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敝莒F單手脫掉濕透的上衣，扔進洗衣機里，跨進浴室，語氣隨意，“或者掛了也行?！?/br>
    溫辭低頭一看，手機屏幕上顯示：段薇。

    電話因為太久沒接而掛斷，對面鍥而不舍，很快又撥過來第二個。

    溫辭猶豫了一下，接通。還沒來得及開口，對面先出了聲。

    “周霧，周霧——”段薇聲音哽咽，含糊不清地叫了好幾遍。

    溫辭：“……我不是周霧?！?/br>
    “周霧，嗚嗚嗚，”段薇打了個酒嗝，“我要找殺手殺了向溫文，你幫我找，周霧，你幫我找?！?/br>
    溫辭嚇了一跳，她雙手捧著手機：“段薇，你喝醉了嗎？”

    “沒有，我好清醒！我要向溫文去死?！?/br>
    溫辭隔著手機都仿佛能聞到她身上的酒味。

    段薇吸了幾下鼻子，胡亂叫人：“秦運，我當時就應該聽你的，向溫文他就是貪我家的錢！他，嗝，他搶走了我爸爸好多客戶……”

    溫辭不敢想，如果竇以晴現在在身邊，恐怕會搶過手機跟段薇熱聊八小時。

    溫辭先問：“你現在在哪？安全嗎？”

    “我在家里，你要來找我嗎？”段薇又打了個酒隔，她安靜了兩秒，嘟噥，“周霧，你聲音怎么變了？”

    溫辭稍微放心：“因為我不是周霧?！?/br>
    “你知道向溫文還說我什么嗎？”段薇又哭，根本沒聽進她的話，“他說我貪玩，說我沒品味，說我幼稚得要死，還說我花心，說我不知分寸，你說他過不過分！我哪有?。。?！”

    溫辭：“……”

    段薇：“他還說我穿著暴露，說我不要臉，說我設計的衣服都很丑，還說我的臉看多了也就那樣——”

    “他說得不對?！睖剞o終于找到了可以安慰她的地方，認真地幫她說話，“你的臉看久了也還是很漂亮的，我看過你的朋友圈，你設計的衣服也都不錯?！?/br>
    “是吧？我就說，我怎么可能不漂亮……”段薇嗚嗚咽咽，“那周霧，你能不能和我這個美女復合？”

    “不可以?！?/br>
    “為什么？！”

    “因為周霧有女朋友了?！?/br>
    “誰？”

    溫辭說：“溫辭?！?/br>
    電話里安靜了好久。

    段薇問：“為什么呢？溫辭又沒有我漂亮，你和她分手不行嗎？”

    “不行吧?！?/br>
    “為什么？”

    “因為溫辭很兇啊?！睖剞o摸摸鼻子，“她不會答應的?！?/br>
    ……

    周霧從浴室出來時，溫辭已經掛了電話，了無生氣地躺在沙發上，閉著眼后仰，一副很疲憊的模樣。

    “怎么累成這樣?！敝莒F坐到她旁邊，撐著手肘靠過去，垂眼盯著她的臉，好笑地一字一頓叫她，“很兇的溫老師?！?/br>
    溫辭心想果然，這房子的隔音真的很差。她仍閉著眼，聞著周霧身上與他氣質完全不搭的花香沐浴露，輕輕嘆氣：“感覺又上了一節課?！?/br>
    周霧笑起來，低頭親她，嘴唇冰冰涼涼的。

    他從她攤開的手心里撈過手機，把段薇的號碼連帶微信都拖進黑名單。

    他媽生前和段薇母親是最好的朋友，周霧原本不想弄得太難看?，F在想想，也許早該這么做。

    剛cao作完，手機微振，是某個新軟件提示。周霧點開，一個視頻界面顯示出來，手機還傳出一聲清脆的“汪”。

    原本癱坐著的溫辭抬起腦袋：“椰椰？”

    周霧嗯一聲：“今天讓人往家里客廳放了個移動監控?！?/br>
    “我看看?！?/br>
    溫辭顧及自己沒洗澡，本來就想遠遠看一眼，結果剛靠過去就被周霧摟住，很自然地把她圈進懷里。

    視頻里是椰椰一張大臉，黑黢黢的鼻子對著攝像頭，超級可愛。

    溫辭看了好久，說：“它好像瘦了?！?/br>
    “？”周霧聽笑了，低頭看她白凈的臉蛋，“哪瘦了，眼睛嗎？”

    椰椰朝著他們“汪”了一聲。

    溫辭意外：“它聽得見？”

    “嗯?！?/br>
    溫辭立刻往手機屏幕前靠，又喊：“椰椰！”

    椰椰：“嗷嗚——”

    周霧氣笑，上床的時候都沒有叫這么甜過。

    溫辭跟椰椰你來我往地聊了十來分鐘，最后被周霧忍無可忍地掛斷。

    溫辭還躺在他懷里，他一只手伸到溫辭的臉頰下，托著，按了兩下她的臉蛋，懶洋洋地說：“別聊了，去洗澡?！?/br>
    溫辭嗯了一聲，側過身，抬眼跟他對視，征詢他的意見：“周霧，這周末能去你家嗎？”

