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行認真盯著直播鏡頭看了一會兒，不久就放棄了。他拆了一包干果趴在桌子上，一邊吃得津津有味，一邊看著鏡頭里的賀明忱指導學員。

    賀明忱作為老師時，其實還挺耐心的。但他冷冽的氣質太深入人心，哪怕他盡量和顏悅色，學員們也對他充滿了畏懼。

    但根據彈幕的分析，所有學員中，最怕賀明忱的人還是紀行。

    【小紀被教訓得多，當然怕了】

    【展開說說是哪個教訓】

    【是我想的那個教訓嗎？】

    【就是關起門來拉上窗簾那種】

    紀行看個彈幕看得滿臉通紅，后來他實在不好意思看，便把彈幕關了。但是剛關了彈幕，他又想起來賀明忱還給他這個助教派了任務，無奈，他只能又打開彈幕繼續看。

    就這樣，紀行硬著頭皮看了一下午的彈幕，一條有用的建議也沒有找到，反倒全程目睹了直播間的cp粉如何嗑他和賀明忱的cp。

    收工時，紀行還挺心虛的，生怕賀明忱問他。好在賀明忱最后壓根沒提，紀行這才松了口氣。

    這天晚上回酒店后，紀行破例打開了微博。

    自從上次被罵后他就很少看這些東西，不過現在罵他的人應該少了，看看也無妨。

    他上微博，本意是想搜一下有沒有對節目的討論，屆時可以記錄一下，萬一明天賀明忱問起來也好有個交代?？伤麤]想到在微博一搜關鍵詞，跳出來的全都是他和賀明忱的cp內容。

    原來短短幾日，他和賀明忱已經有了cp超話，粉絲還給他們的cp取了個名字，叫“忱紀已久”，應該是取了“沉寂”的諧音。

    紀行沒忍住好奇心，點開超話看了一眼，發現這個超話里還挺熱鬧。既有他和賀明忱的cp圖，又有同人文，甚至還有粉絲剪輯了cp視頻。

    最神奇的是，紀行發現竟然有一篇同人文和他看過的原文一模一樣——《霸道影帝放肆愛》，不管是他和賀明忱的人設，還是故事情節，都和他看過的那篇文如出一轍。

    有了上一次的教訓，紀行不敢再胡亂看，瞅了幾眼就退了出來。穿進同人文這種奇怪的事情發生一次就夠了，他可接受不了再來一次。

    為了以防萬一，紀行連其他的東西都不敢再點，匆忙退出了超話。

    另一邊，裴允約了賀明忱一起喝酒。

    但賀明忱似乎沒什么興致，把玩著酒杯，一晚上也沒喝幾口。

    “我記得你之前挺愛喝的，最近是怎么了？”裴允不解。

    “喝多了容易誤事，你沒事也少喝點?！辟R明忱道。

    “你不會是怕酒后亂.性吧？”

    “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br>
    見賀明忱明顯不想聊這個，裴允及時轉移了話題。

    “今天下午直播，我看小紀都沒出鏡，你是把他關柜子里藏起來了？”

    “直播間的評論你也看了，他不出鏡人氣也不低?！辟R明忱抿了一小口酒，又道：“這種節目模式我不是很認同，尤其是對他這種沒什么作品的新人來說，無論是被罵還是被夸，都不見得是好事?！?/br>
    這一點裴允倒是不反對，他出道這些年，見過太多毀在流量上的新人了。流量本身沒有罪的，但未必人人都能撐得住流量。在巨大的關注之下，既能保持初心，又能不被外界裹挾，太難了。

    “你這是在護著他？”裴允問。

    “多一點時間適應，對他來說不是壞事?！?/br>
    裴允了然一笑，將杯子里的酒一飲而盡，“老賀，我突然有點好奇，你既然這么看不上這個節目，當初為什么會同意來當導師??？我記得你以前從來不錄綜藝的?！?/br>
    “你問我？”賀明忱瞥了他一眼：“你呢？”

