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天衡：“……”

    他伸手去掰方青洛的手，嘆息道：“洛兒，別惹我！”

    方青洛整個人貼在他后背道：“偏要惹?！?/br>
    蕭天衡無奈，伸手托住她的臀，背著她下地，踱步道：“洛兒，我途中跟你提過，朝中沒余糧，這次打不贏，便是殘局，再無起死回生之力?！?/br>
    “陛下讓我們一行人到邊關，便是死馬當活馬醫?！?/br>
    “石將軍那次讓羨風回京娶親，也是怕不久后，再無戰力，因讓羨風娶親為石家留后?！?/br>
    “上回天降冰雹給了我們信心，但過后一想，桃花符目的，是為你覓佳婿，未必會次次幫著砸敵軍?！?/br>
    “如此局面，只能往最壞處打算，因此我若不能回來……”

    方青洛伸手，捂住他的嘴，“你一定會回來！”

    蕭天衡親方青洛的手心，待她縮手，便道：“我不在，你關好門，不要隨意放人進來?！?/br>
    方青洛：“你去敵營，我焉能安坐院中，自然要去城樓上看著，直至你回來?！?/br>
    蕭天衡又踱幾步，“你下來，我教你幾式防身術?！?/br>
    夜風陰寒，方青洛渾身卻熱騰騰，一共三式防身術，她學了一個時辰，還沒完全學會。

    蕭天衡一點一點糾正，又叮囑，“務必練熟，有人對你無禮，也好摔他一個跟頭?！?/br>
    又練一會，方青洛累了，停下道：“我手酸，真個舉不動了?！?/br>
    蕭天衡看她一眼，意味深長道：“你每次這樣說的時候，其實還能動?！?/br>
    方青洛臉一紅，嗔道：“這次是真的?！?/br>
    蕭天衡：“哦，那即是說，以前數次說手酸，是假的！

    方青洛：“……”

    蕭天衡凝視方青洛，上前摸摸她頭發，在她額角親了一下，“洛兒，我回軍營了?！?/br>
    方青洛見他一派正人君子模樣，心下有點酸澀，這是怕一去不回，不敢再招惹她。

    “蕭郎，回軍營后，記得找軍醫再開一貼藥煎了服下?！?/br>
    “明兒忙完了，過來我這兒用膳，我給你踐行?！?/br>
    蕭天衡應一聲，轉身走了。

    他回到軍營外，見肖六還在巡營，遂上前問道：“將軍歇下沒有？”

    肖六道：“我適才過去，他在看輿圖，這會子應該未安歇?！?/br>
    蕭天衡一聽，去軍帳見石將軍。

    石將軍一見他，問道：“深夜求見，有何要緊事？”

    蕭天衡行禮，“將軍，臨行時，父親說，他在您這兒有一個人情，必要時候，可向您討要?！?/br>
    石將軍凝視他，“你所求何事？”

    蕭天衡斟酌言語，“不管發生何事，我希望方青洛能好好活著，平安歸京與家人團聚?！?/br>
    石將軍沉默片刻道：“好！”

    蕭天衡放下心來，“多謝將軍！”

    方青洛第二日起早，騎著云鶴真人的馬出去，在街上買了一點馬料和一些薰rou回歸。

    午后，她拿了針線出來，將一枚平安符縫在荷包內，打算待蕭天衡晚間過來，給他佩在身上。

    傍晚，她煮了粥，蒸了薰rou，卻遲遲不見蕭天衡蹤影。

    天黑了下來，她掛上燈籠，去門外張望。

    張望片刻，聽得馬蹄聲，不由驚喜，跑到門外。

    遠遠的，來了一騎，瞧著身影，卻不像蕭天衡。

    一人一騎漸近，馬上人是云陽郡主。

    云陽郡主勒馬，手中馬鞭猛地朝方青洛打去。

    方青洛手里正好拿著一根柴禾，舉柴禾朝前一卷，將馬鞭卷住，踏左一步，再踏右一步，借力硬生生將云陽郡主從馬上扯下地。

    云陽郡主松開手中馬鞭，這才沒有摔個跟頭。

    她怒不可遏，指著方青洛道：“大膽，竟敢還手！”

    方青洛退后一步，“不知郡主因何要鞭打臣女？”

    云陽郡主喝道：“打你就打你了，還需要原因？”

    方青洛未及說話，聽得前面又有馬蹄聲，不由驚喜，待一人一騎近了，卻又失望，來人是顧飛英。

    顧飛英一躍下馬，朝云陽郡主道：“郡主，將軍有請！”

