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裝了？”

    “他是不是碰你腿了？難怪我醒過來后是這種姿勢，你們本來，想干嘛啊……”

    周律野的情緒收放自如，他瞥了眼近在咫尺的細瘦腳腕，用力吸了吸鼻子。

    “阿月——你不會沒認出來吧？你不會對他有感覺吧？”

    “是因為他好吃嗎？你是嫌棄我沒用老是給你添麻煩了嗎？對不起，我知道我很廢物，我只不過是個二十多歲沒什么本事的東西，哪里就比得上你們這些活了上百年的先輩呢？”

    “你有病嗎？周律野，我不吃這套，裝可憐沒用?！?/br>
    臨月逐漸掌握和男人對話時占上風的技巧，那就是時刻記得自己想干什么，防止被他帶跑。

    他足底發力，看著周律野為了迎合自己故意賣乖順勢躺下。

    “寶貝兒，一只腳不穩容易摔，要不你放兩只吧？”

    “三段，一段衛淮序奪你主體，一段黑暗空間，一段我也在的時候，你到底清楚哪一段？”

    周律野沒說話，他仰躺在地毯上，伸手握住臨月的腳腕不輕不重地捏了捏。

    他只是笑，眼底泛著綿綿情意。

    “你果然都記得?！?/br>
    臨月莫名有點羞恥，突然自己跟自己較上勁，他踢開男人的手后負氣上樓，將地板踩得砰砰響。

    “拜托，大少爺，我也是醒過來之后才有所察覺的，剩下那兩段，哪段都夠我把自己氣死幾百次了……”

    “好像我還記得你承認了某件事實來著……”

    周律野的嘴在前面飛，腦子在后面追，他只是眨了下眼，沒想到這只無敵小貓倏地一下就躥到他的面前。

    “周律野，你為什么這么平靜？”

    “干嘛??？難道你還要我醒過來之后繼續一邊抱著你哭，一邊訴說自己的童年陰影嗎？反正你都知道了，我有什么必要再掩飾？”

    周律野實在看不慣臨月膝側上未消的紅印，他沉默片刻，又把手覆了上去。

    “你一開始瞞著我算什么？你好像很有自己的想法，每次想做什么都不和我商量，一個人特立獨行，完全不在乎死活，一次，兩次，你還想有第三次嗎？”

    臨月彎腰扯開他的手，像是嫌棄有灰似的，輕拍自己的膝蓋。

    “別碰我?！?/br>
    “……我怕你覺得我是個怪物?！?/br>
    “我只覺得你是個傻叉！”

    周律野不知道是哪來的勇氣去反問，他挺著脖子嘴硬道，

    “那你不也瞞了我很多事，怎么？你不也是怕我多想，覺得你哪里哪里不好嗎？”

    臨月睫毛微顫，喉結輕滾兩下，突然失語。

    “反正就是他們的錯，阿月，你是最好最好的小貓了，咱扯平行不行？我下次……”

    “周律野，我生氣了?！?/br>
    “寶貝兒，哼哼哼——求你了?！?/br>
    “你沒信過我，你只會逃避，每次都這樣，想方設法和稀泥騙我的原諒?！?/br>
    周律野臉上做作的表情一點點消失，他有預感這次臨月是認真的。

    “如果不是我冷靜，現在這個時候你應該已經借著衛淮序扒我褲子的事情把我拐到床上弄累弄迷糊，然后這樣，你就覺得我會沒有精力再跟你質問下去，是不是？”

    “我太信你了，所以才會給你欺負我的機會?！?/br>
    “我討厭你，超級討厭?！?/br>
    周律野啞口無言，終于有了些許慌亂。

    “周律野，你現在還平靜得起來嗎？”

    “阿月——”

    “不好意思，你老婆沒了?！?/br>
    臨月的聲音猶如切冰碎玉，他緩緩勾唇，在周律野怔愣的表情下憑空消失。

    他跟男人講那么多不是為了聽男人跟自己頂嘴的，這種不知死活不知悔改的死小子一定要狠狠跌個跟頭才知道，到底這個家誰的話語權最大。

    他不要面子的嗎？

    要裝傻也得是他先裝，憑什么他得讓著周律野？這男人倒好，醒過來之后還想趁機倒打一耙，他跟自己演個什么勁呢？

    也不看他給不給這個機會。

    周律野張了張嘴，他扯著嗓子喊了好幾聲臨月，接著手忙腳亂從一樓爬到五樓，又將整個府邸從上到下從里到外都翻了一遍后才后知后覺：

    這回慘了，他老婆真飛了。

    而且還是沒穿褲子就飛了！

    周律野被這突發事件嚇得沒了思考能力，他緩過神后才想起來，臨月身上還有定位。

    等等，為什么在老宅那？他不是不喜歡周嶼桉嗎？怎么還主動跑去見人了？

    臨月心里的賬一直沒算清，他還欠周律野一份救命之恩。

    本來他以為救了男人兩次就已經算是到位，可現在細數下來，好像他們倆總是處于一種互惠互利的平衡。

    他想和周律野有個好一點的開始，就必須得保證兩人誰也不欠誰，不然他自己心里過不去。

    而且最重要的是，這會影響他的判斷。

    判斷到底要不要因為恩情對男人心軟，這實在是太妨礙他抽狗了。

    他不要哄勸不要憐憫不要疼惜，他要勢均力敵，要周律野明白他有那個能力站在他身邊，要周律野明白有時候自己只是讓著他，真要動起手來還不知道誰輸誰贏。

    臨月跟回自己家似的坐在周嶼桉面前，他瞅了眼到現在還沒回魂的老先生，用力咳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