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朱老板肥碩的身形一晃,腳下卻像是定在了原地似的,一動不敢動。 因為發話的人是酈黎。 “朱老板再養尊處優,也不至于這點熱都受不得,對吧?”酈黎歪著腦袋,以手支頤,靠在座位上笑瞇瞇地問他,“朕都還在這兒陪著你呢,若是嫌曬,來人啊,去幫朱老板打個傘?!?/br> 安竹依言上前,要為他撐傘,朱老板嚇得連連告饒:“使不得,使不得啊大人!我我我只是隨口那么一說,你把我當個屁放了就成,我不熱!我一點兒也不熱!” 這回他是真的汗如雨下了,不過是因為嚇出來的。 遠處看好戲的人群傳來一陣似有若無的哄笑,這朱老板在京城之內,可是遠近聞名的摳門扒皮,自家家財萬貫,卻仍和下人苦力斤斤計較,連他們幾文錢的工費也要絞盡腦汁克扣,要不是因為出門都帶著強壯仆役打手開道,早就被人當街吐唾沫戳脊梁骨痛罵了。 這會兒終于碰上了個硬茬——還是這天底下最大的皇帝老爺,啊不,看陛下這年紀,該說是小爺才對,他們能不樂得拍手稱快嗎? 這邊正熱鬧著,突然,帷幕內的念誦聲停止了。 “快看,著火了!” 不知是誰尖叫了一聲,邵錢看到帷幕內燃起滾滾白煙,表情一變,一揮手,身邊立刻有錦衣衛沖上前要去查看情況。 但正好碰上了掀起帷幕的烏斯,那名錦衣衛下意識退后了一步,視線往他身后看了一眼,除了黑漆漆的陰影和一個靜靜擺放在那里的銅盆,什么都沒發現。 也絲毫沒有火焰燃燒的痕跡。 所以這彌漫整個比試擂臺的煙霧,究竟是怎么來的? 烏斯咳嗽了兩聲,這才短短幾分鐘的時間,他的嗓音就像是被火燎過一樣,嘶啞嘲哳,幾乎不像是人類能發出的聲音了:“本座方才窺探天機,不慎被邪祟所傷,這東西法力高強,一般人難以應對?!?/br> 李臻從鼻子里發出一道不屑的冷哼: 故弄玄虛的騙子! “教主準備好沒?”別說朱老板了,他都等得有些不耐煩了,“可別讓陛下等急了?!?/br> 烏斯絲毫不理會他的挑釁,只一板一眼道:“那便開始吧?!?/br> 此時朱老板面對的,是一盆青銅器裝滿的清水,還有手中握著一柄長劍的李臻。 這柄劍,據說又是李臻祖上傳下來的,只不過這次翻倍了,不是八代祖宗的傳家寶,而是十六代祖師爺的鎮宅神器。 朱老板猶豫了一秒鐘,選擇了先向李臻走去。 李臻閉上眼睛,一手握劍,未開刃的劍鋒在朱老板周身比比劃劃,上劈下砍,嚇得朱老板一動不敢動。 “呔,妖魔鬼怪,看你往哪兒跑!” 李臻猛地一睜眼,怒目圓睜,用堪比魔術師的手速,飛快地從袖中灑出一把磷粉,灑了朱老板一頭一臉。 “咳咳咳!” 朱老板捂著口鼻,剛要說話,突然發現自己周身竟然漂浮著無數白中混藍、藍中混青的“鬼火”,頓時嚇得兩股戰戰,一把抓住了李臻的袖子干嚎道:“大師,鬼!有鬼??!你可得救救我??!” 下面的圍觀群眾看到這詭異一幕,也爆發了沸反盈天的討論: 有人說,這是朱老板平日里作惡多端,那些怨魂來找他復仇了;有些人說這是天道降下的懲罰,派鬼差來索他的命; 還有一些平日里和朱老板走得近的酒rou兄弟、其他掌柜和老板,臉上也具是神色各異,其中幾個反應最激烈的,全都被沈江記下了名單,準備等之后再清查一波,相信肯定能有不少收獲。 李臻嘗試著掙脫了兩下,沒掙開,氣得喝罵道:“你抓著我的手,叫我怎么幫你?小心耽誤了時機,邪魔入了你的腦子,那就算大羅神仙來也回天乏術了!” 朱老板嚇得立刻松了手。 李臻揮著劍,在他周身劈砍了一陣,“鬼火”rou眼可見地變小了,最后徹底消失在了空氣中。 朱老板釋然地松了一口氣。 遠處的百姓們也失望地嘆了一口氣。 “這招是你教給李臻的?”霍琮問道。 酈黎微不可查地點了一下頭。 “這是我對付嚴彌的planc,”他嚴肅道,“如果那姓嚴的命大到輻射和高油高糖都搞不死,那就只能嘗試著嚇死他了?!?/br> 現在看來,雖然作用對象變了,但效果確實上佳。 “好了,你身上的邪祟已經被我全部斬殺了?!?/br> 在大太陽地下跳了半天大神,李臻也熱得有些吃不消,他把祖傳的辟邪劍收起來,對朱老板說道:“往后記得,多做善事,若是家中還有什么不對,可以來找我?!?/br> 他這時候都不忘給自己打波廣告拉客戶。 朱老板現在對李臻是滿心崇敬,聞言連連點頭:“放心,有機會一定上門拜訪!” “輪到你了?!崩钫檗D身盯著站在擂臺另一側的烏斯,“但朱老板身上的邪祟已經被我斬殺,你要不再換一位?” 烏斯搖搖頭。 李臻瞇起眼睛:“你是什么意思?” 驕陽烈日的烘烤下,氣氛無端緊張起來。 酈黎眉頭微蹙,他看著臺上依舊是灰袍斗笠打扮的烏斯,總覺得,自己似乎忽略了什么關鍵的環節。 即使方才烏斯火中取銀,又變出無數碎銀扔向人群的舉動猶如石破天驚,出乎了在場所有人的預料,這種感覺都沒有像此刻一樣,如此強烈,如此……如鯁在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