    云陽郡主抿著唇，到底不好當著顧飛英的面打方青洛，只冷哼一聲，一躍上馬，拍馬走了。

    顧飛英這才朝方青洛拱手道：“方姑娘，蕭探花已出發，臨行交托我，讓我跟你說一聲。還有，方姑娘這幾日若有事，盡管找我，我會護你安全?！?/br>
    方青洛失聲道：“怎么走得這般倉促？”

    顧飛英又拱手，“將軍有法子勸住云陽郡主，讓她不找你麻煩?！?/br>
    又道：“隔一個時辰，就有人巡過這一片，若有人冒犯，張口呼救就行?！?/br>
    方青洛點頭。

    顧飛英回軍營，跟石將軍稟了一聲，石將軍點頭道：“這幾日派人多巡查，保著她安全，她的事，及時稟報?！?/br>
    第二日，顧飛英跟石將軍稟報道：“方姑娘上了城樓，拿望遠筒看敵方軍營方向?！?/br>
    石將軍：“知道了?！?/br>
    方青洛連著數日，都早起跑到城樓上觀望遠方。

    蕭天衡那晚跟她說，已查出雜在流民中間進城的jian細，因將計就計，放“情報”給jian細。

    jian細飛鴿傳書，說城內多了流民，糧草不繼，楚王大鬧軍營，云陽郡主刁難眾人，石將軍按壓不住，人心潰散等等。

    因先前金國三皇子死在冰雹下，砸扁的頭顱裝在匣子里，送去了敵營，那邊正群情憤激，待舉兵來攻，為三皇子報仇。

    當下看到消息，定然刻不容緩，全軍出營，想要一舉殲滅守關人馬。

    蕭天衡領著死士潛伏在不遠處，探得敵軍大隊人馬出發，候著良機，便在戰馬上縛鞭炮，驅馬進敵營。

    馬受驚亂踩踏，敵營大火起，敵兵剩下的人馬去救火……

    至此，蕭天衡領人殺入敵兵軍營，趁亂進糧倉劫糧。

    ……

    方青洛思索著蕭天衡說的計策，總感覺不夠周全，兩軍對陣多年，豈是容易糊弄的。

    萬一反中了對方的計策呢？

    她心里焦灼，怕蕭天衡有意外。

    這一日傍晚又上了城樓，正看遠處，身后傳來一個聲音道：“方姑娘?！?/br>
    她轉身一瞧，見是顧飛英，便問了一聲好。

    顧飛英看著城外道：“第五日了?！?/br>
    方青洛焦急，問道：“第幾日便不須看城外？”

    顧飛英：“今日過后?！?/br>
    方青洛臉色煞白，過了今日敵人再不出現，便說明蕭天衡計策失敗，生死難料。

    她身子輕顫，拿望遠筒看遠處，看了片刻道：“顧副將你快看，那邊是不是旗幟？”

    顧飛英一聽，躍上高處，拿了望遠筒去瞧，這一瞧，飛躍下地，喊道：“集合，集合，敵襲！”

    又喊一個小兵，“快去稟將軍！”

    百忙中不忘叮囑方青洛，“方姑娘先回院子內?！?/br>
    方青洛不肯走，“我要在這兒瞧著?！?/br>
    待瞧見遠方天際濃煙滾滾，敵營著火了，才能安心。

    天黑透了。

    一筐一筐的箭矢搬上城樓。

    石羨風也上來了，調兵遣將中。

    他回頭見方青洛藏在城樓墻下，也拿了一把弓準備殺敵，便來勸道：“青洛，你力小，在這兒是添亂，還是回院子里罷?！?/br>
    方青洛搖頭。

    說話間，城下“轟隆轟隆”聲，敵兵已近。

    “放箭！”石羨風大喝一聲。

    萬箭齊發。

    敵營不遠處。

    蕭天衡諸人在戰馬的馬尾巴縛了鞭炮，舉火把點了。

    戰馬受驚，發足奔向敵營方向。

    很快，敵營濃煙滾滾，到處嘈雜。

    蕭天衡看看差不多，發一聲喊，領著人疾沖而出，直奔敵營。

    眾人沖到敵營前，突然感覺不對勁。

    敵營一角滾煙滾滾，另一角，數列鐵甲兵，手舉弓箭，只等著主將一聲令下，便要將夜襲者射個窟窿。

    蕭天衡當下大喊道：“退，速退！”

    喊聲中，眾人調轉馬頭要撤退，到底是慢了一步。

    鐵甲兵萬箭齊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