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有個屁!”酈黎恨不得錘他一頓,“為了不吃藥連味覺都不想要了,姓霍的你要死??!” 但霍琮目前剛剛失去聽力,還做不到憑借口型就能完全判斷出一句話的意思,因此從他的視角,只能看到酈黎表情憤怒,嘴巴拼命開合朝他說些什么——大概率是在罵人吧。 作為被罵的對象,霍琮的世界一片清凈,表示接受良好。 沒多久酈黎就罵累了,當然,主要還是因為對著一個聾子罵街實在沒啥意思。 他喪氣地一屁股坐在床邊,垂著頭盯著地面發呆,整個人都散發著一股灰心喪氣的意味。 一只大手從身后摟住了他的腰,酈黎閉上眼睛,將后背靠在霍琮溫熱的胸膛上——這一個多月的時間,霍琮瘦了許多,但隔著胸膛傳遞而來的心跳頻率,依舊平穩、有力而堅定。 感受著那穩定的心跳,酈黎的心情也隨之慢慢平復。 他放松身體,仰頭靠在霍琮的一側肩膀上,看著帶著幾分病氣的男人披散著長發,垂眸溫柔望向自己的模樣,忽然伸出雙手,泄憤似的用力揉搓了一通霍琮的臉頰。 “我怎么就碰上你這個冤家了呢!”他憤憤地嚷嚷道,“還告白!告你妹!還不如當兄弟呢,存心叫我守活寡……” 隱隱的震動聲從耳膜處傳來,這么近的距離,霍琮隱約聽到了一些聲音,也從口型中大概明白了酈黎的意思。 他任由酈黎把自己的臉頰揉到通紅,等酈黎發泄完、氣喘吁吁地躺在他懷里裝咸魚時,才安撫地捏了捏懷中人的右手。 “對不起,”他說,“我太自私了?!?/br> 酈黎哼了一聲,可又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怪霍琮自私?他自己都承認了,而且那時候久別重逢,誰能想到未來不久就會再經歷一次生離死別;就算知道了…… 酈黎絕望地發現,就算那時知道了,自己大概也不會后悔。 “如果按照現在的速度,我的五感大概會在一星期后全部喪失,”霍琮見他不說話,又冷靜地做出判斷,“但軍隊不可能一直駐扎在這里,去兗州還是去京城,由你來決定?!?/br> “我?可我又不會領兵打仗……” “那也比到時候是個廢人的我強,放心,下面的人都會聽你的?!?/br> 酈黎一瞬間心里堵得難受,他很想大聲質問霍琮什么叫廢人,可又明白霍琮說的是事實——五感盡失,連生活自理都做不到,怎么可能作為三軍統帥領兵出征? “那、那你現在就得教我,”酈黎緊張道,“這可是十幾萬人命,我萬一走錯一步,他們就都要跟著我這個主帥喪命了!” “不要害怕,”霍琮看出了他神色中的倉皇,伸手覆在酈黎的額頭上,“我從前已經教了你很多,足夠用了。你只需要冷靜下來思考利弊,從那些謀士的獻策中選擇對我們來說利益最大化的那一條,就可以了?!?/br> 說起謀士,酈黎還有一個問題想問:“你為什么把解望派出去了?這種時候比起我,他在軍中坐鎮指揮不是更好嗎?” 霍琮默然片刻,說:“他在京城,能發揮更大的作用?!?/br> 酈黎不解:“什么作用?” 霍琮的視線越過他,望向帳外綴滿枝頭的雪白梅花,但無論酈黎如何追問,他都不再回答。 “可憐梅花各心事,南枝向暖北枝寒?!?/br> 烏斯站在宮中一樹盛放的梅樹下,望著那在日光照耀下近乎刺目的無暇雪白,仿若自言自語一般地念道。 隨即他轉身面向來人,語氣無波無瀾地問道:“陸尚書找我何事?” 陸舫審視地看著這位陛下的同胞兄弟,面上仍是帶著笑,雙手插袖,客客氣氣道:“舫確有一事相求,不知殿下可否答應?!?/br> 烏斯用嘲諷的語氣說:“我可不是什么‘殿下’?!?/br> “殿下說笑了,”陸舫說道,“以殿下對陛下的心意之深厚,將來封王自然不在話下?!?/br> “我可不要當你們中原的王,”烏斯冷笑一聲,“從通王,到樊王,再到接下來的什么西北王西南王,你自己看看,哪一個能有好下場?” 陸舫搖搖頭:“殿下不必如此情緒激烈,我們并不是敵人。我知道您想要回草原,但樊王背信棄義,不僅不遵守承諾,還派刺客伏擊你。如今你手上沒兵沒將,就連黃龍教也已經分崩離析,能依靠的,唯有朝廷的援助了?!?/br> “……這是酈黎的意思?” “不,是霍大人的意思,”陸舫狡黠一笑,“‘那位’讓我轉告你,如果答應了,等到大景安定后,他愿意隨你去一趟草原?!?/br> 烏斯的喉結瞬間滾動了一下,他顯得有些焦躁,或者說,是緊張,“姓霍的想讓我做什么?” 陸舫拍拍手,跟在他身后的小黃門深深弓著腰,快步上前,將東西遞到了烏斯的眼皮子底下。 那是—— 一件龍袍。 第110章 第 110 章 “軍醫, 為什么不讓我們見主公?” 酈黎剛出軍帳,就被一名將士攔了下來。 他身后還跟著幾名身量高大的軍漢,個個佩劍, 不動聲色地包圍了酈黎, 堵住了他的所有去路。 為首那人盯著酈黎的眼神都十分不善, “我們已經快三日沒見到主公了!軍中所有命令都是你來傳達, 就算你是主公的表弟, 也不至于越俎代庖至此吧?還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