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遇
那天姜時昭晃著百褶裙,在人人都灰頭土臉的校園里招搖過市,下了廣播cao,跟隨大部隊穿越過高三領地的時候,一個不和諧音叫住了她。 “同學?!?/br> 她理所當然地頭也沒回,衣角一緊,那人居然拉住了她。 “做什么?” “沒穿校服,違反校規第二條?!蹦巧倌挈c點手中的記過板,伸手給她遞了支筆,“名字,班級,快點寫好給我?!?/br> 姜時昭問:“你叫什么名字?” 她可是學校領導也要忌憚三分的存在。 “跟你沒關系?!?/br> “你不認識我?” 他抬頭掃了她一眼,“我應該認識你嗎?” 少年低頭看表,耐心全無,“馬上就上課了,我沒時間陪你在這耗,你是想直接寫好記一次過,還是加遲到再被記一次?” 這人身形挺拔,清俊的面孔上帶了副銀框眼鏡,一看就是個古板怪,連聲音也是板板正正的清朗。 盯看半晌,姜時昭終于被那雙漠然的眼睛挑起幾分好勝。 她伸手接過字板,一筆一劃在記過單上寫下名字。 “好吧,那你現在認識了,我是高二3班的姜時昭?!?/br> ——這她最初對陳桁的自我介紹。 錄取成績最高保持者、破格給予雙倍獎學金的優等生,走到哪都被學校處處優待的特例。 學校打聽個人簡直對姜時昭來說輕而易舉,更何況對象還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陳桁。 “不是,我沒聽錯吧,你要追他?” 相熟的學長眼神古怪。 “雖然陳桁確實長得不錯,可同班這么久,我還沒見過他和哪個女生走得近?!?/br> 長相出眾,成績突出,又因其恰到好處的距離感,使一眾女生把陳桁認作是高嶺之花一般的存在。 “雖然看起來有禮貌又文質彬彬,但我總覺得……” 想到平日里沉默寡言的陳桁,學長欲言又止。 “再說,學校寶貝他寶貝得和什么似的,到時候惹到陳桁,我可不負責幫你擦屁股啊?!?/br> 姜時昭才不管呢,她的人生及時享樂最要緊,那雙小羊眼轉得滴溜溜的,脆生生地吐出一句:“那又怎樣?” 不怎么樣。 只可惜有主見沒謀略。 姜時昭追求人的方式有些拙劣,甚至說得上是死皮賴臉。 加聯絡方式、蹲人上下學、送情書,這場追求鬧得學校人盡皆知。 終于,在連續幾個月風雨無阻sao擾陳桁后,校領導約談了她。 “學校這么多人,其他的隨你追好了。但陳桁是我們學校押寶的狀元黑馬,你去打擾他我們也不好辦呀?!?/br> 地中海的教導主任雙手扣著,壓在后背,彎腰對坐在沙發上的姜時昭輕聲細語的。 “再說,人家愿意就算了,現在他對你避之不及,貼上去也沒用,是不是?” 見姜時昭不說話,年級主任著急地推開擋在前頭的教導主任,神色凌厲地沖姜時昭訓斥道。 “你這個女孩子怎么能這么不要臉皮?不要仗著你爸就在學校為為非作歹,犯了錯,我們照樣請你家長!” “哎呀,好了好了,別生這么大的氣,對小姑娘好好說話?!?/br> “這個學生是我們從高一開始就看好的,這些年花了多少時間和精力去培養他?還有一個學期就高考了,哪里由得這種事情來添亂!” 教導主任和年級主任一個唱白臉,一個唱紅臉,說得不可開交。 姜時昭靜靜坐在辦公室的皮質沙發上,一邊聽年級主任涂抹橫飛的訓斥,一邊輕撫沙發扶手那層老舊的人工皮。 扶手中央有道深深嵌下去褶皺,像道不可調和的溝壑,看上去礙眼的厲害。 她用指甲撳進去,碾了碾,那褶皺像從底子里生出的紋路,更深的貼在了扶手之上。 抬起頭,姜時昭輕松道,話說的這么難聽做什么?我又沒說不答應。 反正也只是玩玩,要是告訴我爸的話,那就算了。 …… 早讀結束后的高三(1)班的教室呈現一陣兵荒馬亂。 各科作業需要被課代表上交,主課老師已經握著教案到了教室,還有同學紛發著剛下成績的月考試卷。 實驗班的教室門外多出一道張望的身影。 “姜學妹,又來找陳桁???”嘈雜中,學姐主動和她打招呼,“他到老師辦公室去了,你等等哦,應該馬上就來了?!?/br> “今天不找他?!苯獣r昭溫順地搖了搖頭,舉著手中的檢查單示意道,“在學生會謀職了?!?/br> “這么乖,那進來檢查吧?!睂W姐沖她擠眼,曖昧道,“最近都沒見到你呢,想放棄啦?” “哎,沒辦法,老師不讓我追了?!?/br> “還有這樣的事?” “對啊,給人家造成困擾了,老師說這樣不好?!?/br> 姜時昭沒多停留這個話題,只是盡職盡責地檢查衛生用具的擺放,講臺的整潔程度,還有地面清潔工作。 在本子上記下分數,她轉身和學姐道了別。 這是自己入職學生會的第一個任務,早讀結束后的下課時間只有一刻鐘,她要趕時間把工作成果送到另一棟樓去。 時間無多,姜時昭急匆匆地轉身下樓,不小心手松,那冊子乘著樓梯垂直滑了下去,墜到一雙鞋前。 陳桁靜靜看她,“又是你?!?/br> “今天不是來找你的?!苯獣r昭說,“我的本子掉在你腳邊了,勞煩幫我撿下?!?/br> 陳桁看她幾秒,像在斟酌話中的真偽,片刻彎下腰,把本子握在手里。 “謝謝?!苯獣r昭伸手要接本子,想起什么,問他道,“是你嗎?” “什么?”陳桁沒聽懂。 “沒什么,不是就算了?!?/br> 眼看課間休息的時間快結束,姜時昭拿過那記錄本,撣了撣灰,揣在懷中,轉身要走,陳桁叫住了她。 “姜時昭?!?/br> 原來他知道自己的名字。 陳桁眉頭微蹙,像在思索,停頓片刻后開口道。 “雖然由老師轉告過,但是我覺得應當再和你說一遍?!?/br> “我不需要你的巧克力,也不需要早餐、情書,和你持續不斷的好友申請?!?/br> “這種事情越早說清越好,我是不會和你交朋友的,更不會和你談戀愛。所以,鄭重地懇請你,別再來煩我了?!?/br> 姜時昭抬起頭,和那雙極其傲慢的眼眸四目相對。 這是有史以來陳桁對她說過最長的一段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