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虎口掐住褚靳的下頜，冷冷道：“怎么不說話？別以為你現在又聾又傻逼我就會慣著你，趕緊給我好起來，聽到沒有？”

    褚靳側了側臉，似乎想逃開他的桎梏，春水卻偏不如他意，用了些力氣逼迫他看著自己的臉：“說話！”

    他垂眼一看，褚靳瘦削白皙的臉頰已經被他掐出紅痕，那雙黑眸脆弱又怔愣的看著他，穿著白色病號服的身體有些空蕩，這樣一看竟有種被人凌|虐的美感。

    春水舔舔唇，心道這個人現在也就只有臉能勾引到他了。

    他松了手，清咳一聲，道：“褚靳，我不知道你能不能聽懂，也不知道你是真的認不出我還是假認不出我，我希望你可以盡快康復，我的女兒還在國內等我，我不可能陪你太久，明白了嗎？”

    褚靳垂下頭，沒有說話。

    春水想了會兒，拿過一旁的手機解鎖之后將相冊打開遞給他。

    “想不想看看我的寶貝女兒，她叫小月亮，最近才過周歲生日?！?/br>
    第一張照片是小月亮抓周的一幕，她穿著粉色的小裙子，雪白可愛，活像個小糯米團子，此時她正回首去找春水，那雙漂亮的黑眼睛正笑著的看向鏡頭。

    “后面還有……”

    春水想去翻照片，卻沒想到手背被燙了下。

    再去瞧時，只見褚靳滿面淚水，可黑眸卻安靜的看著小月亮的照片。

    他道：“寶寶?！?/br>
    他像是許久都沒有說話，嗓音如生了銹般喑啞又生澀。

    褚靳又去瞧春水的臉，紅著眼睛：“寶寶?！?/br>
    第95章

    “病人入院治療已經有一個月, 這是他第一次開口說話，這就說明他潛意識里還愿意接受外界帶給他的訊息，家屬與患者交流時要盡力平靜寬容……”

    “比起藥物治療, 心理治療和家人的陪伴更為重要，如果可以的話，我這里建議他可以回到更熟悉更有安全感的地方……”

    春水輕輕推開門，走到褚靳的病床前。

    午后，褚靳在藥物的影響下睡著了，他面色蒼白, 薄唇閉得很緊，臉頰比他們最后一次見面的時候瘦了很多，手臂上也有許多泛著紫色的針孔, 他每日都要注射很多春水看不懂的針劑, 還要服用各種治療精神和身體上的藥物。

    至于嗎？就因為這段曾經被他親手拋棄的愛情，現在又把自己弄得傷痕累累？

    春水正欲上前, 口袋里的手機傳來震動，他腳尖一轉離開病房。

    在走廊接聽了視頻來電, 畫面晃了晃，他看到了小月亮雪白的下巴。

    春水輕笑道：“寶寶，你給爸爸打電話了呀?！?/br>
    “爸, 爸爸?！?/br>
    小月亮的臉出現在屏幕上, 她眼眶水紅，黝黑的眼珠噙著一層淚水, 小手拍著手機，奶聲奶氣的顫著嘴唇：“爸爸, 回，回?！?/br>
    “小月亮？別哭, 別哭……”

    這一刻春水心如刀絞，他難受道：“小月亮，別哭，爸爸，爸爸馬上回去?！?/br>
    他道：“文文姐？”

    小月亮被朱恩抱去哄了，手機一晃出現了周文文的臉，她道：“你是不是去找褚靳了？”

    春水一頓：“嗯?！?/br>
    周文文嘆了口氣：“他現在怎么樣？”

    春水透過玻璃窗正好能看到褚靳的病床：“不太好?！庇谑呛唵握f了下褚靳現在的病情。

    周文文沉默一會兒，喃喃一句：“也許他真的愛你?！?/br>
    “我不知道?！?/br>
    春水倚靠在墻壁上，他頭疼道：“文文姐，我去看看機票?！?/br>
    “不用看了，還是沒有航班?！敝芪奈牡溃骸靶≡铝劣形矣兄於髂憔头判陌?，這段時間就不讓小月亮給你打視頻了，看不到你小孩子又要難過上火，我會經常給你發一些小月亮的視頻的?！?/br>
    春水眼眶一熱，道：“好吧，文文姐，麻煩你了?！?/br>
    “小月亮是我干女兒，我照顧她不是應該的？”

    周文文笑說一句，掛斷電話之前才道：“春水，這么多年你一直都沒有真正談過一次戀愛或者說愛上什么人，有些事情當局者迷，你不要后悔就好?！?/br>
    “你現在什么都有，你也不再是曾經輸不起的裴春水，我和小月亮只希望你快樂?！?/br>
    春水張了張嘴，最終他捏緊手機什么也沒說。

    .

    航班一再延誤推遲，春水就算想回去也沒有辦法。

    從那天開始褚靳又恢復了沉默的狀態，他一天時間幾乎都在注射針劑，吃藥，然后在藥物的影響下被迫深眠，只有深夜的時候他會睜開眼睛，安靜的看著另一張病床上熟睡的春水。

    今天是小鎮上一個很有意義的節日，在漫天雪色里人們會特意穿上紅色的裝扮，街上也會有花車巡游，周圍店面也會應景的貼上許多裝飾，整個小鎮都沉浸在歡樂的氛圍中。

    林清提議想帶褚靳出去走，春水看一眼褚靳，他今天難得停了一種沒有讓他昏昏欲睡的藥物，整個人狀態也精神許多，他想了想道：“出去走走也好?！?/br>
    林清拿來褚靳的衣物，有些不好意思：“春水，要麻煩你了?！?/br>
    褚靳清醒的時候根本不讓護工近身，她又不好輔助褚靳更換貼身衣物。

    春水有點遲疑，可還是接過衣服道：“嗯……沒事?！?/br>
    他帶著褚靳去了另一個房間，輕輕帶上門后，看一眼坐在床上的人道：“自己換?！?/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