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李蘭修捉起狼毫小筆,筆尖漫不經心地落在他臉頰,鮮艷朱砂畫出一道痕跡,“他不會,難道你就不能教他?你可是我的心腹,這點事都辦不好?” 楚越一把握住他的手腕制止,直起腰湊得更近,“我是為公子考慮,不想讓任何不可靠的人待在你身邊?!?/br> 李蘭修低頭瞧著他,手腕略使幾分力,楚越握著的勁道放松,虛虛攥著他的手腕,任由他握著筆在臉上隨意涂畫。 “可不可靠我自己會判斷,你只要做好分內的事?!崩钐m修的朱砂筆在這張俊臉任意游走,玩得饒有興趣。 楚越盯著他含笑的雙眸,掌中的手腕皮膚細膩溫潤,清瘦的腕骨凸起,他指腹不經意摩挲著,眼神里的幽光壓抑深暗,闔下眼突然說道:“公子如此聰穎,應當猜到我與許城主的關系了吧?” 李蘭修挑起眉,不太明白為何提到這一茬,筆尖在他下巴輕輕一點,明知故問,“你們什么關系?” 楚越抬起眼看著他,鄭重其事地說:“我是東岳國的舊帝之子?!?/br> 他停頓稍傾,嘴唇微微抿緊,一字一頓地說:“我的父皇母后,我的兄弟姊妹,皆在政變之中被亂臣所殺,我當時正在江北治災,才僥幸茍全性命?!?/br> “……周夫子其實是周太傅?!彼曇糁饾u低沉,深深地吸一口氣,似乎在壓抑痛楚,“他是太子太傅,受我牽連被株連九族?!?/br> 李蘭修握著的筆停頓,瞧著他的眼神有幾分探究。 楚越緩緩地握住他的手腕,跪著膝蓋挪得更近,胸膛幾乎貼在他腿上,漆黑的眼眸專注地盯著他,聲音帶著細微顫抖,“我見公子之時,正是窮途末路之際,公子施以援手,救我于危難之中,我感激公子,心甘情愿成為公子的契奴?!?/br> 說到此,他眼眶微微泛紅,喉結清晰地滾動幾下,仿佛在吞咽下哽咽,不肯將脆弱一面展示給李蘭修,“但明長生不同,公子道他與我一樣,他豈有過我的經歷?又怎會對公子忠心不渝呢?” 李蘭修瞧著他有些可憐,另只手摸摸他的臉頰,“好了,我明白你是為我好?!?/br> 楚越緊緊盯著他的雙眼,輕聲地問道:“公子還要收明長生為契奴么?” “我意已決?!?/br> 李蘭修輕柔撫摸著他的臉頰,觸碰到下頜瞬間的緊繃,仿佛要撲上來咬死他,好聲好氣地哄著道:“但你依然是我最信任的人,誰也不能替代你的位置?!?/br> 楚越一言不發地望著他,攥著他手腕的手控制不住地逐漸用力,他當然知道,明長生無法代替他,沒有他有用,賣相還不如他,不能供李蘭修在那方面捉弄。 但一想到李蘭修三個字,出現在另一個人的脖頸,他無法容忍。 “痛!” 李蘭修蹙著眉低呼一聲,握著他手腕的手瞬間松開,他揉著作痛的手腕,二話不說一腳踹向楚越的大腿。 楚越膝蓋一并攏,結實的大腿夾住他踹進來的腳,緊緊挨著某個微妙部位,抬眼望著他,若無其事說:“公子,這里不能踹,你盡管打我耳光出氣?!?/br> 李蘭修抽了幾下腳,反被夾得越來越緊,他索性不動了,俯身湊近看著他,嗤笑著問:“你這個小畜生,你想造反?嗯?” “不敢的?!?/br> 楚越低聲道一句,繃緊的大腿逐漸松開一點,卻又不完全地放開,令李蘭修進退兩難,輕聲細語地說:“我只是不愿公子收明長生為契奴,公子若是能滿足我這一點,我任由公子責打?!?/br> 李蘭修盯著他幾秒,臉頰幾乎貼在他鼻梁,一字一句地問:“你是在威脅我?” 這個威脅很隱晦,若是他執意收明長生為奴,那么楚越以后不會像以前一樣聽話,就像現在這樣,敢夾著他的腳不放開,還敢用那個玩意抵著他。 楚越嗅著撲面而來的香澤氣息,喉結隱約滑動,搖頭否認道:“沒有?!?/br> 李蘭修不用他承認,直起身子高高在上瞧著他,冷冷地說道:“松開,脫了衫袍,跪下?!?/br> 楚越神色一斂,站起身到房間里,行云流水地解開外袍里杉,露出一副極具力量感的身軀。 肩膀寬闊挺拔,腰窄而有力,肌理的線條流暢分明,處處都透露著年輕的活力。 他利索地單膝跪地,抬頭望著李蘭修,伸出一只手來,平聲靜氣地說:“公子,請罰?!?/br> 李蘭修取出寒鐵扇,兩手捏著扇子兩端,漫不經意地擺弄著,“你敢以下犯上,我打你多少下合適呢?” 楚越望著他握扇子的姿勢,胸口發燙,舔舔嘴唇說:“公子開心就好?!?/br> 李蘭修瞧著他無所謂的樣子,瞇起眼睛想了想,決定換一種玩法,他從納戒里取出一條發帶扔在楚越手里,“蒙上眼睛?!?/br> 楚越微微一頓,順從拿起他的發帶覆在眼睛,到腦后輕輕地打個結,漆黑的視覺里嗅覺更清晰,發帶里香味絲絲鉆入鼻子里,他重新抬起的手指微微發顫。 李蘭修一手握著扇子,冰涼的扇尾劃過他的胸膛。 楚越瞬間挺起胸膛繃緊腰背,微微地喘息一聲。 李蘭修嗓子里溢出一聲輕笑,扇子輕輕拍拍楚越的臉頰,“記得我跟你說過什么嗎?” “什么?”楚越下意識望向說話的方向,嗓音莫名地發啞。 李蘭修扇尾抬起他的下巴,慢悠悠地道:“我說你再犯錯,便用護心鏡照著你,讓宗門里的人看看你受罰的樣子,現在正好是晌午,宗門廣場應當有不少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