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就到了沉其燁生日的當天。

    陸臻臻起了個大早，按照約定好的時間提前來到沉其燁家，她輸入密碼，開門進來。

    雖說程程的提議的確很有效，她穿上那種衣服之后，不知道被江楚索求了多少次。為了自己的屁股安全著想，她最終還是準備了另一份禮物，至于程程的提議，她打算作為備用方案，看情況再決定要不要使用。

    陸臻臻坐在沙發上，伸出手指隨意地抹了一把扶手，果然，一點灰都沒有，沉其燁家還是一如既往的干凈整潔，連人居住過的痕跡都沒有，真神奇，他到底怎么保持的？

    正百無聊賴地癱在沙發上刷手機，突然玄關處傳來門鎖打開的聲音，她連忙起身噔噔噔地跑過去。

    她開心得不行，一邊跑一邊喊，“沉醫生，你回來了??！”

    門被推開，進來的卻不是沉其燁，而是一個中年女性。

    啊……這……

    中年女人穿著一件淺灰色大衣，里面是連衣裙裝，衣服剪裁得體，垂順服帖，質感非常好。

    她隨意地把手里的包放在一旁的玄關柜上，沖陸臻臻微微一笑，“你好，你是小陸對吧？我是沉其燁的mama，我姓秦?！?/br>
    她是，沉其燁的mama？

    天吶，這就見家長了嗎？

    “阿姨，您好，我叫陸臻臻?！标懻檎檫B忙彎腰鞠躬，行了個大禮！

    對方卻隨意地擺了擺手，“不用這么客氣?！?/br>
    秦女士臉上笑容和煦，姿態親和，還伸出手扶住陸臻臻。

    “我姓秦?！钡撬齾s糾正了陸臻臻對她的稱呼。

    陸臻臻突然意識到，對方可能不喜歡被自己叫阿姨。

    于是又改口，“秦女士，您好?！?/br>
    “嗯，你也好?！鼻嘏奎c頭，徑直跨過下沉玄關，走了進來，小高跟在淺色實木地板叩擊出篤篤的聲響。

    陸臻臻注意到，她沒有換鞋，想出聲提醒，但是轉念又想到，她有什么資格提醒呢，沉其燁是人家的親生兒子，這里，是她親生兒子的家。

    她亦步亦趨地跟在秦女士身后，最終兩人在沙發上坐下。

    秦女士抬起頭四下巡視了一圈，沒有再搭理陸臻臻。

    陸臻臻也不知道該說什么，氣氛一時間陷入了尷尬……

    隔了許久，秦女士率先打破沉默的氛圍，“小陸，你的情況呢，我大致都了解了一下?！?/br>
    陸臻臻抬頭，對面這個中年女人其實很漂亮，不是那種年輕鮮活的漂亮，她穿著低調，沒有奢華貴重的珠寶加身，甚至連耳飾都沒有，全身上下只是手腕上戴了一只手表，表帶很細，是皮質的。陸臻臻認不出手表的品牌，但是單看質感，也知道必定價值不菲。

    她臉上帶著社交性的微笑，眼尾和嘴角隱約可見歲月沉淀的痕跡，但是卻絲毫沒有破壞她的美感，反而有一種熟齡女性獨有的知性與優雅。

    她隨意地坐著，卻渾身上下散發著自信從容的松弛感，陸臻臻恍惚從她身上看到了沉其燁，因為沉其燁也經常以這種姿態坐著。

    果然，是子肖其母。

    “秦女士，您有什么要問的，您可以直說?！标懻檎橐矓[出對應的社交性禮貌微笑。

    輸人不輸陣，哪怕今天要上演惡婆婆打上門的戲碼，她也不能給自己丟人。

    秦女士顯然對陸臻臻的反應有點驚訝，她笑容停滯了片刻，目光在她身上停頓，下一秒，又恢復了標志性的微笑，“你今年才19歲吧？目前是在人大上學，三年級了，對嗎？”

    陸臻臻點頭，“是的，沒錯?！?/br>
    又問:“您怎么知道我的？是沉醫生跟您說的嗎？”

    秦女士笑了笑，不置可否，“張阿姨跟我說，你很喜歡吃她做的飯，正好今天是小燁生日，所以我就過來看看?！?/br>
    原來是這樣，不是沉其燁告訴她的啊，那就代表，她今天過來，沉其燁不知道，陸臻臻松了一口氣。

    秦女士接著又說:“你考的大學很不錯，是個好孩子?！?/br>
    秦女士微笑點頭，陸臻臻納悶，這怎么跟想象中的棒打鴛鴦劇情不一樣？可是接下來，對方突然接了一句，“你很優秀，跟小燁一樣，他像你這么大的時候，連跳三級，提前結業了，然后就保送國外讀研去了。說起來，我也很久沒見過他了，工作太忙了，我也不經?；貒??！?/br>
    “哈哈，是嗎？那真的很厲害了?！标懻檎楦尚?，不知道該說什么。

