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天生嘴甜，不像你，剛拿獎那年多少人罵你，你不會忘了吧？”裴允故意氣他。

    賀明忱聽了這話壓根不想接茬。

    “敢不敢跟我打個賭？”裴允忽然來了興致。

    “賭什么？賭我下一次被罵是什么時候？”

    “不是，賭那只小蝸牛下次能不能學會說漂亮話?！?/br>
    “你確定要賭？”賀明忱道。

    “我賭他下周就能學會?！?/br>
    “那你肯定會輸的?！?/br>
    裴允怕賀明忱抵賴，當場手寫了賭約，還讓賀明忱簽了字。

    這天的微博事件，在粉絲中討論十分激烈，但紀行關了手機壓根不看，所以對他絲毫沒有影響。

    兩天后，節目組重新對節目內容進行了調整，除了每周固定的錄播內容外，額外增加了直播頻道。第一階段的直播內容是分組直播，五個組分別直播一天的時間，第二階段則是匯報演出的實時直播。

    紀行在這個階段沒有被分配到劇本，所以他并不怎么緊張。

    沒想到直播開啟的第一天，裴允忽然來了他們組的練習室，找賀明忱借人。說是他們組有個學員中暑了一直吐，沒法繼續排練，想讓五個組唯一沒有戲份的紀行去幫忙搭戲。

    賀明忱看向紀行，目光帶著點詢問。紀行以為對方是讓自己去幫忙，便沒推辭。

    幾分鐘后，裴允那組的直播間里，出現了紀行的身影。

    彈幕立刻炸了鍋：

    【說是找人幫忙，也沒說是他啊】

    【這么多學員，就不能找別人？】

    【這人不是還嫌棄過裴允么？】

    【搞得我都不想看了，換人行不行】

    紀行雖然看不到彈幕，但心情也沒好到哪里去，因為他到了地方才知道裴允找他幫忙搭檔的人，竟然是秦毅。此人就是當初因為安全培訓一事，帶頭跟紀行過不去的那個學員。

    秦毅這組的戲是武俠，好在中暑那個學員沒有打戲，只是調度比較復雜。這場戲的開始，紀行需要獨自走幾個調度，說一串臺詞，然后秦毅上場接戲。

    紀行記性好，悟性也高，順著看了幾遍劇本就差不多找到狀態了。裴允盯著他走了一遍戲，見效果還不錯，便讓他陪著秦毅搭戲，自己去了另外一組指導。

    大概是見裴允和紀行相處時太過自然，彈幕的風向略有轉變：

    【我看裴哥搭著他肩膀說話挺親近哎】

    【不是得罪裴允了嗎？】

    【怎么感覺這個背影有點眼熟】

    【裴哥微博里那個背影不會是他吧？】

    【我天，還真有點像】

    【到底是不是啊，求大佬解惑】

    彈幕對紀行的身份討論地十分激烈，紀行此刻卻全然不知，而是在認真配戲。

    他們這場戲全部走完大概需要五六分鐘，第一分鐘幾乎都是紀行的調度戲。他幫著走這部分戲，是為了協助秦毅卡節奏。

    但是連著走了兩遍戲之后，紀行漸漸感覺到了問題。

    正常情況下，他走完開頭的調度，后頭就是秦毅的戲份了?？伤看伟亚懊娴膽蚍葑咄?，到了秦毅接戲時，要么就是快了，要么就是慢了，要么就是說錯臺詞。

    這樣一來，紀行就需要重新走一遍開頭。短短十幾分鐘，紀行已經走了六七遍開頭，秦毅一直說找不到狀態，這會兒別說紀行了，連彈幕的觀眾都看出了問題所在。

    【秦毅這是要替裴哥治治這小子嗎？】

    【治治他也好，讓他再囂張】

    【有沒有可能，裴哥和他關系挺好的】

    【剛才還搭肩說話你們沒看到么？】

    一開始，彈幕還有部分網友替秦毅叫好，但是漸漸地，越來越多的人感覺到不對勁了。

    【我感覺這小哥哥脾氣挺好啊】

    【何止脾氣好，還有點笨呢】

    【很難和第一期里那個討人厭的聯系到一起】

    【要說討人厭，秦毅才煩人吧】

    【對啊，別人來給他幫忙，他在搞什么？】

    其實這不怪觀眾墻頭草，紀行的長相氣質實在太乖順，放到剪輯的成片里還能通過技術手段稍微“抹黑”他一下。到了直播鏡頭里，他往那里一站，實在很難讓人產生惡感。

    尤其是在面對秦毅時，他那種反應和表現不可能是裝出來的，否則演技都可以封神了。此時他身邊再多了一個秦毅這樣的對照組，整個人身上的乖順氣質都快拉滿了。

    “你是不是故意的？”在被迫給秦毅配了近十遍開頭后，紀行忍不住問道。

    “我只是失誤，對不起呀。你如果不想陪我對了，我自己對吧，不麻煩你了?！鼻匾愕?。

    紀行不傻，當然知道秦毅肯定是故意的了?？伤惶珪蝗?，也不知道該如何反駁，為了照顧裴允的面子，他只能忍著情緒道：“我再陪你對最后一遍吧，這次你別失誤了?！?/br>
    紀行這話說出來，本就夠委屈的了，沒想到秦毅聽完后非但沒有表示歉意，反倒在轉頭的時候做了個鬼臉。他這個鬼臉紀行看不到，但直播間的觀眾可是看得清清楚楚。

