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逾說完如釋重放一樣,“輸的人不能拒絕?！?/br>
    “我怎么可能舍得拒絕?！痹S尺撐著腦袋學她半趴在桌上,“說到事情,我也想到一件事?！?/br>
    “什么事?”

    “我的告白信呢?！痹S尺的眼神目的性停留在夏逾的唇上,“我還沒見過?！?/br>
    面上一紅,她不自主加快語速,“你快忘記,那是我很久以前寫的,文筆不好?！?/br>
    “很久以前?”他輕易捕捉字眼,反覆嚼著。

    要不是許尺提了,夏逾都快忘記那年夏天的蟬鳴、籃球場上的少年正意氣風發。

    “許尺?！彼聪蛩?似乎從頭至尾說出喜歡的只有他。

    她掐著指尖,目光認真純粹,“初三,你帶著我打籃球,你說你怕我最后學期的體育分數拉低平均分,高中上不了重點班?！?/br>
    許尺剎那怔住,記憶中的場景閃現清晰,他記得那些放學后無數個夜晚,記得少女不厭其煩去投的籃框,記得夏季的晚風吹拂過少女的發絲,帶出甜絲絲的梔子味。

    “其實我會打籃球,十顆里面我能中八顆,乒乓球和羽毛球我早就不因為身體差當藉口了。班上的人都說你對我耐心,那是我知道從小你就這么對我,你舍不得我受傷難過。許尺,我就是想賭賭看你能在乎我到什么地步?！?/br>
    “所以,高中我就想分校?！毕挠庋劢薮怪?“如果賭錯了,大不了高中、大學我們分道揚鑣。賭對了,算你命里有我這一劫?！?/br>
    她手指輕輕蹭過許尺的眼尾,“幸好,我賭對了?！?/br>
    “善善?！痹S尺圈住她的手腕,把人往懷里拉,下巴擱在她肩上,耳朵相碰著,熱度傳播,“不要怪我慢熱?！?/br>
    “我沒有怪你?！毕挠馐?“這怎么能怪你?！?/br>
    許尺擁著她,“能怪,你難過了?！?/br>
    他不知道他在五鹽思念她的時候,夏逾是不是也在僑中同樣想念他。

    他想,大概是有的。期中期末忙他們幾乎見不到面,他又很少理由能見,那一陣子,母親偶爾要去送東西時,他會搶著做,母親說他懂事了,只有他心里知道自己的齷齪心思。

    平日大部分放學見到,他也只是跟夏逾聊幾句,然后......稍稍暗示初三的賭約他想耍賴。

    夏逾每次都假裝聽不懂,接著讓他安靜,就回家了。搞得他那時很郁悶,話也少了,夏逾不是不清楚他的變化。

    但賭,本來就有逼的成分在。

    后面許尺也不管尊嚴了,天天跟在夏逾屁股后找她問問題,結束后還得說一句‘我想當狗’。

    語氣恣意放蕩。

    那天,夏逾笑了,開玩笑讓他學幾聲聽聽。

    結果......他真的叫了,很小聲,在她耳邊,沙沙撫過。

    那時候許尺想,算了,大不了就當哄她開心,她不答應他轉,高二暑假他再偷偷轉來僑中就好,他只是怕夏逾難過。

    否則,他一丁點都不想忍耐。

    “夏逾?！?/br>
    夏逾回神,瞳孔輕蕩,至從在一起后,她很少聽到這個稱呼。

    “謝謝你愿意讓我耍賴?！?/br>
    許尺手指落在她的唇角,她目光輕落下,像在思考另一件事,聲音細慢緩潤,“高一上,你說校園開放外校參觀,問我去不去時,我很開心。我想著就算讀不了同間學校,但如果那天能跟你走在五鹽一中的走廊或是一起吃頓午飯,四舍五入也算跟你當一天同學了?！?/br>
    但是那天他忙,只有中午能偷偷溜出來一小會兒陪她吃頓飯。

    “遺憾嗎?”許尺問。

    夏逾移開他手,俯身咬住他的耳垂,甜膩的嗓音模糊不清,“在那一天,我是遺憾的?！?/br>
    ......

    “善善,東西收拾好了嗎?”夏母忍不住第四次走進來叨念一遍。

    “mama,許尺已經幫我準備好了,東西如果缺了我去上京市再買就行了?！毕挠鉅孔∠哪傅氖?“別擔心囉!”

