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策略微僵直身軀，垂眸看向緊攥著自己手臂的五指，感受到了對方渴求的目光。

    “……”

    沉默片刻后，左策抬起另一只手按了按祁宋的手背，示意對方放開。

    祁宋識相地松開了手。

    左策轉直身子面向他，鎮靜地對他說：“祁宋，既然警方已經判定那場車禍是意外了，那絕大可能性就是個意外。我不是神仙，沒有上帝視角，你這樣問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答?！?/br>
    祁宋稍稍頷首：“……抱歉，是我唐突了?！?/br>
    左策微蹙眉宇，警覺道：“你突然問我這個問題，是不是在懷疑些什么？”

    祁宋如實相告：“祁昭性格難測你也知道，但是這幾年，變得更奇怪了。我覺得他好像有什么事情瞞著我，但是又想要跟我說的?！?/br>
    他再次強調：“……沒來得及告訴我?！?/br>
    左策眼底掠過一絲難測之色，不知如何回應，只得沉默相待片刻。

    祁宋問：“你知道些什么嗎？”

    左策不假思索：“我不知道?！?/br>
    祁宋聞言，神色黯淡了下去，失望地將手垂在身側。

    左策見狀不忍，按著車門坐進駕駛座前，提醒了他一句：“你自己小心點?！?/br>
    祁宋嘴唇微張，后知后覺地從喉間哼出一聲疑惑的尾調，臉上浮出不解的神色。

    他抬手還想叫住左策進入車內的動作，但瞧見對方急匆匆趕要緊事兒的樣子，祁宋只好作罷。

    “這一家子都他媽不是好東西?！?/br>
    左策把門關上那一瞬，暗暗地咬牙道。

    這句幾不可聞的低罵，祁宋并沒有聽到。

    許晉哲訂了mixx club最里面的vip包廂，瞅了眼坐在沙發上發呆的柯云爍，輕笑著倚靠在門側，想著等會兒怎么開他玩笑。

    等著迎面走來的男服務員。

    許晉哲看著走近的酒保，嘴角勾起一道若有似無的淺笑，心想，跟那人長得真有幾分相似。

    見到貴客的包廂服務員扛著滿箱的空酒瓶，向他禮貌點頭示意，動作瞧著略顯生硬，臉色也有幾分羞澀。

    許晉哲輕挑眉尖兒，雙手抱胸，攔住了對方。瞅了眼他胸前的電子銘牌，sammy的英文字眼在不?；瑒?。許晉哲笑著問他：“新來的？”

    “是?！?/br>
    “來多久了？”

    “三個月不到?！?/br>
    “這個月業績還差多少？”

    sammy略微不解，面露驚訝，向對方如實相告：“vip客戶的話，大約還差十萬?！?/br>
    許晉哲瞧著這酒保和那人相似的樣貌，愈加肆無忌憚地打量著。

    停頓片刻，許晉哲又問：“酒水單有嗎？”

    sammy聞言將空酒瓶放到腳下，從腰前的大兜里掏出平板，把酒水單的頁面恭敬地置到vip客戶面前。

    許晉哲兩指放大頁面到價格后方有四個零的洋酒。

    “就這個，兩瓶?！痹S晉哲用卡尖，點了點酒水單上單價售賣五萬八的路易十三。

    sammy接過黑卡，眼里滿是感激：“好的，謝謝許先生?！?/br>
    “哎對了，一會兒別讓人過來打擾?！痹S晉哲努了努下巴，眼神示意包廂里的柯云爍，“他今天想安靜點兒?！?/br>
    sammy順著對方視線，瞧見也同樣是熟悉的vip客戶，禮貌垂首：“明白?！?/br>
    許晉哲見這新來的酒保愣是單純可愛，又掏出錢包，抽出十幾張紅色紙幣，往他屁股后的口袋塞到撐起：“拿去買點兒好吃的?！?/br>
    “謝謝，謝謝許先生?！?/br>
    許晉哲拍了拍小酒保被錢塞到鼓囊起的屁股：“去吧?！?/br>
    “哎哎，好的?！?/br>
    許晉哲見人離去，轉身關上門，目光落在在沙發角落憂郁的哥們。又想起早上見到他和祁宋兩人間微妙的氣氛，頓感不太對勁兒。

    許晉哲突然想起一句話。

    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

    更何況這倆人以前關系親密，這也許跟重燃愛火沒多大區別。

    許晉哲坐在柯云爍側對面的沙發，裝了杯滿冰的酒，問他：“在想什么？”

    “……”

    柯云爍沉默。

    許晉哲老父親般地緩了口氣：“我今天早上看他那模樣，似乎心里很受傷啊，你怎么把人欺負成這樣了？”

    又繼續輕挑地笑著打趣對方：“好歹也是陪你度過孤獨少年時期的好哥哥不是?！?/br>
    柯云爍：“……”

    “我今兒個看他那副眼里都是你的模樣，像極了賢惠的小老婆。早飯是你愛吃的，一屋子的花都是你喜歡的，連家里的裝飾品大差不差也都是你偏愛的。要是不了解你家里的情況，我還真覺得他愛慘了你，事事兒都以你為中心，簡直就是把你當全世界繞著轉?！?/br>
    許晉哲話語到這兒，百思不得其解：“真有人做戲做到這份上嗎？圖什么呢？”

    “是因為逼你結婚愧疚，還是真就喜歡上你了呢?！?/br>
    柯云爍似乎沒將許晉哲那一大堆話聽進去，若有所思地脫口而出：“你覺得有可能嗎？”

    許晉哲不解其意，反問回去：“什么叫‘有可能’？”

    許晉哲輕捏著耳垂，抿了口酒道：“你這是反問句還是疑問句啊，哥們有點聽不懂你這句話的意思?！?/br>
    柯云爍微蹙眉宇，回他：“沒什么?！?/br>
    繼而撈起一旁的西裝外套起身：“我先走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