒想到自己先害羞起來，葉喬有點要強嫌棄自己沒有支楞起來。

    于是伸手拉了拉齊司洋的衣服，仰起臉，目光炯炯地看著齊司洋，主動地說：“再親一下?！?/br>
    ……

    “再親一下?！?/br>
    葉喬躲開齊司洋貼過來的臉，手掌抵在他腰腹上推了推，垂眸看見地面上自己的高跟鞋和他皮鞋，抿著唇手上更加用力地推他。

    自從重逢的那日后，齊司洋并沒有特別越距的動作，只是依舊有什么空子就試圖貼上來，都被她冷漠的拒絕忽視掉。而忽視掉他那些見縫插針的小動作，齊司洋在工作上的確讓她無可指摘，比起戚蔓垚，他在處事上更加雷厲風行手段強硬，雖然說是空降過來，但是和各路人物相處卻非常游刃有余，完全不像空降的。

    葉喬有些不服氣，那么多年過去，他們之間相差那么多。

    今天和他一起回總部[立林]開會，公司晚宴結束后，葉喬接到了周意可的電話，于是出去和她小聚，回來時看見齊司洋居然坐在酒店大堂的休息區看報紙，在她踏進來的第一時間抬起了頭，放下手中的東西走了過來。

    看過來的眼神特別像是家長等待門禁回來的小孩，葉喬抓著包的手收緊了一點，為這種想法感覺莫名其妙的局促。

    齊司洋笑著走過來，趁著她愣怔的時刻，熟練地接過她的包，葉喬抓緊了一刻才松開。

    “回來得比意料中的早，怎么不多玩一會兒?！饼R司洋很溫柔地看著她，一番動作和話語，又讓葉喬不由自主地將他和“賢惠”兩個詞聯系在了一起。

    本身這次過來就是因為工作的事情，晚宴上看到了沉間和周清這一對，回酒店的路上葉喬在手機上和周意可感嘆女明星就是女明星，現實看簡直驚為天人，周意可順勢提出出去小聚。

    明天還要和齊司洋見AsenlyYa過來的人，葉喬和周意可都默認只是簡單的小聚，沒有晚歸的打算，所以小酌幾杯聊了會天就回來了。

    電梯上行，葉喬看著鏡面墻上自己和齊司洋并排的身影，在發現齊司洋斜過來的眼神時及時地撇開了頭，然后她就被齊司洋壁咚了。

    不容置疑的吻將話語封緘，葉喬退無可退，只能被他禁錮在身前承受著這侵略性十足的吻，唇瓣和舌尖被他吮得發麻，葉喬劇烈地眨了幾下眼睛后徹底敗下陣來，手無力地推著他的胸膛。

    “喝酒了？”靠近后齊司洋才聞到她身上很淡的酒味，口腔里也有很清新的酒精味，帶著薄荷味的甜。

    齊司洋擦著葉喬唇角晶亮的液體，笑著和葉喬對視，絲毫不在意葉喬因為被冒犯而羞怒的目光。葉喬因為剛才的吻而缺氧，抿著唇粗重地呼吸平復缺氧的不適感，目光如炬地盯著齊司洋，以防他再來什么小動作。

    氣鼓鼓的模樣，氣鼓鼓的眼神，在齊司洋眼里，跟個小河豚似的，勾得齊司洋又想親她了。

    “再親一下?！?/br>
    話音落，齊司洋就垂首下來，葉喬自然沒有讓他再得逞，偏開頭，讓齊司洋的吻落在了發絲上，手用力地推了推他。

    這么多年過去，齊司洋也不知道怎么長的，沒了少年時期的清秀單薄，堵在她面前的時候，真的像座山一樣將她籠罩，力量和身形的差異真的讓她一點都沒有辦法。

    “滾開?！比~喬擰著眉怒道。

    葉喬想起以前去楊柳家的時，她家里養了一只叫淘淘的藍貓，他們吃飯那天淘淘一直叫喚，楊柳表情無奈說貓咪提前發情了，沒來得及去做絕育手術，都已經叫好幾天了。一個星期后，葉喬在朋友圈看到了楊柳發的光榮絕育的獎狀，還有貓咪手術后的照片。

    此刻，葉喬覺得齊司洋也需要去做一個絕育手術，省得隨地發情。

    不過好像，齊司洋的確絕育了，如果結扎可以算是的話。

    電梯?？康穆曇糇岧R司洋松開了對她的禁錮，門緩慢打開，葉喬瞪了齊司洋一眼，從他手中用力地拽回了自己的包，頭也不回地往前走，只想要趕緊離他遠遠的。

    齊司洋看著她的背影，低頭自嘲地笑了一聲，抬頭時看見鏡面上自己的臉，唇邊沾了一點她唇釉的顏色，粉中透著紅，很鮮艷，特別是在她唇上的時候，齊司洋微抬下巴，對著鏡面伸手用拇指抹去了唇邊的顏色。

    洗完澡，葉喬看著鏡子里自己被他吻得微腫的唇瓣，心里恨死了，想離職的心態又達到了頂峰。這段時間齊司洋都規規矩矩的，工作上更加是秉公辦事，事情忙起來葉喬根本沒時間去想他的事情，那天的事情葉喬只當是償還年少時不成熟的孽，那會兒居然天真地以為已經一筆帶過了。

    沒想到他還是賊心不死。

    葉喬對著鏡子罵了一聲王八蛋。

    可是晚上她還是夢到了他，夢見他們又回到了高中，在圖書館書架之間偷偷接吻，她坐在飄窗的平臺上，窗戶形狀是仿西式的帶圓頂的形狀，她的背后是窗戶玻璃透進來的一片白光，齊司洋閉著眼睛，輕柔地吻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