    “你說你大學報那么遠,我能不擔心嗎?”夏母繼續唸著,主動將她行李箱的衣服重新摺迭好,“你理科狀元,能上上京學府,mama高興,但這不妨礙我對寶貝的擔心?！?/br>
    “受欺負就回來啊,軍訓累,可以讓爸爸幫你疏通關系?！?/br>
    夏逾想也沒想就拒絕了,“不好,爸爸很忙,不用為我的事情cao心?！?/br>
    “好,寶貝長大了,到了上京好好玩,累了mama給你兜底?！?/br>
    “知道了mama?！毕挠饫_行李箱桿,“我走啦,你跟爸爸保重,放假我就回來?！?/br>
    “好?！?/br>
    ......

    “東西都帶齊了?”

    “嗯?！?/br>
    從五鹽搭飛機到上京要一個半小時。她在飛機上剛好夠看完一部電影,電影不感人但狗血,下了飛機走去搭車地點也要耗一些時間,期間,她嘴不停一直唸著劇情如何如何。

    夏逾走在前頭說著話,許尺在后頭拉著行李箱,他看不見夏逾的臉,腳步定在原地。

    “善善,想家了可以跟我說?！?/br>
    夏逾停住了口,她轉過頭眼睛盯著許尺的鞋尖,緩了幾秒才又說,“我沒離開家里這么久過,這跟他們平時出差的感覺不一樣?！?/br>
    夏父夏母涉及產業大,平日需要飛來飛去,夏逾很早就習慣,但離開家的感覺她還是第一次發覺到空虛。

    “我知道,我在你身邊?！痹S尺替她擋住烈陽,“乖囡囡,不要一個人哭鼻子?！?/br>
    “我不會哭鼻子,我七月二十八號都過完十八歲生日了?！毕挠膺~著腳步,“我是大人了?！?/br>
    “好,善善變大人了?！?/br>
    他們的車經過熱鬧的上京大學,開學前三日都是報到的日子,今天是最后一天,也是人最多的一天。

    許尺不住宿舍,他在附近買了房,夏逾跟他住一起,夏父夏母都知道,以為多個伴可以互相照應,況且這個伴還是他們看著長大的許尺,自然放下心來。

    目前雙方家長還沒有發現不對勁。

    “尺尺,晚上我們去學前路晃晃?”他們到別墅后,夏逾興沖沖就想往外跑。

    許尺當然不會拒絕她,放好行李,他們直奔學校附近最熱鬧的那條街。

    網紅店人滿為患,大概是開學的緣故,學生比較多。許尺排隊,夏逾看著菜單在思索要點什么。

    等到他們時,夏逾點好她的,本以為要結帳了,許尺又點了三款不一樣的糕點。

    “我吃不完?！?/br>
    “多的小蛋糕可以當你明天的早餐,你能睡晚點?！?/br>
    他們沒有等太久,號碼很快就叫到了。

    “五百七十三號好了?！?/br>
    “我去拿?！?/br>
    人太多了,空氣稀薄,擠來擠去,夏逾不喜歡,先走去門口等人。

    等不到三十秒。

    來人的影子遮住她手機屏幕的光,“那個......”。夏逾循著聲音抬頭,這一下,似乎給男生助長勇氣,他一口氣說完,“能給我你的聯系方式嗎?”

    段予樹見女孩向后退了退,小臉抬起,夕陽光照進她微彎的眼睛里,碎小的光朦朧燦影,她粉唇輕張,樣子看起來特別乖。

    段予樹怕嚇到她,語氣盡量放低,同時與此,隔壁不遠的細細碎語一字不落進夏逾的耳邊。

    他應該是被起哄才來要電話的,夏逾安安靜靜聽他說完,緩慢開口,“抱歉,我男朋友還在等我?！?/br>
    “善善,亂跑什么?”許尺提著兩個紙袋,站在門口,臉上毫無表情,只不過聲線是溫熱的,“過來寶寶?！?/br>
    夏逾三兩步過去,主動牽住許尺的手。

    段予樹怔住,慢半拍轉向兩人握住的手,他看不見許尺的正臉,只能看見微側過來的五官輪廓,硬朗冷峻地跟那女生很搭。

    當段予樹以為他會發脾氣時,只見男生將右手的袋子拿到左手邊勾住,主動回握,聲音是藏不住的擔心,“手怎么這么涼?我們去買點補湯喝?！?/br>
    這個話題被輕易岔開,似乎他這個陌生人的搭訕無足輕重。

    他們逐漸走遠,段予樹還能聽見微弱的女聲嬌氣堅決地回,“苦的,不喝?！?/br>
    “喝完了才能喝奶茶?！?/br>
    “夏許尺我要跟阿姨說你欺負我?！?/br>
    原來他姓夏,就是不知道他的許是哪個許,尺是哪個尺?

    人都走了,那條馬路的末端再也看不見他們般配的背影,段予樹甚至松了口氣。

    “走了阿樹,還喝不喝奶茶了?”

    段予樹被叫的回過神,他輕笑,“來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