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12 打太極(4000字)
唐珈葉相信,溫父不是別人,他一定能懂那包裹里面所隱含的真正意思。因為她早看出溫父最看重名譽與官位,在他眼中這兩樣東西比任何東西都要來得重要,反正溫賢寧娶誰不是娶,她毫不猶豫地相信只要她和溫賢寧一離婚,后腳馬上溫家會物色新兒媳婦人選。 不過這些對她已是浮云,一個千方百計才丟掉的溫太太頭銜,誰愛誰拿去! 溫父不會光找她,一定先知會溫賢寧一聲,說不定溫賢寧前腳走,她后腳就來了,剛好擦肩而過,沒碰上面。 唐珈葉這么一分析,覺得心里有了八成的把握,迅速走進玄關,溫母就正站在那里直勾勾地盯著她。 嘴唇蠕動,唐珈葉一時不知道該叫媽還是叫阿姨,溫母先開了口,“老溫在樓上書房?!?/br> 不用說溫母肯定知道了,唐珈葉只能笑笑,低頭換上拖鞋,然后低頭上樓,在書房門上輕輕叩了兩下。 溫父來開門,一臉的熱乎,“珈葉啊,來,來,進來坐!” 唐珈葉有些恍惚,感覺溫父這張臉不似平常在溫家看到的那張,更似于在電視上看到的那種官方招牌微笑。 “謝謝!”唐珈葉扯扯唇角,在沙發上坐下,敵不動我不動,她自然不可能先把話挑明了,一切只等溫父開口提。 “珈葉啊,你進我們家門差不多一年了吧?” “是啊,爸?!碧歧烊~覺得自己最好裝做什么也不知道,象平常一樣的口氣。 “哎呀,真快呀,想當初你和賢寧結婚的時候才十九歲了,咱們家委屈了你,就辦了場酒席,沒籌辦婚禮,外面的人還不知道你和我們賢寧結婚了??!”溫父這語調完全像個慈眉善目的長輩處處在為小輩著想。 “謝謝爸的關心?!碧歧烊~發現自己仍然只能笑笑,言多必失,說得多泄露的越多,微笑是最好的武器。 溫父依舊在感慨,“我們賢寧今年虛歲都三十二了,時間過得真快呀,我還記得他小時候的模樣?!睖馗笣M臉的認真,似乎正在努力回想,“很聰明,不調皮,特別地乖,還沒上小學呢好象就會背唐詩三百首,乘法口訣表,算術一門精,還會彈鋼琴,在他們那輩孩子中算是個中翹楚,他是我和晨雨的驕傲……” 溫父還在夸夸其談,對象全是溫賢寧,從小怎么聰明,長大了怎么厲害,成長的過程中一點不要他cao心,處處優秀,處處顯得與眾不同,還有過人的經商頭腦。 唐珈葉沒興趣聽,也不想聽,她清楚這些不過是障眼法,溫父真正要說的話在后頭。 大概過了二十幾分鐘,溫父才結束對溫賢寧豐功偉績的歌頌,不著痕跡地進往正題,“珈葉啊,你呢還這么小,才二十歲,你和賢寧結婚年齡跨度太大,整整大一輪啊,我們老輩人覺得男人比女人大是女人的福氣,懂得疼老婆。不過啊時代在變,我們的思想也要跟著變,你說對嗎?” 唐珈葉能說什么,只能點頭,再點頭。 溫父很滿意,又憂心忡忡地長嘆了一口氣,“都一年了,我看你和賢寧的感情還是不太理想啊,你還年輕,我們賢寧都三十多了,拖不起。你上次說不想懷孩子,可能你還沒有意識到,男人三十而立,而立之后就想著能有自己的下一代,既然你們感情還是不能象普通夫妻那樣,不如分了好,大家各找各的幸福,你說呢?” 繞了一大圈,總算進入正題,唐珈葉真想翻白眼,看來這溫賢寧腹黑不是從天而降的,全是遺傳自父親。 既然溫父裝作包裹的事不知情,那她也會裝,一臉茫然地問,“爸,您想說什么?您是要我和賢寧離婚嗎?” 什么叫我要你們離婚?溫父霍然不說話,心里又感嘆,這唐珈葉可不簡單,他說了這么多,她還是這副一無所知的樣子。小狐貍一個!竟然把離婚這事推到他頭上。 