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八
剁了喂魚?想水淹龍王廟啊。 寶珠心中頓感疲憊。 這個周輝業像有那個癔癥,總懷疑她要加害別人。她承認原身毀容后的形象猙獰了那么一點,但有礙著誰嗎,有必要這么現實,長得丑就要備受猜忌? 不,出都出來了,為了報答錦蔻的大計,也為了接下來三年舒舒坦坦,振作啊敖寶珠! 想到這里,少女露出一抹嬌羞,撒嬌一樣嗔怪道:“小哥兒又瞎說,我當然會用心照顧公子,畢竟公子秀色可餐,鴛鴦戲水更添滋味…唔~那種事跟小哥兒說了也不會懂噠~” 小麥色少年直用見鬼的眼神瞧她,默默向后退了三步。 寶珠沖他眨眨眼,一副“你懂的”。 不出所料,她見到了落荒而逃的背影。 …… 成功膈應跑了輝業,寶珠心情大好。 “咦?這里面…” 下陷的棕黑湯池鑲在地上,云升霧繞、溫暖如春的廂房內部與外面大雪形成對比,一整個池子都是芙蓉粉玉砌的。 舀起一捧水嗅了嗅,難怪顏色古怪,是中藥材泡發混合硫磺本來的味道。 這硫磺味…這個池子是天然溫泉,不是柴燒的?但湖底的情況她再清楚不過,哪來的地下水溫泉。 “抱我起來?!?/br> 霧氣中傳來低喚,打斷了她的思緒。寶珠順著聲音走了幾步,終于看清池中央的男人。 病美人闔著眼睛,睫毛遠遠看去像兩把精致的小扇子。他的身體泅在池里只露出鎖骨,仿若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健康人。 聽見水花響動,池中一直閉目養神的人睜開了眼。青黑無神的眸,準確地對上寶珠的方位。 “怎么是你?” 男人問得輕,又像自言自語。 寶珠以為他泡迷糊了,立馬從腋下、膝蓋將人橫抱起。他生得輕,且有水的浮力,并不如何費事。 薛慈又道:“胸口昨夜可還疼嗎?” 哦,原來已經認出她了。 “不疼,說起來得感謝你,謝謝你替我施針?!睂氈閾u頭。 可一切追究到頭,她的傷痛是因他而起。 薛慈在她懷里靜默。 從水里出來,寶珠將人放在事先準備的毛氈上。 薛慈背過身,“麻煩姑娘了,剩下的我自己可以?!?/br> “那怎么行,”寶珠從架子上拿好毛巾,挑了挑眉,“我都被你看光了,現在到你了?!?/br> “這怎么能算,我是盲人……” 話沒說完,毛巾已經貼上他的后頸向下走了。 她的手法如同她的態度,不大在意但又挑不出大毛病,意外地讓人平靜,薛慈說不上來。 快速地將光裸的后背擦干凈,她將毛巾還給他,“好了,剩下的你要自己來么? 見薛慈真背對她慢吞吞擦起身子,她便環起手不管了。 反正房里這么暖和,他絕對不可能著涼的。 * 當晚,薛大公子發熱癥了。 事情是這樣的,因為周叔發話,寶珠直接搬進了碧紗櫥。有她在,輝業自然回自己屋休息,不用再守夜。 在木雕的陌生小床上才滋生了一點困意,她迷迷糊糊中夢到了大哥,冷著臉的大哥叫她跪下。 她不想跪,那地上全是凌亂的珊瑚碎片,很扎腳。 大哥笑了:“不跪?” 她把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 大哥笑起來很好看,一貫無表情的臉似千樹梨花一夜回春,看得人如癡如醉。 他接下來的話讓寶珠如臨寒淵。 “元寶,這次辟水冰魄珠失竊,弄得連叔叔們都知道了。你說如果這都能輕縱,我南海龍族以何服眾?” 她畏懼大哥的這種語氣,漫不經心地能將她抽筋拔骨。 老龍王情人眾多,孩子也多,有的有名分,有的沒名分。老龍王對女兒不上心不管教,有名分的女兒尤其的少。 不止一個人明里暗里表示,托生成敖真的妹子是寶珠的福份,更何況,敖真對這個meimei稱得上萬千寵愛…… 不,不是那樣的,大哥是一個很冷酷的人,她在大哥身邊條條框框多到撞墻,一點也不開心。 就在不知所措時,耳邊有人啞著嗓子說:“冷?!?/br> 瞌睡蟲一下全跑了,寶珠直起身子。 青紗帳里又傳出來游絲的病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