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章
牧瑰頭頂暫時沒有東西落下,他深吸一口氣,將胸中沸騰的怒氣勉強壓下去,眸光凝實,驅動了步伐,朝著一個方向跑了起來。 顏策之*急切道:“很危險!讓我幫你!” 伊灰*笑:“別著急,這點還難不倒他?!?/br> 剛剛初入的猝不及防已經消失。 牧瑰無需抬頭,只需要聽聲音就能夠完美躲避閘刀,閘刀下落的頻率并不算很快很密集,哪怕像雨點一樣落下,他也有一定逃生幾率。 他很快跑出了竹林,然后在一處瀑布潭水旁停下了腳步。 嘩嘩嘩。 水流不是很大,清流潺潺,是活水。 牧瑰抬起頭,那里的不是閘刀了,而是一道青銅色的長刀尺,鈍直無鋒刃,十倍于閘刀的噸位和外形,懸在上頭,只瞅一眼便幾乎叫人心跳加速,全是恐慌的那種。 這就是他為何朝這邊來的緣故——未懸尺。 牧瑰將視線下移,瀑布水潭中央被水流沖刷著的,是一個男人。 *** 蕭秋天生在一個宗教家庭,父母皆是西教的忠誠信徒,只是他總是分不清楚是哪個教派,據說是分成了兩個,而他活了24年都沒分清楚這兩者有什么區別,明明都是將圣經奉為圭臬的教派,山上的那個教堂的人和山下那個教堂的人是絕不來往的。 還有,據朋友八卦說,一般信教的人會找相同信仰的人結婚,而他堂姐前不見找了個信佛的男友,和她父母鬧得不怎么愉快。 畢竟在本國,西教都是被允許信仰的合法教派,他父母除了每周末會去教堂,節假日地時候去搞個活動玩一下,也沒別的表現了,生活中也很尋常,除了奶奶經常會在出去玩的時候打手勢保平安,嘴里提幾句保佑,也沒什么特殊的。 他小時候自己經常被父母帶去教堂玩,主要是節日期間和孩子們混在一起,也參加過教堂組織的夏令營,長大后就因為學業繁忙不怎么去了。 在這么個信仰氛圍濃郁的家庭中長大,他父母也沒有逼迫他一定要信教之類的,只是順其自然,他偶爾也聽父母奶奶說什么感謝上帝之類的話語,都沒怎么在意。 時間一長,耳濡目染,他哪怕不像父母奶奶那么虔誠,偶爾考試之前,上帝也一定是他心中求保佑的其中一尊神。 他沒想過上帝會不會覺得他這么貪心,拜了這么多亂七八糟的神,不夠忠誠。 在他的概念里,他奶奶曾經說過,上帝會寬恕一切,或許.....說的是基督?他也搞不清楚其中的區別,他只是沒那么了解,也對這些不感興趣。 他覺得自己是有點信的,那沒那么多。別人眼中,他全家都是信教的,那么他就也是了。他自己卻搞不清楚。 他有時候會想,為什么爸媽和奶奶會堅信一個從來沒有親眼見過碰觸過的存在。 但當他考砸的時候,也會想,是不是在心中沒有堅信那尊大神,才導致成績爛的一塌糊涂。 總之這樣傻逼的想法常常地冒出來。 他們家,出過幾次禍端,比如他爸的小車禍,車子擦碰了一下,但人完好無損。 還有就是奶奶,她的腳因為細菌,爛了一部分,因為她個人的倔強總是不去治療,痛得要死,拖了一年,最后嚴重到必須截掉小腳趾。 好不容易結束了,把身體養回來了,她嘴里只是不停念叨,還好有耶穌保佑。 那時候他就笑著問:“要是真的有神保佑,奶奶你就不會受這樣的痛了,小腳趾也不會沒了?!?/br> 果不其然成功收獲了奶奶的一頓棒槌。 不過,雖然是玩笑話,他之后也會常常問這個問題。 他見過好多人在經受病痛或者無法解決的災難、難以克服的困難的時候,都會求助于神靈,或者求一個心靈的安寧,或尋求拯救,或尋求來世的安樂??傊麄兌加幸惶鬃詧A其說的理由。 結果是大部分人心上都有了一份安定的寄托,因為神不存在于現實,看不見摸不著也不會變化,和這個急劇變化且不為個人所控制的現實是完全相反的,他無處不在,也無所不能,只是知道他“存在”,一直“在自己身邊”“看著自己”就能令人安心,精神狀態遂好了很多。 這些,蕭秋天都能理解,一個東西存在即有它的合理性。 他耳邊經常會響起奶奶的話語:“你要感謝耶穌啊,是他保佑你健康、幸福地活到了如今?!?/br> 蕭秋天也總是會回答:“是是~感謝~” 他沒上心過。 畢竟他奶奶選擇性忽略了他經歷的大大小小的流感、骨折、摔跤、疫病。一個人活在這個世界上怎么可能真的一輩子無病無災呢?有小病小災的,也有大病大災的,那真是沒得比。 如果神要保護每個人,全世界有九十億左右的人呢?這還是近幾十年來大多數國家生育率銳減的結果,怎么管的過來呢?這樣神也要被累死了啊。 他上了大學之后,漸漸從這樣曖昧的信仰徘徊中趨向了無神論的方向,真要有人問起來,他就笑著回:我信仰科學。 然后大家就會一起笑起來。 他相信上帝也并不會因為他成了無神論者就懲罰他的。 應該吧? 他沒讀過圣經。 圣經里面應該沒有懲罰不信教的普通人的戲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