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昧生花
慶功宴圓桌轉盤上已經上滿了大菜,新端進來的一碟東星斑沒處可上,服侍生忙著把華而不實的鎏金餐盤撤下,說為各位更換到小碟子中。 連音在用蟹鉗剪開帝王蟹的腿殼。衣衣的視線黏在他手指上,又飛快移開——上周在休息室里,這雙手是怎么握住她的手往他自己身下按的…… “給?!边B音把剝好的蟹腿rou放進她碟子,指尖沾著黃油醬。衣衣耳尖瞬間紅透,手上動作一頓,勺子滑進了她正在喝的海鮮粥里。 祈月伸手截住轉盤把蘸料碟推到衣衣面前:“沾這個?!彼男淇诮裉旆闯5匾幰幷宦房鄣搅送笊?,一絲皮膚都沒漏出來。 連音看著他扣緊的袖口勾了下嘴角,他知道他手腕上有細微的淤青,是前天在排練室被他按在身下時造成的。竟然兩天了,還沒褪干凈。如果一輩子都褪不掉……該多好。他支著下巴看祈月給衣衣添檸檬水,突然笑起來:“阿月什么時候這么體貼了?” 鼓手大哥說:“嗐祈月再不談戀愛我都替他家里著急。來,衣衣,要不要試試醉蝦?可新鮮?!闭f著把轉盤轉了過去,一盤活色生香的醉蝦停在衣衣面前。 祈月夾了幾個,放到衣衣碟子中。此時連音又拆了兩條蟹腿,也放進衣衣碗里。 衣衣盯著碗碟里白花花的蟹腿和油亮亮的醉蝦,耳尖紅得能滴血:“我自己來……”隔壁桌突然爆發的敬酒聲把她小小聲的話語全數淹沒。連音把濕毛巾迭成方塊推過去,手指輕輕蹭過她手背時讓剛撈起來的瓷勺又滑了一下。 正想笑她,被經紀人忽然的舉杯歡賀聲打斷:“全體起立!敬我們勞苦功高的主音吉他!”連音笑著起身,大家的酒杯一個一個遞過來與他的相碰,輪到祈月時,不知為什么兩人在酒杯前僵持了幾秒,最終是連音主動碰了碰他的杯子,仰頭把香檳一飲而盡。 “這是品牌方送的酒,來來,先說好,不喝完一個都不許走?!苯浖o人把兩瓶白葡萄酒從酒盒中取出,遞給了身邊的主唱一瓶。瓶身上還貼著“致 最棒的主音吉他手”的花體字燙金標簽,看樣子是之前與連音合作過的品牌方所贈。 酒過三巡,祈月后腰撞上大理石洗手臺時,連音唇中冰涼的酒氣正爬上他頸側。洗手間厚重的隔音門隔不住慶功宴的喧鬧,依稀能聽到衣衣和其他隊員的笑聲,混合著殘留的香檳香氣。 “你說過連音可以?!本凭屵@句話比平時黏了幾分,連音手掌托住了祈月的后頸,直視著他的眼里有一抹讓兩個人都感到陌生的暗色,“現在到底行不行?” 祈月后仰時過于敏感的自動感應洗手液工作了,青檸味泡沫滴在連音腕表上。明明剛才這人還在給衣衣剝螃蟹腿,此刻膝蓋卻頂進他雙腿之間:“你喝多了?!?/br> “……我比你發燒那晚清醒?!边B音卡在他胯間的腿開始發抖,十九歲雨夜排練房的潮濕和霉味涌上鼻尖,他明明在燒得意識迷糊時說過的……說過可以??芍蟮囊粋€月卻用冷暴力和他劃清界限。他說過他不想談戀愛,他不需要喜歡上誰,他也不需要任何人的。那現在呢?他愛上衣衣了……憑什么? 你第一次幫衣衣口的時候,有沒有想起我第一次教你換琴弦的晚上? 祈月皺眉,后腰被大理石的涼意激出冷汗:“你發什么瘋?” “你允許我碰這里。為什么?”連音指尖劃過他皮帶扣,前天在排練室互相摩擦的體溫仿佛回到了他指尖。 祈月抓住了他的手腕,聲音和平時一樣冷淡:“因為你在發抖?!?/br> 吻落得比想象中輕。 連音干燥的嘴唇擦過他嘴角時,祈月聞到酒精的苦香。這個認知讓抵抗來遲了半拍,連音立刻加深了這個吻,虎口卡住他下頜的動作溫柔又強硬。當寬闊的手掌終于探進他襯衫下擺時,祈月偏頭躲開第下一個吻:“夠了?!?/br> 連音喘息著把額頭抵在他肩上,說話時嗓音帶著幾不可聞的顫抖:“……至少你沒推開?!?/br> 外面傳來衣衣找人的呼喊,祈月感覺連音瞬間僵硬。這個總是游刃有余的人此刻像等待工作室宣判要不要簽約的新人,喉結滾動的聲音清晰可聞。兩人的胸膛緊貼在一起,一時分不清到底誰的心跳更大聲。心臟躍動的節拍終于和那一夜的暴雨雨點交織在了一起。 連音在退開前對著祈月的耳垂吹了一口氣,說混話的樣子反倒比較像平時的他:“下次三個人試試?!?/br> 兩人對著鏡子調整領帶位置和襯衣下擺,擰開門前,連音回身用拇指擦掉了祈月嘴角的銀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