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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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走過去,低頭看了自己的東西一眼,這兩件泳衣因為不常穿,她記得自己把它們放在了衣柜最底下。 溫辭輕聲問:“翻我房間了嗎?” “鄰居家前段時間遭賊了?!睘榱苏f清話,溫母聲音壓抑得顫抖,“小區里調了后巷的監控,大家沒看到賊,倒是看見你——” 說到這,實在是說不下去,她抓起泳衣狠狠砸到溫辭懷里,咬牙切齒地痛罵,“我去問了,你暑假根本就沒去培訓!你還要不要臉?你怎么會這樣?謊話連篇,偷偷跑出門,還跟一個男的摟摟抱抱?我和你爸的臉都被你丟盡了?。?!” 溫母歇斯底里地質問,溫父坐在椅上,一言不發地看她,下顎繃得很緊。 溫辭沒想到自己運氣這么差,剛想和家里說開就被發現,還是以這種火上澆油的方式。 溫辭有一刻的慶幸,還好,監控太黑太糊,他們沒認出周霧的臉。 “那個男人是誰?”見她不回答,溫母上來拽她的衣服,“你怎么認識的?是不是他教壞你?還是他威脅你了?這些東西是不是也是他強迫你的?” “對,一定是的?!睖啬富仡^看丈夫,“我剛才就說了,要報警……” “不是?!睖剞o抱著自己的泳衣,垂眼與她母親對視,她聲音平靜,一字一頓清晰地說,“是我求他過來幫忙的,因為我太想出去了?!?/br> 溫母仰著頭,怔怔地看著她,手里還攥著她的衣服,仿佛沒理解她的話。 溫辭:“沒有人威脅我,是我找他的,這些東西也都是我自己買的,有購買記錄,都是我主動——” 啪。 一本軟皮雜志迎面砸來,溫辭沒有躲,書角用力地砸在她額頭上,有一瞬間的麻。 這一聲沒嚇到溫辭,反而嚇到了溫母,她松開女兒的衣服,后退一步。 溫父:“滾出去!我沒你這種丟人現眼的女兒!” 溫辭轉身上樓。 溫母在她的腳步聲中回過神,下意識想跟過去看她的傷勢,追了兩步就聽見樓上傳來的關門聲。 于是她又撿起地上的雜志,回頭,含淚去砸她的丈夫,剛才還壓抑著聲音怕被鄰居聽見的女人此刻尖聲大罵:“你干嗎??!你為什么打她!有什么話不能好好說要動手??!你打到她眼睛我跟你沒完!我跟你離婚!” 男人站著任妻子捶打,手掌有點微微發抖。 直到她打累了,疲憊地坐回去,他才頭疼地開口:“不給她一點教訓不行,你看她做的都是什么事……行了,她反正已經上去閉門思過了,你待會兒拿藥油上去……” 溫父的聲音被再次傳來的腳步聲打斷。 夫妻倆怔然回頭,看見他們的女兒吃力地把24寸行李箱從樓梯搬到地面,推起拉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家。 - 溫辭走得很快,到了弄堂口,她買了一瓶礦泉水,坐在行李箱上擰開喝。 天色已黑,清涼的風拂在溫辭臉上,她才發現自己額頭出了一點汗,被砸到的地方微微發疼。 奇怪的是,她不想哭,雖然還是有一點難過,但更多的是一種名為“終于”的解脫感。 終于不用再說謊了。 事情已經到了最糟糕的情況,反而省去了中間那段漫長而痛苦的憂慮期。溫辭一口氣喝了半杯水,稍稍平復下來,拿出手機猶豫。 去哪里呢?以晴最近那么忙,她肯定不好再上門打擾。周霧也不行,她臉上還有傷。 在微信界面劃了好久,最后點開了酒店訂購軟件。 溫辭挑來挑去,還是挑了家眼熟的酒店,是最初她經常約周霧的那一家,剛要付錢—— “說了,這家枕頭硬?!甭曇舻统脸恋?,從她頭頂落下來。 溫辭手指微頓,抬頭,看到她男朋友的臉。 周霧不知道什么時候來的,就站在她面前。溫辭想得太入神,完全沒有發現。 椰椰圍著她的行李箱轉,周霧沒看她,視線落在她額頭上,紅的,腫了一塊,他抬手想碰,又怕她疼,就懸著。 “怎么回來了?”溫辭還舉著手機,仰著下巴,過了好久才找回聲音。 其實一直沒走。每次怕弄堂里的鄰居看見,兩人就在弄堂口分開,周霧會帶著狗在外面晃悠一圈,直到溫辭給他發一句“我到家了”再離開。 今天一直沒收到,一扭頭,看見溫辭就坐在行李箱上,腦袋腫起一塊包,從側面都能看見。 “誰打的?”周霧聲音很冷淡。 “我爸?!?/br> 周霧沒應,側身就要越過她往里走,被溫辭抱住,她還坐在行李箱上,手腳并用,抬腿纏住周霧。 周圍還有很多行人,見狀都忍不住側目,其中可能還會有認識溫辭的街坊鄰居——其實后面那幾家店鋪的老板就都是熟人。 但溫辭還是緊緊地抱著他。 “不疼。真的?!彼言捳f完,“他不是故意的,只是我運氣不好,過來的正好是書角?!?/br> 不疼?周霧睨她頭發:“我老遠就能看見你頭上這塊包?!?