溫父若有所思之后,又隨和地開口,“今天你婆婆批評過我了,覺得你和賢寧的婚事過于草率,我做為一家之主,應該要事先過問一下你們間的感情,弄到現在大家都不好過啊?,F在我想問問你,你對我們賢寧有什么想法?可能這話我不該問,可是剛才賢寧說了,他想和你離婚,就是不知道你的意思!” 終于等到這句話,這可不是我提的,是你溫志澤代表溫賢寧提的,唐珈葉仍然記得溫賢寧那天斬釘截鐵的說這輩子休想,她可不會天真地認為他會一下子想通,十有**溫父是在代溫賢寧做的決定。 這正是她要的,她要借溫志澤的力打在溫賢寧身上,她要他有切膚之痛,這也是她打組合拳中的第二拳,唯一的遺憾是她沒看到溫賢寧當時大受打擊的落寞表情,相信一定很精彩。 很痛嗎?溫賢寧,不,這還不止,我下面還有最重要的第三拳,就看你受不受得了! “還有啊,賢寧創了這么大的家業也不容易,這些年他的身體不好,還強撐著。你們分開這離婚財產可是個大問題,真是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你年輕,花不了多少錢,最好弄個什么協議什么的……” 溫父的意思很明白,就是你要離婚可以,溫家的財產你一分拿不到,要她簽凈身出戶的協議,裝作很為難地抬起臉,唐珈葉沉重地說,“我知道了,爸,我會考慮的?!?/br> 溫父憋了半天好容易等來這句話,頓時笑了起來,“好,好,不急,你慢慢考慮,有的是時間。不離那是最好,唉,都一年了,處出感情來了,你們要是離婚,我還真舍不得??!” 溫父胸有城府說到后半句,又唉聲嘆氣,十分不舍這個兒媳婦的樣子。 從樓上下來,唐珈葉有種剛剛看完好戲的韻味感。 溫母站在客廳中央,面無表情,“你要離婚咱們家沒人攔你,以后不是一家人,彩禮你們唐家也沒理由拿著,得原封不動地還回來!誰家的錢都不是大風刮來的,我兒子辛辛苦苦賺來這些家產也不容易?!?/br> 雖說早有準備,溫母這句話仍是刺耳,唐珈葉默不作聲低頭從背包里拿出支票,“這里有一千四百萬,你們給的彩禮是一千三百多萬,下面的零頭不用找了,抵上我這一年在你們家的飯錢、房錢、水電費,那些名牌我只用過一兩件,也折算在這里面?!?/br> 溫母氣惱不已,什么叫下面的零頭不用找了,好象是在打發叫花子。這丫頭可真是牙尖嘴俐!罵人不帶臟字!可這錢她不能白白便宜了這丫頭,不要才是傻,趕緊接過支票,頓時感覺上面的溫度燙得她手疼。 交完支票,唐珈葉平平淡淡地說,“我會凈身出戶口,什么財產所有的我都不要?!?/br> 說完,再也不想看溫母一眼,灑脫地把背包甩到肩上,邁開大步大搖大擺地往外走去。 在這里生活了一年整,被壓迫,被欺負,被瞧不起,這是她第一次覺得走路變得昂首挺胸,一種油然而生的自信從胸腔里發出來。 憑什么不自信?我一不賭博,二不欠債,三不犯罪。人與人是平等的,誰都有活在這世上的權力,以后我不光要活著,我還要活好,活出精彩,活出人樣來。 一拿到支票,溫母什么也不怕了,此時氣得要命,這野丫頭就這么會氣人,還個彩禮把話說成了什么樣?什么?還水電費、飯錢? 不帶這么諷刺人的,太過分了!太過分了! 老溫說得對,這野丫頭早走早好,現在就敢這么沒大沒小地氣她,要是繼續做他們家兒媳婦,以后還指不定給他們使多少絆,等他們老了還不被她活活欺負死! 早走早好,趕緊滾蛋! 舊的不去新的不來,她早開始幫著給兒子物色新媳婦,一定要比這丫頭好一萬倍!漂亮、賢惠一萬倍! 