    “說起來，你還沒見過他小時候的照片吧？”秦女士起身，又扭過頭沖陸臻臻示意，“你跟我來?！?/br>
    “哦，好?！?/br>
    陸臻臻跟在秦女士身后，上了二樓，最后來到走廊盡頭，在那個上了指紋密碼鎖的房間門口停下來。

    怎么到這里來了？

    這個房間陸臻臻第一次來的時候就知道了，她發現打不開，還問了沉其燁一句，對方說里面只是一些雜物和舊東西。

    這個秦女士到底想干什么？

    “你進過這個房間嗎？”秦女士側過頭，看向陸臻臻。

    陸臻臻搖搖頭，表示沒有。

    “也是?！睂Ψ轿⑽⒁恍?，手指貼上指紋鎖的識別面板。

    隨著“滴滴”一聲，門鎖打開了。

    秦女士推開門，徑自踏步走進去，陸臻臻緊隨其后。

    她一進門，就被房間里的景象震撼得說不出話！

    房間說小不小，說大也不大?？繅Φ奈恢脭[滿了透明展示柜，里面陳列著各種獎杯、證書，還有一些合照。

    她跟在秦女士身后，匆匆掃了一眼，這些證書不僅僅有中文寫的，還有英文和她不認識的一些小語種文字。

    秦女士隨意指了指其中一張，“這是小燁剛上大學的時候參加國外的化學競賽拿到的?！?/br>
    她說著，回過頭看向陸臻臻，笑了笑，“說起來，他那個時候跟你一樣大呢?！?/br>
    “哦，這樣嗎？”陸臻臻點頭，卻沒有多說什么。

    秦女士則在房間里四處巡視，時不時指著展示柜的證書或者獎杯，跟陸臻臻講解它的來歷。

    她語氣溫柔，語速不快，就像一個慈和的長輩帶著親戚家小孩逛展覽一樣。

    最后兩人停留在一張書桌前，秦女士拉開抽屜，取出一本相冊，“給你看看他小時候的照片?！?/br>
    她說著，打開相冊，第一頁是一家四口的合照，一個約摸五六歲的小女孩，懷里抱著一個白嫩的小嬰兒，坐在沙發里，年輕夫妻站在她身后，低下頭逗弄著女孩懷里的新生命。

    照片拍得很清晰，右下角有拍攝時間，是20多年前，顯而易見，拍下這張照片的相機，在當時肯定是很高檔的那種。

    秦女士指著照片上的小嬰兒，露出了一抹回味似的笑容，“你看，這是他滿月的時候拍的，那個時候小小的一只，不知不覺20多年過去了，他居然也到了該結婚生子的年紀了?！?/br>
    陸臻臻沒有說話，她努力回想著記憶中自己家人的模樣。

    見陸臻臻沒出聲，秦女士又翻了一頁，“這是他剛會爬的時候拍的，那個時候他到處亂爬，一會也不消停，把家里翻得亂七八糟的，還什么都往嘴里塞?！?/br>
    她說著說著，臉上的笑容逐漸加深。

    又翻了一頁，“這是他剛上幼兒園的時候，你不知道，他當時死活不愿意進學校，拉著我手舍不得放開，我當時工作忙得不行，還是被他纏得請了一天假，陪著他在幼兒園玩了一整天，他才答應第二天讓張阿姨陪著來?！?/br>
    相冊又翻過一頁，“這是他上小學的時候，第一次在數學競賽里拿獎?！?/br>
    “小陸？”

    肩膀被人拍了拍，陸臻臻回過神來，她視線順著對方的手指轉移，照片上的小男孩很可愛，眼睛又大又亮，臉頰還圓圓的，稚氣未退，就是縮小版的沉其燁，照片上這個小小的沉其燁被年輕版的秦女士抱著，手里捧著一個獎杯，笑得一片童真爛漫。

    原來小時候的他，居然長這樣，還穿著白色襯衫和背帶褲，領口還系了個小小的領結，他居然有這么可愛的一面？

    陸臻臻下意識點點頭，“是很可愛?！?/br>
    秦女士一笑，又繼續翻頁。

    “這是他小學夏令營的時候……”

    “這張他小學畢業合照……”

    “上中學的時候……”

    “你看他高中的時候……”

    “大學里參加的社團……”