    “我又不像你那么愛惜羽毛，我好湊熱鬧啊?！?/br>
    賀明忱手指摩挲著酒杯的杯壁，神色十分復雜。

    他來這個節目的原因，說起來可就復雜了，真說出來裴允都未必會信。

    幾日后，《演員特訓營》迎來了第一階段的匯報演出。

    階段性的匯報演出不僅會以錄播的形式出現在周播的正片中，還會全程直播。

    如果說錄播節目尚有很多可cao作的空間，那么直播將會成為照妖鏡，所有學員的表現都將無差別地直接呈現在觀眾面前。

    紀行原本還挺悠哉，畢竟他沒有戲，在這個環節將成為最輕松的學員，全程只要坐在觀眾席上當個npc就可以了。誰知在直播的前一天下午，裴允忽然火急火燎地找上了他，要拉他去救場。

    “上回讓你去幫忙配戲時那個中暑的學員你還記得吧？他今天突然得了闌尾炎，說是要做手術，不能錄了。整個組里只有你一個學員沒有戲，而且你還幫他搭過，這回幫幫忙，就當我欠你個大人情，回頭一定好好報答你?！迸嵩收f得情真意切。

    “可是我都沒有排練過，明天上場肯定來不及?！奔o行道。

    “我可以幫你調一下劇本，把臺詞多的戲刪掉。最復雜的第一分鐘你上回排過十幾遍，肯定沒問題的?！迸嵩士嗫谄判牡溃骸斑@個戲不上對我倒是沒什么影響，秦毅那小子我也不在乎他的死活，主要是這個戲還有另一個姑娘的戲份，她辛辛苦苦陪著排了半個月，如果不能上場太可惜了?！?/br>
    裴允這話說得倒也不假，這戲演不演對他確實沒啥影響。說白了，他來參加這個節目都是被原文作者強行安排的，這種話題和熱度他壓根不在乎。

    “裴老師……我……”

    紀行不太會拒絕人，但他知道此事非同小可，不敢輕易答應。且不說他自己演砸了會有什么影響，他最怕的是答應了辦不好反倒更影響別的學員。

    “寶貝兒，我知道你肯定有顧慮。沒事兒，你不好意思跟我說，可以跟你家賀老師說，讓他轉告我也行?！迸嵩收f著便開始搖人，幾分鐘后賀明忱就過來了。

    裴允尚未開口，便聞賀明忱冷聲道：“滾蛋，你們組的事兒別拖他下水?！?/br>
    上次秦毅針對紀行的事情還沒個說法呢，賀明忱不想欺負后輩，不代表他不計較。

    “這對小紀來說也是個鍛煉的機會啊，你知道他有這個能力的，總不能一直把他捂在手里吧？”裴允及時調整了策略，又道：“你確定你這是為了他好？”

    “我做事不用你來教?！辟R明忱擰眉道。

    “你雖然一直不承認，但我知道你第一階段沒給小紀安排戲份，肯定是有自己的私心。你已經讓他少了一次展示自己的機會，這次還要攔著他嗎？”

    “裴允你少激我，我不吃這套?！辟R明忱道。

    “我只是在給我的學員爭取上場的機會，我不想看著那姑娘半個月的努力白費?！?/br>
    兩人當著紀行的面爭吵，紀行在旁邊一句話都不敢說。這一刻，他還挺佩服裴允的，對方面對強勢的賀明忱竟然絲毫不讓，換了他第一句話就慫了。

    就在紀行走神之際，賀明忱忽然轉向了他。

    “你想去嗎？”賀明忱問。

    “我……”紀行嚇了一跳，下意識道：“我都聽您的?！?/br>
    “賀明忱，你看看人家小紀多信任你？你摸著你自己的良心問問，你對得起……”

