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安竹深深垂著頭,很久沒說話。 酈黎還以為他是不喜歡,尷尬地撓了撓頭:“那個,朕取名也是靠翻書,你要是不喜歡的話,我之后就再多翻兩本……” “陛下!” 安竹突然“哇”的一聲,痛哭流涕地撲上來抱住了他的大腿,差點把酈黎嚇得從原地跳起來,“你你你這是做什么?” “陛下對我,實在、實在是太好了……”安竹哭得稀里嘩啦,酈黎都能感覺到自己褲腳濕了一片,“我恨不得把心剖出來給陛下……” “大可不必!”酈黎驚悚道,“我又不吃人,你還是把心留著自個兒用吧?!?/br> “其實、其實,”安竹哽咽抬頭,眼淚汪汪地看著他,“我一直有一件事,沒敢開口說?!?/br> “你說吧?!?/br> “陛下,”安竹猶豫許久,才小心翼翼地問道,“我知道,您大概不是當初那位了。您是妖怪嗎?還是神仙鬼魂?我,我就是想問問,因為聽說,像您這樣的,遲早有一天都會回去……當然,您如果不想說,我這就閉嘴全忘了!” 他說著說著,又忍不住垂淚:“我不想您走,您要是真走了,也把我一塊兒帶走吧!您去哪兒我就去哪兒,一直侍奉您,哪怕死也甘愿?!?/br> 酈黎看著他哭得傷心的模樣,愣住了。 第058章 第 58 章 足足過了幾十秒, 酈黎凝滯的大腦才反應過來。 他腦海里蹦出來一個念頭: 既然連安竹都能猜到,那原主的那位便宜哥哥,會不會在看到自己的第一眼, 就立馬認出自己不是他弟弟了? ……恐怕很有可能。 酈黎定了定神, 決定還是先把注意力放回眼下。 對于安竹的話, 酈黎既不承認, 也不否認, 只是把他扶起來說:“把眼淚擦擦吧, 朕好著呢, 別擔心這些有的沒的了?!?/br> 安竹也知道自己不適合再問,他壯著膽子,深深看了酈黎一眼,哽咽著說了一句“多謝陛下賜字”,朝酈黎叩了個頭,然后就抹著眼淚,起身默默走到一邊候著了。 酈黎坐在座位上, 心緒卻久久未能平靜。 他自問自己從未表現得過于明顯, 就算嚴彌在時被囚于深宮,為了打發時間弄出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解悶, 也都找好了說辭, 不是翻話本古籍看來的, 就是兒時見過的。 安竹又是個熨帖人, 從來不多問什么。 只要是酈黎交代的事,他都會分毫不差地執行。 現在想來,自己竟忘了問他, 原主究竟是個怎樣的人。 “諸乘,”酈黎看著安竹通紅的眼睛, 笑了一下,“怎么還在哭呢?把眼淚擦擦,坐下,陪朕說會兒話吧?!?/br> 安竹飛快地用袖子抹了把眼淚,但卻搖搖頭,說自己站著就行了。 “朕不喜歡仰頭跟人講話,坐吧?!?/br> 安竹這才期期艾艾地坐下,但只占了半邊屁股,腰板挺得筆直,跟頭一天上課的小學生似的。 酈黎看得好笑,但也沒戳穿他,只是耐心詢問道:“在你看來,朕在生病前,是個什么樣性子的人?” 對于被安竹發現,酈黎倒不覺得有什么,反正安竹肯定是向著他這邊的。 只是他還沒想好,究竟要不要見那個烏斯一面。 從季默的敘述來看,烏斯與原主應該是有兄弟情誼的,不然也不會在信中說要殺了那些大臣為他報仇解恨。 再過幾月就是秋收了,大景百廢待興,酈黎實在不想節外生枝,再讓黃龍教在國中鬧起來,今年冬天又不知道有多少百姓凍死餓死。 所以,能不打仗是最好的。 可是酈黎不能保證烏斯也這么想。 錦衣衛的勢力目前僅限于京畿一帶,霍琮的大本營在徐州,雖然也有往各地派探子,但其中并不包括東萊。 “在我看來……”安竹看了一眼酈黎鼓勵的眼神,大著膽子回答,“陛下從前,有些木訥?!?/br> “木訥?” 酈黎沒想到會是這個形容,他往前湊了湊,感興趣地問道:“怎么個木訥法?” “就,很少說話,平時也沒有什么表情,”安竹回想起來,“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似的,哦對了,他還不吃rou!” 這是徹底把原主和自己當成兩個人了嗎? 酈黎無奈一笑,但忍不住心想,沒想到原主居然還是個素食主義者,難怪自己剛穿來的時候面黃肌瘦的,連胸前的肋骨都能看得見。 “你可有問過原因?” “問過,太醫來看時,也勸陛下要進些rou食,不然身體很可能撐不住?!卑仓窭蠈嵉?,“御膳房做了些清淡的白灼rou,結果陛下剛吃了一口,就吐得稀里嘩啦,連膽汁都差點吐出來?!?/br> 酈黎微微蹙眉,他剛穿來時,餓得心都發慌,什么rou啊菜的吃的可香了,完全沒出現過這種狀況。 所以,這是原主的心理問題? 酈黎開始好奇,當初原主和烏斯,究竟為何會從匈奴王子淪落為大景階下囚,如果不是被嚴彌的人發現,估計他們就悄無聲息地死在獄中了吧。 “……哥們,你覺得我該不該見他一面?”他在信中詢問霍琮,“元善給我出的這個主意,我覺得不錯,只要他愿意配合禁止大//麻,招安也不是不可以?!?/br> “但烏斯一直認為我是被朝臣cao控的傀儡,我擔心他一氣之下反了,聽說今年各地作物長勢都還不錯,徐州的流民也開始南遷了,如果要打仗,朝廷必定要從各地加征稅收糧草,估計又要逼得一大波百姓揭竿而起?!?/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