    只這一瞬，彈幕瞬間出現了大反轉：

    【紀行咋樣先不說，這個姓秦的看著真煩】

    【帶入打工人視角，拳頭硬了】

    【這哥們不會覺得自己挺酷吧？】

    【欺負老實人，這算職場80嗎？】

    大部分人的情緒就是這個樣子的，一旦遇到更討厭的人，先前討厭的人就會變得順眼很多。他們現在被秦毅這么一鬧，紛紛開始同情起了紀行，甚至不少人在替紀行說話。

    【畢竟是影帝嚴選，我站紀行】

    【感覺得罪影帝視帝，就是節目組搞的噱頭】

    【真得罪了，人家還能給他眼神？】

    【大家是忘了他家的神剪輯了嗎？】

    【抹黑嘉賓搞話題可不是一次兩次了】

    說話間，裴允終于重新出現在了直播間。這一次，秦毅十分精準地接住了紀行的開頭，終于將這段戲完整地走完了。

    戲份結束時，紀行有個被推倒的動作，秦毅推人時絲毫沒有留手，推得紀行摔出了老遠。待戲走完以后，他又假惺惺過去詢問紀行的情況，口里還不住道歉。

    至此，直播間的風向徹底扭轉了。

    秦毅今天確實是刻意為之，因為他知道紀行風評很差，想借此圈一波粉。但他高估了自己的影響力，也低估了觀眾判斷是非的能力。

    先前觀眾罵紀行，是因為節目組刻意引導。到了直播間里，沒有了剪輯渲染，孰是孰非，觀眾自然會有判斷。

    “今天就到這兒吧?！?/br>
    在紀行陪秦毅完整走了兩遍戲之后，裴允主動叫停了排練。裴允這人看著大大咧咧，其實心思很細膩，秦毅的小動作他豈會看不出？

    “辛苦了，回頭叫上你們家賀老師，我請你吃好吃的?！迸嵩收f罷親自將紀行送到了訓練室外頭，“我送你回去吧?！?/br>
    “謝謝裴老師，我自己回去就好?！奔o行道。

    裴允憋了一肚子氣，正想回去教訓人呢，便沒堅持。

    待裴允進去后，紀行扶著墻走了幾步，而后一手按著小腹坐到了廊下的長椅上?；蛟S是被秦毅推倒時磕到了，他這會兒感覺小腹有點疼，連帶著面色都有些蒼白。

    第12章

    紀行在長椅上坐了好一會兒，小腹的痛意才漸漸平息。

    不知是陪著秦毅排練時累著了，還是怎么回事，他這會兒只覺十分疲憊，往排練室走時都有氣無力的。為了互不干擾，五個組的排練室之間離得挺遠，紀行從裴允組的訓練室走回去時額頭都沁出了細汗。

    到了訓練室門外，他不得不扶著墻又休息了片刻。

    “怎么了？”背后忽然響起了熟悉的聲音。

    紀行下意識回頭看去，正對上了賀明忱帶著詢問的目光。

    大概是他面色實在太差了，賀明忱下意識伸手攥住了他的手腕。男人手上的溫度透過手腕處的皮膚傳來，令紀行蒼白的面上恢復了些許血色。

    “賀老師，我沒事，可能有點低血糖?！?/br>
    紀行也說不上來自己今天究竟是怎么了，他從前并沒有遇到過這種狀況。

    若說是陪秦毅排練累的，也不至于，他平時的活動量可比這大多了。哪怕后面被秦毅推了兩下，也不該反應這么大啊，他又不是紙糊的。

    紀行能想到的唯一解釋就是，低血糖。

    “跟我來?！?/br>
    賀明忱一手攬住他的肩，半抱著將人帶到了自己的休息室。

    “賀老師……”紀行原想說不必麻煩，開口時那有氣無力的聲音卻像在撒嬌。賀明忱呼吸一窒，手上動作不自覺放輕了許多。

    “吃塊巧克力試試，如果還難受我就叫醫護過來看看?！辟R明忱取了塊巧克力塞到了紀行嘴里。紀行迷迷糊糊含住那塊巧克力，嘴唇無意間擦過男人的指尖，惹得賀明忱猛然縮回了手。

    也許是那塊巧克力起了作用，也許是躺在沙發上緩解了疲憊，紀行蒼白的面色終于漸漸恢復，呼吸也平穩了許多。

    賀明忱立在一旁，目光毫不掩飾地落在紀行身上。青年雙目緊閉，額前的碎發被汗濕了些許，看上去脆弱又無辜，與平日里小心翼翼的模樣截然不同。

    紀行這一覺睡了好一陣子，醒來時發覺自己依舊在賀明忱的休息室里，而小林正守在旁邊。

    “你可算醒了?！毙×纸o他端了杯溫水，又道：“賀老師給你叫了醫護，醫護檢查完說你睡著了，他就讓我過來看著你?！?/br>
    紀行坐起身，神情有些恍惚，他都記不清自己怎么過來的了。

    “好端端怎么會低血糖呢？”

    “可能是沒吃飽吧？”

    紀行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咋回事，但他睡了一覺后身體已經完全恢復了，現在感覺不到任何異樣。小林見他能活蹦亂跳，這才放下心來，并決定以后要好好監督他吃飯。

    下午，賀明忱給紀行放了假，讓他回酒店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