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如何，季默都覺得這不是件好事。

    因為他是這世上，唯一同時了解酈黎和霍琮的人，知道以主公的性格，絕不可能容忍陛下坐擁后宮嬪妃三千。

    不，別說三千了，恐怕三個都不行。

    如此一來，主公豈不就成了世人最不齒的佞幸之臣了？

    陛下的名聲也會因此而一落千丈，遭到史書后世口誅筆伐。

    季默心中沉悶。

    對外的表現就是他愈發寡言少語，神情冷冽，就連膽子最大的沈江，都不怎么敢跟他開玩笑了。

    可面對眼神關切的陛下，他卻說不出半句重話來。

    “陛下，”季默躊躇許久，最終還是決定開口，“恕臣逾矩，但臣只想問您一句話?！?/br>
    “——您與主公，可有私情？”

    第036章 第 36 章

    “沒有?！?/br>
    酈黎飛快說完, 像是怕季默沒聽清似的，還又肯定地重復了一遍：“絕對——沒有?！?/br>
    季默見他神色堅決，眼神也絲毫沒有變化, 暗暗松了口氣, 心中的疑慮打消了不少。

    但他還有些不放心, “所以陛下對主公, 只有兄弟之情？”

    “對啊, ”酈黎眼神微微閃爍了一下, 但很快又理直氣壯起來, “怎么，朕覺得這葡萄好吃，想送給你家主公也嘗嘗，在英俠你看來，這難道不是兄弟情深的表現嗎？”

    季默很想說，自己又不是因為這件事糾結。

    但既然陛下都說了，自己與主公并無私情, 那他也自然把那件事藏在了心底。

    “是臣的錯, ”他坦然道，“但陛下若要出宮, 需答應臣三件事, 這也是主公臨行前特意囑咐過的?！?/br>
    酈黎：“你說吧?！?/br>
    他就知道, 霍爸爸果然不會輕易放過他。

    “其一, 若陛下想要白龍魚服微服私訪，除臣隨身護衛外，必須要有一隊錦衣衛暗中跟隨保護陛下?！?/br>
    酈黎很痛快地答應了：“沒問題, 只要別擾民就行?！?/br>
    “其二，盡量不去人群嘈雜混亂之處?！?/br>
    “這個, 看情況吧，”酈黎猶豫道，但也答應下來，“朕只是出宮隨便逛逛，也不是真的想鉆進人堆里湊熱鬧，朕從前就不喜歡人擠人的場面?！?/br>
    所以節假日很少出門，都是拉著霍琮在家里打游戲。

    季默點了點頭：“那便好?！?/br>
    酈黎擺擺手，“最后一條是什么？朕也答應你啦?！?/br>
    “陛下先別急著答應，”季默說，“最后一條，是萬不得已之下，若陛下在宮外遇到危險，請您務必以自身性命為最優先。陛下可能做到？”

    “……做到什么？”

    “不為其他錦衣衛，以及臣的犧牲停下腳步?！?/br>
    酈黎沉默許久，說：“朕做不到熟視無睹，但如果真到了那一步，朕知道輕重?！?/br>
    大景經不起再一次動亂了，他的性命，不僅關乎著朝堂穩定，也關乎著全天下百姓的安危。

    而且，酈黎也不希望霍琮為自己傷心。

    說起來，他們過去還曾經討論過這個問題呢。

    酈黎已經忘記話題是怎么開始的了，只記得自己開玩笑地跟霍琮說，咱倆關系這么好，跟拜把子兄弟也沒啥兩樣了，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但霍琮當時挺奇怪的，反而一個勁地問他，如果一定要選一個呢？

    “一定要選一個的話，那還是我晚點掛掉吧，”他沒怎么在意，隨口笑著回答，“我可不想讓你為我傷心?！?/br>
    “再說了，我還得長命百歲等《xxxx》出游戲版號呢，也不知道有生之年能不能玩上……”

    聽著他的抱怨，霍琮笑了笑，緊鎖的眉頭微微舒展。

    “好，”他說，“那你一定要長命百歲?！?/br>
    “既然陛下都答應了，那臣也沒什么好說的了，”季默的聲音把他拽回了現實，“陛下可是現在就要出宮？如果快一些的話，還能趕上用午膳，臣知道城中有一家客舍飯菜做的不錯，環境也清幽?！?/br>
    酈黎一下子興奮起來：“那敢情好，就去這家了！”

    季默頷首道：“陛下先更衣，臣在門外等候?！?/br>
    他抱著劍靠在廊柱下，望著晴空中的云卷云舒。

    路過的沈江視線無意間掃過，腳步一頓，往后退了兩步。

    他站在季默身旁，瞇著眼睛，仰頭跟著對方一起望天。

    但看了半天，都沒發現天上有什么東西。

    沈江不得不開口問了：“季大人在看什么？”

    “云?！?/br>
    沈江：？

    沈江：“江不太明白，這云有何可看的？”

    “沒什么可看的，”季默淡淡道，“就像你現在在我面前沒話找話一樣，有話直說?！?/br>
    沈江也不尷尬，微微一笑：“季大人果然敏銳，江確實有一事要向大人稟報，若雪先生傳來消息，說希望江幫他找到一人?！?/br>
    “找人？”季默微微皺眉，“誰？”

    “一個匈奴人?！?/br>
    季默的眉頭皺的更緊了：“匈奴人？他為何要找此人？”

    沈江細細打量著他的神情，釋然道：“季大人也不清楚，看來的確如若雪先生所說，他只是受人之托，算是私事相求了?！?/br>
    他解釋道：“上次城門事過，江一直想還這個人情，但又怕此事關系到陛下，所以才想著來找指揮使問問?！?/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