    “閉嘴，出去?！辟R明忱打斷了裴允的輸出。

    裴允也知道見好就收，朝紀行一眨眼，主動退到了門外。

    屋內，只剩紀行和賀明忱兩人。

    紀行屏住呼吸不敢做聲，只等賀明忱開口。

    半晌，賀明忱輕輕嘆了口氣。

    “臺詞都記得嗎？”他問。

    “差不多，記得一大半吧?！奔o行乖乖答到。

    “去吧，這確實是個很好的鍛煉機會。這場戲演好了，往后你就是能救場的演員了?！辟R明忱說。

    “那要是……演砸了呢？”紀行小聲問。

    賀明忱淡淡一笑，方才與裴允對峙時那劍拔弩張的氣勢蕩然無存，語氣甚至帶著點安撫：“演砸了有裴允兜著，你怕什么？”

    紀行沒有說話，心中依然帶著疑慮。

    這時，他聽到賀明忱又說：

    “實在不行，還有我呢?！?/br>
    男人語氣平淡，卻帶著不容置喙的底氣。

    紀行心口猛地一跳，先前那點不安登時便散了大半。

    第16章

    拋開顧慮不談，這個機會紀行確實是想要的。

    他不算那種特別熱愛表演的人，但他很喜歡表演時的感覺。

    不同于完全穿書到另一個世界里，表演對于演員來說，是短暫的“穿越”，用幾分鐘或者幾個小時的時間去體驗另一種完全不同的人生。

    這事情對紀行來說，很有吸引力。

    “商量好了嗎？”裴允從門口探了顆腦袋進來。

    “嗯?！奔o行點了點頭，不想再繼續浪費時間。

    明天就要匯演，今晚是他唯一能抓住的排練機會。

    “感恩，感恩?！?/br>
    裴允小跑著進屋拉走了紀行，臨走還朝賀明忱比了個飛吻。

    一分鐘后，紀行出現在了裴允組的訓練室。

    等待他的除了裴允口中那個女學員，還有秦毅。

    紀行是那種不愛與人沖突的性格，面對任何會給他的壓力的人，都會出于本能想要避開。今晚他答應了裴允的邀請，就意味著必須再次面對秦毅。

    “我找來了幫手，紀行明天可以和你們搭檔，這樣你們就能上場了?！迸嵩实?。

    一旁的女學員聽了這話差點喜極而泣，裴允說得沒錯，看得出來她確實很珍惜明天的上場機會。

    但秦毅似乎不是這么想的，當著裴允的面他不敢太針對紀行，但語氣里卻是滿滿的質疑：“咱們這個戲排了半個月呢，只有一晚上的時間，能行嗎？”

    “你別管旁人能不能行，只要你自己的戲別出問題就行?！迸嵩世渎暤?。

    “那就要辛苦紀老師了?！鼻匾憧聪蚣o行，語氣有點陰陽怪氣：“我們組明天能不能上，全靠紀老師了?！?/br>
    裴允瞥向他，語氣帶著點不耐煩：“你自己是一點信心都沒有嗎？什么叫全靠別人？”

    “裴老師，我不是那個意思?！鼻匾惚慌嵩蕬坏糜行擂?，終于閉了嘴不再言語。

    “紀行?！迸嵩士聪蚣o行，面上頓時堆起了笑意：“不用擔心，我帶著你親自走一遍戲，臺詞你能記多少就記多少，太復雜的咱們可以現場刪掉。咱們的時間不多，只要能保證讓你記住大概的調度就可以，別有壓力?！?/br>
    紀行聞言點了點頭，卻絲毫沒有放松。

    接下來，裴允帶著三人從頭到尾把戲過了一遍。讓人意外的是，紀行竟然記住了大半臺詞，哪怕中間有兩段很長的詞，他也能一口氣說個大概。

    “嘖，當初怎么就沒堅持把你搶過來呢?！迸嵩视衷诎没?。第一天試鏡時，明明是他先看中了紀行，沒想到最后人讓賀明忱搶走了，真是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