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霍將軍一表人才,英武非凡……有舉世罕見之帥才,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里之外……路途辛苦,聽聞將軍母親也在京中,特賜府邸一座,御制寶劍一柄,西域彎刀一件……” 最后酈黎送的實在太多,就連霍琮都不得不低頭咳嗽做掩飾,提醒他差不多就行了:“多謝陛下,臣不勝惶恐?!?/br> “……還有,從今往后霍將軍可配劍上殿,坐馬車入宮,”酈黎這才戀戀不舍地停下了,“今晚宮中設宴,不如霍將軍就留宿宮中吧?與朕一同欣賞新排的話劇?!?/br> “臣遵命?!?/br> “陛下,”下面孫恕突然站出來,朝著酈黎和霍琮分別一拱手,“臣有件事想要詢問霍州牧?!?/br> 酈黎沒有立刻吱聲,而是先看向了霍琮。 在場所有注意到這個細節的大臣,心中都不約而同地一咯噔—— 陛下方才無論給霍琮賞賜了多少東西、給予了多少特權,都沒有這個動作代表的含義更讓他們覺得膽寒。 孫恕當然也看到了。 他之所以站出來,就是因為陛下今日的種種表現,令他腦海中浮現出了一個荒謬的猜測: 或許,從始至終,手段高超的那位都不是陛下。 他近來總覺得,陛下背后,還有一個叫他摸不透的影子。 嚴彌當權期間,孫恕也曾在他府上,與還未登基的陛下見過一面。 那時的陛下雖稱不上呆傻,但給人的感覺,就像是一株生長在角落里不聲不響的野草,安靜得完全不像是個正常少年。 嚴彌說什么,他做什么,幾乎沒有自己的主見,哪像現在這樣,大權在握,說一不二? 孫恕還曾聽嚴彌得意洋洋地提起過,說就連他的手下對陛下呵斥,陛下也從不反抗。 “我也請了大夫來調理,但幾位大夫都說,這是從娘胎里帶來的毛病,沒法治?!眹缽涬S口說的一句話,被孫恕一直牢牢記在心中,“似乎與難產有關?!?/br> 既然是先天不足的毛病,為何突然治好了? 又為何霍琮一來,陛下又變回了當日那個對他人言聽計從的模樣? 孫恕細思極恐,因此盡管知道這樣會惹得陛下不開心,他還是站了出來——因為這個猜測必須要得到證實,否則他與那位的合作,可就…… “孫尚書不妨直言?!?/br> 霍琮雖然是第一次正式上朝,但卻絲毫不露懼色,脊背挺直、大馬金刀地坐在御賜的座位上,腰側別著一把足有半人高的長劍,距離上首的酈黎僅僅只有一步之遙。 那張年輕英朗的臉龐,在這一刻,卻讓所有大臣們不敢小覷。 誰知道,這位會不會是下一個嚴彌? “那便冒犯了,”孫恕拱手道,“我想請問霍州牧的是,為何你入駐兗州,兵部卻并未得到任何消息?可是州牧那邊出于某種考慮,暫時壓下了情報?” 孫恕的語氣連質問都稱不上,他甚至用的不是“攻占”,而是“入駐”,可見其對霍琮態度的小心。 但霍琮卻似乎并未體諒到他的苦心,淡然道:“是我壓下了消息?!?/br> “大膽!” 何兌又雙叒站了出來,遙遙指著霍琮的鼻子大罵:“你可知道,這是在瞞報軍情?陛下和諸位大臣都在這里,霍琮,你此舉乃是欺君!是不可饒恕的潑天大罪!” “我并未欺君?!?/br> 霍琮抬眼看向他。 何兌:“豎子,當著陛下的面,你還竟敢狡辯?” “陛下可以為臣作證,”霍琮說,“我與陛下,一直保持著聯絡,兗州之事,陛下也并非毫不知情?!?/br> “何大人難不成以為,我霍琮膽大包天到連陛下都不放在眼中,就敢擅自做出此等舉措了嗎?” “這……” 何兌一噎,望向酈黎:“陛下,霍琮所言可為真實?” “嗯?” 正以手支頤、在上首光明正大打量霍琮側臉的酈黎猛地反應過來,也沒聽見何兌和霍琮剛才才討論什么,反正無腦站隊就成了:“真的,都是真的!霍將軍的意思就是朕的意思!” 孫恕隱藏在袖中的手掌攥成了拳頭。 果然。 一直隱藏于陛下身后的,就是如今坐在臺階之上的年輕將軍! 雖然不知道霍琮遠在千里之外,是如何與陛下搭上線的,又是如何讓陛下對他言聽計從,但這些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這朝堂的格局,會隨著對方的到來徹底改變。 興許是孫恕的目光太過炙熱,霍琮的視線一動,落在了他的身上,兩人對視一眼,孫恕趕忙低頭,不敢再多看這位一眼,但心中早已盤算起了該如何討好對方、利用對方達成自己的目標。 總結下來,無非四個字,投其所好罷了。 這位霍將軍如此年輕,也不知道喜不喜歡美貌侍妾?孫恕想起自己府上那些能歌善舞的歌姬舞女,決定等霍琮一離開皇宮,就找個機會登門拜訪。 這邊孫恕還在暢想,另一邊就聽霍琮開口道:“陛下,臣也有一事想要稟報?!?/br> 酈黎立馬打起精神:“說吧?!?/br> “臣這筆錢,一是為陛下,二為萬民救急所用,但還有第三點,乃是臣的一點私心,萬望陛下恩準?!?/br> “是什么私心?” “臣出身武將,雖為州牧,卻時常惦念我大景軍備戰力,”霍琮垂頭道,“尤其是,邊軍情況?!?/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