/br> “我就是這樣的,皮薄,傷口看起來嚇人?!睖剞o牢牢貼在他身上,“你又不是不知道?!?/br> “……” 周霧沉默著,溫辭感覺到他呼吸比平時重,是真的生氣了。抱了好久,才慢悠悠地冷靜下來。 手搭到她后腦勺上,周霧聲音散漫,不是很著調地開口:“我知道剛在一起沒幾天就問這種問題,是不太合適?!?/br> 溫辭:“嗯?” “以后如果我和你爸打起來,你幫誰?” “……” 最后一點難過都沒有了。 溫辭把臉埋進周霧的衣服里,撲哧撲哧地笑出聲來。 第52章 周霧想帶她去醫院上藥,說完還冷颼颼地補了一句:“順便驗傷?!?/br> 溫辭一直笑著搖頭,她說:“想去你家??靸蓚€星期沒有去了?!?/br> 回到家,溫辭洗完澡出來就被叫去沙發。 棉簽很輕地劃在她額頭上,淡淡的藥油味飄散在房間里。 給她上完藥,周霧把棉簽扔進垃圾桶,與她面對面對視,過了幾秒忽然說:“還是去醫院吧?!?/br> 溫辭一愣:“怎么了?我洗完澡看了一眼,沒那么腫了吧?!?/br> “應該是砸到腦子了?!敝莒F聲音冷冷淡淡,挑眉,“不然怎么挨打了還在笑?!?/br> 溫辭從看見他的那一刻起,臉上就一直掛著笑——不是那種逞強的假笑,他分得清。是很淡的,真正覺得高興的笑。 額頭腫了這么大一塊包,也不知道在笑什么。 溫辭聞言,抿了一下嘴唇,笑得更深了:“沒有挨打,就是被砸了一下而已?!?/br> 她身子一偏,側身靠在沙發上,抬眼看他,沒頭沒尾地說,“周霧,我現在覺得很放松?!?/br> 周霧學她,也側身靠進去:“為什么?!?/br> “不用再撒謊了?!睖剞o一頓,“也不用再當乖小孩了?!?/br> 溫辭額頭頂著一個大腫包,眼睛卻溫柔。周霧看著她,一直緊繃的神經好像也隨她平靜下來,唇角輕揚,懶懶地接她話:“原來你是壞小孩嗎?” “那也不是?!睖剞o笑了下,慢吞吞地說,“就是,可能,沒有那么乖?!?/br> 小時候,逢年過節親戚們嘮嗑,每次聊到她們家,都要把她媽生她時難產的事拿出來說一遍,最后的結束語永遠是:“溫辭,你媽生你不容易,你一定要聽你媽的話?!?/br> 溫辭一直也是這么做的,小時候她媽讓她學什么興趣班,她就學;上學讓她選什么科目報什么志愿,她照做;長大讓她做什么工作,她聽從。但她mama還是不滿意。不滿意她偶爾的成績退步,不滿意她撿的狗,不滿意她某件不那么端莊的衣服,不滿意她結交的朋友…… 去年,她媽忽然在某個晚飯間對她說,你年紀差不多了,這兩年多去接觸接觸異性,交往一年左右結婚吧,爭取在三十歲前生孩子,那時候媽還能幫你帶。 那一瞬間,溫辭突然覺得好痛苦。 她的人生好像不是她的人生。 她那段時間甚至在懷疑,她真的是個人嗎?還是這個世界其實是為了她母親創造的,而自己只是一個背負著希望的載體,一個從出生就被設置好的程序。 就在這個時候,周霧出現了。 在婚禮上見到周霧的那一刻,溫辭想,她要去證明。 證明這個世界不是圍繞著她媽在轉;證明她有自己的情感、自己的思想;證明她是一個沖動的、活生生的、自由的人類。 溫辭安靜地看了他很久,忽然開口:“周霧?!?/br> “嗯?” “想親你一下?!?/br> 周霧傾身,跟她碰了一個很短的吻。 - 溫辭的行李箱敞在客廳,里面是幾個相框,幾件她自己常穿的衣服,周霧的衣服,以晴送給她的裙子,以前的校服還有她的電腦和工作資料。 溫辭收拾得很快,快到她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后來想想,可能她在潛意識里排演了無數遍,早已經規劃好了離開時要帶走的東西。 周霧在洗澡,溫辭坐在陽臺的長椅上,半靠著椰椰,給她mama發消息。 【溫辭:媽,我到落腳點了,很安全,你放心?!?/br> 她拍了一張額頭的照片,也發過去:【額頭的腫塊也要消了,沒什么事,別擔心,你幫我轉告爸?!?/br> 對面自然沒有回應。 竇以晴很快給溫辭來了電話,語氣著急地問她有沒有事。 “我沒事?!睖剞o問,“我媽找你了嗎?” “沒,找的我媽,她說你爸跟你動手了,真的假的?”竇以晴這會兒站在教室走廊,正在上晚自習,剛才她媽打電話來劈頭一頓罵,聲音大到連旁邊的學生都聽得見,現在好幾個學生都透過窗在偷偷看她,她回頭問,“看什么看?想出來站?” “沒有,就是用書扔了我一下,也沒扔到哪,”溫辭抱著腿,嘆氣,很愧疚地說,“對不起,以晴?!?/br> “再說這個我就要生氣了啊?!备]以晴支著腦袋望天,喃喃,“你可終于跑了,早該跑了,多可憐啊?!?/br> 溫辭莞爾,又覺得鼻子酸酸的。好奇怪,明明被砸的時候都沒有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