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拜,誒!”徐至沒叫住,那孩子一閃身進了電梯,只留下走廊里一聲微弱的回音。 徐至帶上門后,小本子還被他捏在手里,作業本,小孩從來都不知道愛護,封面上有幾滴油漬,徐至翻開,字寫的很規整,就是錯誤率很高,老師批改后的大紅叉觸目驚心,他看了兩頁就合上了,隨手扔進了鞋柜的抽屜里。 戚景熠抓著他去醫院拿報告那天跟著他們的那輛大眾又出現了,在徐至等了一整天都沒有等來那個人,最后因為胃里空到抽搐而下樓買吃的時,那輛大眾就停在馬路對面,車子沒熄火,駕駛艙一束幽黃的光。 于是徐至徑直過了馬路,站在駕駛座的車門外敲了敲車窗。 窗戶過了足有十來秒才松動了一下,接著緩緩降了下來。 徐至倒是一愣,“小高?” 那駕駛座上的人在石化了半天后將嘴里的棒棒糖拿了出來,“徐律師……” 小高是張定全的司機,徐至當時為了張定全忙前忙后,小高對他幾乎車接車送,只是那陣子開的還是張定全那輛幾百萬的豪車。 徐至在便利店要了兩杯熱奶昔,再回來時直接坐上了副駕駛,“吶,喝吧?!?/br> 小高欠了下身子接過去,避開了他的目光,“不,不好意思啊徐律師?!?/br> “沒什么不好意思,你老板派你跟著我,是覺得這官司贏了,我還會在背后罵他么?” “不不不,”小高嘴里卡了魚刺似的,想說什么,又組織不清語言,磕磕巴巴好半天,“哎哎呀,徐律師,您是律師,又幫了我老板這么大的忙,我說什么也不敢冒犯您啊?!?/br> “那就直說,跟著我做什么?!毙熘梁戎涛?,視線落在擋風玻璃外頭,不知在看哪一處。 小高憋的漲紅了臉,“徐律師,其,其實老板就是讓我來保護您的,案子結束了,老板沉冤得雪,您卻一直在遭受暴力,我老板,于心有愧?!?/br> 徐至聽見了,但反應遲到了半拍,他后知后覺的笑了下,“以后不用跟了,我要能被口水淹死,十個你都護不住我,”說完便伸手開了車門,下車后又回過身彎下了腰,沖著小高問,“昨天是你給我打的電話?” “???什么電話?” 徐至盯著那張發懵的臉,少時,嘆了口氣,“沒事,以后別來了,那天戚景熠去派出所備過案,再來我讓人逮你,記住沒?” 小高不住的點頭,只等他走遠了進了小區才真正松了口氣。 四個月前幫他老板官司奔走的徐至可沒今天這么溫柔,別的他不清楚,光他跟徐至接觸的那段時間來看,徐至打骨子里就刻著‘不好惹’這仨字。 不是暴力,不是脾氣,也不是尖酸刻薄,而是目中無人,充分冷血,小高二十來年短暫的人生體驗中,沒見過徐至這樣的。 徐至走的不快,到了樓下,一杯奶昔剛好喝完。 電梯抵達26層,徐至走去門口輸密碼,隨著一聲短促的音樂,門彈開了,進屋后,在伸手去開燈的那一瞬間,身后突襲一陣強風,徐至的腰被一條胳膊收進了懷里,整個身子被抵在了墻面上,來人動作太猛,徐至被壓制的無法動彈,這會兒門又咔噠了一聲,在徐至眼前關了個嚴實。 呼吸,味道,乃至沉默的氣場,相較之下,徐至腦子里突然閃過一個念頭,對門那大媽過幾天是不是該聞到他的尸臭了…… “叫我來,什么事?!?/br> 徐至又被這話拉回了正軌,只是聲音太近,耳朵發癢,徐至的頭下意識的往另一邊倒去時,側頸上傳來了短暫的溫熱的觸感,徐至觸電般僵直了身子,片刻—— 身后的人又道,“不說話我走了?!?/br> “你,等等,”徐至急切的打斷,將撐著墻壁的手慢慢放下來,“你要是真的想護著我,就別躲在暗處,正好我周圍都是麻煩,我們可以簽個合同,你光明正大的做我保鏢不好嗎?” “徐大律師,我沒興趣做你保鏢?!?/br> 這話說完,徐至就被放開了,正要回頭時眼前突然一黑,那硬邦邦的胸口抵著他后背,干燥的手心蓋住了他眼睛,在那個力道的驅使下,徐至被一步步帶去了臥室。 小腿磕到床沿,徐至被順勢壓倒了下去,男人的呼吸聲很重,重到從那通讓他趕緊離開的電話到剛才進門的一瞬間,徐至已然摒棄了自己的猜想,那股大難臨頭的危機意識充斥在腦子里,讓他多多少少有點要爆粗口的意思了。 “你別亂來,家里有監控,這小區哪哪都是攝像頭!” 男人語氣相對平靜,他隔著一根手指的厚度,將呼吸打在他肩頸線上,不緊不慢的告訴他,“徐律師看起來沒什么安全意識,有攝像頭對你來說,是好事?!?/br> 徐至正要說什么,身上突然一輕,房子里沒燈,盡管他很快翻身站起來,也只是瞥見了一個很快消失在門口的背影。 次日,徐至在一夜無夢過后,起了個大早。 新晟全所上下都在他出現的這個早晨,將手里的工作往后延遲了五分鐘,這五分鐘里,方晉關了自己辦公室大門。 打外面看進去,方晉是圍著坐在沙發上的徐至左轉右轉,時而停下來與他對話,時而夸張的拿手跟他比劃,最后是徐至在眾目睽睽之下挪到方晉身邊,抱住了他,倆人交頭接耳,不知說了些什么,方晉竟摸了摸他后腦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