    “……”

    “別太過分了，溫辭?！敝莒F捏著她的臉，冷冷淡淡地，“平時都沒來找我，為了看狗才去？”

    溫辭嘴唇被他捏得撅起，肩膀一抖一抖地笑著道歉：“對不起?！?/br>
    -

    后來溫辭把這件事告訴竇以晴，竇以晴果然質問：“怎么不叫我過去聽?。。?！”

    溫辭莞爾：“當時你還沒下班?！?/br>
    竇以晴嘖一聲，跟她瞎聊：“別的也就算了，班長真說了段薇不好看這種話嗎？這也說得出口？……哎，你說，班長當初真的只是為了吃軟飯才追的段薇嗎？秦運后來又跟我提過，說得有板有眼的，好像真有這么一回事?！?/br>
    “不知道?！睖剞o一臉認真地與她開玩笑，“下次如果看見他，我幫你問問?！?/br>
    竇以晴從善如流地接：“你有他微信。你現在就幫我問?！?/br>
    溫辭撲哧一聲笑出來：“那不行，這么嚴肅的事當然要當面聊——”

    第二天，圖書館，溫辭看著突然在自己對面落座的向溫文，在心里暗暗發誓這輩子再也不開那種玩笑了。

    “你真的很喜歡待在圖書館?！毕驕匚奈⑿Φ貑?，“又是一個人？”

    溫辭也笑：“對?！?/br>
    向溫文感嘆：“我們也太有緣了吧，我這段時間剛忙完，正好想約你的?！?/br>
    “是有什么事嗎？”

    “??？不是，就是想約你出來吃飯，隨便聊聊天?！毕驕匚膬墒纸晃沾钤谧郎?，忽然問，“你知道我和段薇離婚了嗎？”

    溫辭想了想，點頭：“太可惜了?！?/br>
    “沒什么可惜的，其實我早就想離了，她性格太差了，以前也不知道怎么會喜歡她……可能當時太年輕了吧，覺得她很漂亮，現在回頭想想……”向溫文帶著深意看向溫辭，語氣溫柔，“其實她沒有你——”

    “不好意思?！睖剞o適時打斷他，拿起桌上的手機，“我回一條男朋友的消息?！?/br>
    周霧這幾天回老家看望外公外婆，沒在江城。溫辭打開周霧的對話框，隨便點了兩個表情包過去。

    “你有男朋友了？”向溫文愣了一下，很快又恢復笑容，“是做什么的？剛在一起嗎？”

    溫辭說：“你認識的?！?/br>
    “我認識的？”

    “對?！睖剞o鎖屏，把自己的手機壁紙朝對面晃了一下，莞爾，“是周霧?！?/br>
    “……”

    周霧回了她兩個同樣的表情包，還有一句：【怎么了，女朋友】

    溫辭不自覺地腦補了一下他懶洋洋的語氣，沒忍住笑起來，剛想回復——

    “這樣啊，你怎么也那么傻?！?/br>
    向溫文語氣溫和，笑瞇瞇地勸她，“周霧這種人談戀愛根本不會走心的。我擔心你，悄悄告訴你，當年他和段薇談戀愛，一去美國就不見人影了，美國那種地方你也知道，亂得要死，派對上濫/交/嗑/藥是常事，他們這種富二代就更不用說了，之前秦運生日你也見識過的，那次還好是在國內。我聽說周霧現在也是隔三岔五去美國，誰知道他都去干什么，你要小心，別到時……”

    “班長，你在我面前這樣說我男朋友的壞話，真的非常不尊重人?！?/br>
    溫辭打斷他。

    她臉上還帶著很淡的微笑，聲音一如既往的平靜，以至于向溫文反應了半天，才明白過來對方話里的意思。

    向溫文微怔，干笑一聲：“我只是提醒——”

    “背后說人壞話是可恥的，吃軟飯和當小三也是?！睖剞o疑惑，語氣像是真的在詢問，“你怎么還好意思提呢？”

    -

    離開圖書館，溫辭把人從通訊錄里拉黑，悶頭默默地走了一段路，手機響起來，是周霧的視頻電話。

    溫辭接通。周霧坐在亭子里，背后是連綿的山，他人懶散地靠在紅木欄桿上，和閑致的山景融為一體，正偏頭對旁邊兩位老人說：“以后再說，她害羞?！?/br>
    聽見接通的聲音，周霧不緊不慢地看回來，朝她輕淡一笑：“怎么回事兒，不回消息，溫老師?！?/br>
    溫辭說：“抱歉，我沒有看見?！?/br>
    周霧沉默了一下，挑眉，把手機挪近。

    溫辭臉上其實沒什么其他的表情，她控制著神色，目視前方，嘴唇很淡地抿成一條線。

    但周霧還是看出來了：“誰惹你生氣了?！?/br>
    “沒有誰?！?/br>
    “……”

    周霧剛冒出把機票改到下午的想法，就見溫辭忽然把手機舉起來，與他對視：“周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