車子開得很慢,溫賢寧的心臟仿佛在極度衰竭,呼吸困難,心口哽得難受,快喘不上氣來,那臉白得嚇人,眼前忽明忽暗,趕緊把車靠著路邊停下來,趴在方向盤上大喘氣。 “叩!叩!叩!”有人在敲窗。 他勉強抬起頭,降下車窗,見是若若,想掩飾已經來不及,只能虛弱地苦笑。 “哥,你怎么偷偷跑出來了,我們到處在找你,我就猜你偷偷跑回來?!睖厝魦沽季o擰,看著哥哥直冒冷汗,平常英俊的面龐如今慘白如鬼,不禁哽咽起來。 “我沒事,剛剛家里有事,我回來一趟?!睖刭t寧搖頭,他沒有留意到自己搖頭的速度那么緩慢,仿佛在一夕間垂垂老矣。 溫若嫻已經忍不住淚流滿面,喚來在后面車里的簡君易,把溫賢寧扶到簡君易的車上,然后嗚咽著對溫賢寧說,“哥,我讓易送你回去,你的車我開走,你什么時候康復車什么時候還你?!?/br> 溫賢寧抖著唇異常艱難地點頭,隨后閉上眼睛靠在后車座里,他太累,太虛弱,感覺自己好象跑過了一場漫長的馬拉松,整個人都是虛脫的,不真實的。 等溫若嫻走后,簡君易才發動車子,瞄了一眼歪在車座里的溫賢寧,他只能無奈地長嘆,如果說以前他是在看好戲,現在連看好戲的心情都沒有了,畢竟當初要不是溫賢寧幾次出手,哪里還有他和若若的今天。 然而,他是局外人,要插手談何容易。這中間的尺寸要拿捏得恰到好處,多一分顯得你雞婆,說不定好心辦壞事,把事情弄得更糟,少一分又覺得即使出了力也跟沒出一樣。 看溫賢寧這種倍受打擊的樣子,簡君易敢肯定,溫賢寧在溫父那里絕對嘗到了失望的滋味,其實溫父是有多么自私,做為溫家的女婿他不是第一次親身體會。 溫若嫻將溫賢寧的車一路開進溫宅,拿了車鑰匙進屋,溫母正準備上樓,見女兒突然來了大感詫異。 “媽,大嫂是不是來過?”溫若嫻直接就問,她在路上已經分析過整個事情,大哥回溫宅一定是爸讓的,那么爸說了什么? 現在唯一難讓大哥難以招架的就是大嫂,如果爸談的是大嫂,不想都知道大哥和大嫂的事已經不僅僅是夫妻間的小矛盾,而是上升到了整個家族。 提到唐珈葉溫母氣不打一處來,“什么大嫂,以后她不是咱們家的人!” 一聽母親這話就有門道,溫若嫻抱不平,“媽,你別這么說話,大嫂其實人挺好的,就是年紀輕,有時候說話太直?!?/br> “直什么直?”溫母邊瞪眼邊向女兒告狀,“若若,你是不知道,剛剛她那副嘴臉,趾高氣揚的,把我氣得要命!你要是在場,你也會氣!” 每次在大嫂的問題上跟媽都沒辦法溝通,溫若嫻嘆了口氣,轉了語氣問,“爸在上面嗎?” “你爸在午睡,你過會兒再上去?!睖啬钢勒煞虻牧晳T,這個點溫父總愛睡上一會兒。 溫若嫻何等聰明,從母親的幾句話中提出來一些端倪,“那大嫂來干什么?是不是提離婚的事?” 溫母板著臉,“嗯,你爸同意了,我也同意?!?/br> 溫若嫻搖頭,“大哥不會同意的!” 想起兒子之前一聲不吭從樓上下來,連她說話也不理,溫母一時又吃不準,嘴里倒是很硬,“你爸要他回來就是談這件事,你大哥一直聽你爸的話,這女人不能要,你哥什么也沒說,我看他是同意了?!?/br> 怎么能這樣! 溫若嫻看著溫母,不知道該對父母說什么好,真是為大哥不值。對大哥和大嫂的感情她無能為力,插手不了,卻也能做力所能及的事,今天一定要說服父親,為大哥爭取自己的幸福! 傍晚,溫若嫻從溫家出來,到醫院臉色不太好,到病房外面簡君易恰好從里面出來。 “我哥睡了嗎?” “嗯,剛睡?!焙喚滓娝碱^緊鎖,摟過她的肩往外面走,“在你父親那里碰了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