    照片上的小男孩隨著翻頁的動作，也逐漸成長起來，從那個粉嘟嘟的漂亮小人兒，慢慢褪去稚氣，抽長身形，最后變成了穿著學士服的高大成年男性。

    他很好看，無論哪個年齡段，都是一成不變的很好看。

    唯一變了的，是他臉上的笑容隨著年齡的長成逐漸消失，最后又回歸，變成標志性的禮貌微笑，那張鮮活青春的男孩面孔，也逐漸跟陸臻臻記憶中那張清冷疏離的面容重迭起來……

    她視線往旁邊移動，桌子一角擺放著一只造型是小貓的木雕，墻角還有一個木頭箱子，里面隱隱可見一把弦類樂器的頂端部分，還有一些零散的舊物。

    秦女士順著她的視線，看到了那只小貓木雕，她笑著捧起來，“哎呀，原來他還留著這個呢?！?/br>
    “他高中的時候撿回來一只流浪貓，想要養它，但是那只貓性格不太好，好幾次抓傷人，他那個時候特別很懂事，跟我說他課業很忙，沒時間繼續照顧小貓，就把它放生了。后來他生日，我特地找人按照那只貓給他定做了一個木雕，就是這個?！?/br>
    “他養過小貓？”

    陸臻臻的視線落在秦女士手上，她手里捧著的那只木雕，雕刻的是小貓的坐姿，眼睛部位鑲嵌著兩顆漂亮的琥珀色貓眼石，做得惟妙惟肖。

    陸臻臻突然想起沉其燁的綠泡泡頭像，也是這樣一只貍花貓。

    怪不得，他的頭像會是貓……

    她又了解到了一件關于沉其燁的事情，加上今天從那本舊舊的相冊里，見證了沉其燁整個成長的過程，她明明應該開心才對啊……

    可是回想起照片上男孩逐漸消失的笑容，看著那只被秦女士捧在手里的小貓木雕，她卻隱隱地覺得傷心，甚至憤怒！

    為什么呢……？她不知道……

    “小陸?！鼻嘏糠畔履镜?，出聲打斷了陸臻臻的思緒，“你覺得，沉其燁是一個什么樣的人呢？”

    “沉醫生是一個很好的人?！标懻檎榛卮鸬煤敛贿t疑，“您把他教育得很優秀，而且我也知道，他一定是您的驕傲吧？”

    秦女士很滿意這個回答，她點了點頭，臉上的笑容又和煦了幾分，隱隱可見照片上年輕時候的神采與姿容。

    “你說得不錯，他的確是我的驕傲?！?/br>
    接著秦女士話鋒一轉，“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這句話你應該也聽說過吧？”

    陸臻臻點頭，“嗯，我知道這句話?！?/br>
    隨后抬起頭，看著秦女士，想要印證對方接下來說的話是否如她心中所想的那樣。

    秦女士接著說:“所以，小陸啊，我希望你們不要這么早結婚，當然，我也不是不喜歡你的意思，只是你年紀還小，都還沒到法定結婚年齡，現在想這些事情還太早了?！?/br>
    這話倒說得沒錯，陸臻臻附和，“您說得對?！?/br>
    眼前這個小小女孩順從的態度，讓秦女士非常滿意，她繼續說道:“你們還年輕，人的一生呢，不確定的事情有很多，我希望你們能再互相了解了解，再決定終生大事，畢竟你也還在上學，你考上的學校在國內屬于一流學院了，畢業以后能做的選擇有很多?！?/br>
    最后，她回過頭看向陸臻臻，“我希望，你能有一個更好的未來，取得一定的成就，這樣，你們在一起也更有共同語言了，不是嗎？”

    原來是在這里等著她??？陸臻臻心下不由一笑，早說嘛，何必這么拐彎抹角的，不就是覺得我現在還配不上你兒子嘛！

    陸臻臻非但沒有生氣，反而回應了一個甜甜的笑容，“秦女士，您說的這些我都知道，很有道理，謝謝你的建議，您的確是一個很會為孩子著想的母親?！?/br>
    “你能明白我的心意，那再好不過了?！鼻嘏坑H昵地拉過陸臻臻的手，“你也是個好孩子，未來肯定不小燁差?！?/br>
    “我當然明白的?！标懻檎榛匚兆∏嘏康氖?，“您就是覺得，我現在一無所有，配不上您這么優秀的兒子嘛！我可以理解的！”

    她笑著，略帶嬰兒肥的臉頰上浮現出兩個若隱若現的小酒窩，嘴里吐出的話語卻尖銳非常，“我都懂的，畢竟換誰也不愿意自己家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的好閨女被騎鬼火的黃毛給騙走，您說對吧？”

    她又笑著補充了一句，“對了，騎鬼火的黃毛，是我，不是您兒子，您別誤會了哈！”

    秦女士愣了一下，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不過她又很快恢復了自信從容，“小陸，你們年輕人說話真有趣，我年紀大了，聽不太懂?！?/br>
    她說著，抽出被陸臻臻回握的手，“不過你能明白我的想法最好，所以，我希望你們能暫時分開一段時間，畢竟你還沒畢業，學業為重，他目前也還處在事業上升期，至于情情愛愛的，為了未來做考量，先暫時放一放，也是不打緊的嘛?！?/br>
    來了，來了！終于圖窮匕見了是吧！

    陸臻臻接了一句，“阿姨，哦，不，看我這記性，秦女士！我還以為您要說什么‘這是五百萬，離開我兒子’這種話呢，我就知道，您肯定不是那種拿錢打發人的大反派，因為，您根本就沒打算給我錢，對吧？”

    “你說什么？”秦女士表情控制不住，扯了扯嘴角，努力維持笑容，“你想要錢是吧？”

    她后退了一步，上下打量了一眼陸臻臻，用一種看臟東西的眼神看著陸臻臻，“你如果想要錢，也不是不可以?！?/br>
    陸臻臻被她的反應整樂了，心里笑得不行，面上卻不顯，“您說的哪里的話，我就是隨口一說，電視劇里不都這么演的嘛！”

    說完她又補了一句，“您放心，我怎么能要您的錢呢，您兒子這么優秀，跟他在一起，那是我撿漏了才對！”

    秦女士不置可否，但是聽完這句話臉色卻好了不少，“小陸，我也沒有這個意思，是你誤會了，我不是那種不通情達理的家長。只是你們目前，的確是有點不太合適……”

    “對嘍！就是嘛！”陸臻臻聳聳肩，“您早這么說就行了，還彎彎繞繞的，我這人腦子不太聰明，萬一我沒聽懂，誤會了您的意思，那您不是白忙活了？”

    秦女士努力維持笑容，“哪里的話，你很聰明?！?/br>
    陸臻臻又問，“對了，秦女士，您讀過《華夏人民共和國民法典》嗎？”

    “嗯？怎么這樣說？”秦女士疑惑，目光停留在陸臻臻身上，語氣逐漸有點不耐，“你想說什么？”

    “也沒什么，《民法典》里有說，華國每個公民都享有自由戀愛以及自由婚姻的自主權，任何人不得加以干涉，脅迫?！?/br>
    陸臻臻頓了頓，臉上笑容卻更深了，“阿姨，哦不，秦女士！這是法律賦予每個公民最基本的人身權利，法律是社會道德的底線，說法律是最冰冷無情的規則底線，也不為過。而您作為沉其燁的母親，卻連他最基本的人身權利，也要剝奪？您尊重過他作為一個自然人應有的權益嗎？他是一個人，不是彰顯您榮譽價值的物品！”

    “你！”秦女士面露不悅，卻被陸臻臻揚聲打斷。

    陸臻臻:“這讓我很疑惑??！您真的愛他嗎？還是說，您愛的不是他，而是他從小接受了精英教育，長大以后如您所想的那樣，變成了社會精英的他？這個培育人才的過程，能讓您覺得，作為母親，您也依舊是母親中的精英，您愛的是這樣的成就感吧？”

    秦女士臉色沉下來，“你在胡說什么？我也沒有拆散你們的意思，只是想勸你以學業為重?！?/br>
    “好好好，我知道了！”

    知道對方的真實意圖之后，陸臻臻反而放松下來。比起那個從容自如地向她炫耀自己兒子的秦女士，陸臻臻還是更喜歡現在這個破防的秦女士，至少人味兒重了不少。

    雖說沉其燁身上偶爾也會呈現出這種高傲的姿態，但是他的高傲更多是來源于對自己的高標準，而不是把這種高傲冷漠對著別人釋放。

    反正從頭到尾，她都沒想過自己會嫁給沉其燁，何況目前還處于混亂的三角關系中，她自己都理不清自己的想法了。

    所幸豁出去了，自己爽了最要緊，管你是誰，懟就懟了！

    陸臻臻依舊禮貌微笑，“您還有什么要說的嗎？”

    秦女士顯然沒料到陸臻臻的反應，她努力維持著笑容，語氣也盡量溫和，“我只是希望你能明白，比起談戀愛，自己的未來更重要?！?/br>
    陸臻臻點點頭，表示認同，“您說得沒錯，我也是這樣想的?！?/br>
    秦女士聽完直起了身體，笑容都加深了不少，“你是個好孩子?！?/br>
    陸臻臻搖搖頭，“不，您不知道。在見到您之前，我從來沒有想過會跟沉醫生結婚，但是見到您之后，我突然開始好奇，如果他認定了我，甚至愿意跟另一個男人一起公平競爭，您又該怎么辦呢？”

    “這不可能，他這么驕傲的一個人，怎么會做這種事，你會有這種想法，說明還是不夠了解他?！?/br>
    陸臻臻張嘴想回擊，忽然，身后傳來門鎖打開的滴滴聲響——

    門被猛地推開，她循著聲音回過頭，卻見到沉其燁冷著臉，視線掃了一圈之后，越過距離更近的陸臻臻，看向她身后的秦女士，叫了一聲:“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