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節
很快,云鏡混亂畫面的一角再次出現秦千凝的身影,這次周圍沒有白霧,她鉆出來,附近空無一人。 秦千凝開始運轉靈力,四周仍沒有動靜。 于是她拿出了喇叭:“白霧里的怪物或者什么東西,你過來,跟我走一個!” 依舊沒有反應。 不對啊,這種怪物不是聽覺都極其靈敏嗎? 于是她繼續猖狂道:“我今日就讓你開開眼,見識見識什么叫強大!呵,多的不必說,我讓你一雙手,怎么?不敢?那我再讓你一只腳?!?/br> 觀眾們都沉默了。 “她是想到了對付雪霧的辦法嗎?” “……這么猖狂,會不會不太好?” 果然,這一番言論激怒了白霧里的東西,山洞里躲藏的三人感覺到在原地徘徊尋找的怪物忽然頓住了,下一刻,匆匆消失。 薛九經疑惑:“難道是東境那邊有人吸引了它?” 顯德沉默了一下:“或許是秦千凝?!?/br> 荀鶴不解:“它靠察覺靈力波動追逐修士,她一人能制造出這么大的動靜嗎?” 顯德欲言又止,她需要靠靈力嗎,她的嘴就是最大的武器。 見他表情古怪,薛九經瞥了幾眼,沒忍住,指責道:“你這表情是什么意思,從一開始秦千凝舍己救人時你就滿臉古怪,如今又是這番模樣,你捫心自問一番,這算朋友嗎?” 顯德麻了。 秦千凝在原地站著,果然不一會兒就聽到大地震顫的聲音,由遠及近波動而來。她背著手,從容地望著那個方向:“說好了,讓你一雙手,一只腳?!?/br> 雪霧涌來的速度更快了,暴風雪快要掀翻地皮。 秦千凝就這樣無所畏懼地仰頭看它,金雞獨立,背著手,一動不動。 她身后是一個古怪的巨型長盒,豎立著,看起來像一口棺材,只是棺材是滑蓋的,這個蓋子是側開的。 雪霧更近了,暴風呼嘯中還能聽到它凌厲的尖嘯聲。 秦千凝微微一笑,再雪霧即將吞噬她的前一秒,終于動了。 她單腳落地,一個彈跳,射入了側開棺材盒,連人帶盒瞬間消失在了原地。 觀眾傻了,白霧也傻了。 下一刻,它狂暴起來,原地形成無數白色旋風,把地皮掀開一層又一層,硬生生旋出來一個深坑,可就是見不到秦千凝的身影。 另一邊,秦千凝扛著她的“任意門”再次被隨機傳送出來。 觀賽修士面皮一抽,有點經驗的看出來了這是怎么回事:“她這是取走了大能所畫傳送陣,四處隨機傳送?!?/br> 有人疑惑:“還能這樣?” “傳送陣每啟動一次,將在秘境中隨機開啟一道劃破空間的洞口,她難道就打算這樣一直亂竄,把秘境鉆得到處都是洞嗎?” 這個詞兒用的,配上秦千凝那圓滾滾的穿搭,總覺得她像一只四處打洞的土撥鼠。 她再次故技重施,拿著喇叭挑釁雪霧,這次雪霧來得更快,她又在極限時刻再次跳入傳送陣,消失在原地。 重復第三次時,雪霧已接近狂暴狀態,一邊追逐一邊掀翻地皮,整個秘境都在為之顫抖。 雪霧以極限速度逼近,秦千凝需要高度集中注意力,調用神識判斷最佳逃跑時間。 那抹森冷的寒氣幾乎快沖到她臉上了,原地帶起的冰碴子刮得她忍不住眨了眨眼,就這一個疏忽,時機錯過,雪霧的邊緣已經碰到了她的衣裳。 她往后栽去,掉入傳送陣,但并不像以往那樣和傳送陣一起消失在原地。 因為緊纏著她衣裳的雪霧也碰到了傳送陣。 它的體型太大,但以霧為形,靈活度極高,瞬間就拉長身形,成長條狀鉆入傳送陣。 雪霧發出嘯聲,和之前的憤怒不一樣,這次它帶著nongnong的暢快。 秦千凝從隨機一塊的天空墜落,緊隨它而來的白霧穿過波動的圓圈,飛速地擴散,氣勢洶洶朝她撲來。 但她一點恐慌也沒有,在即將落地的那一刻,啟動翅膀,咻地躥上天。白霧并不懼怕她這點小技巧,繼續跟隨,擴散進來的本體越來越多。 比起剛才的憤怒追擊,現在的白霧速度并沒有之前快,仿佛秦千凝已是她的囊中之物,它很享受玩弄戲謔獵物的快感。 現在她既沒有了傳送陣,也不能超越白霧的速度,似乎已經到了絕境。 “她怎么還不捏碎傳送玉牌?”大家不免為她焦心,生怕她太過輕敵,命喪于秘境。 秦千凝的目光始終定在空中的傳送空間,直到巨型白霧鉆進來一半,她被團團圍住之時,她才終于松了口氣。 松了口氣……?不對吧。 白霧沒料到她這個反應,但下一刻就明白了。 秦千凝閉上眼,神識瞬間勾連起遠處的靈器,啟動裝陣法靈器的自毀程序。 還在源源不斷往棺材里鉆的白霧忽然一頓,下一刻,轟地一聲巨響,靈器炸裂,連同陣法一同被毀滅。 白霧被攔腰斬斷,包圍秦千凝的這部分白霧發出劇烈痛嘯,逐漸散開,濃烈的風雪消失,露出其原形——一個波動的殘缺的修士。 “咦?”秦千凝拿著電鉆過去補刀,見狀頓住腳步,“居然是人,我以為是獸類或精怪?!?/br> 修士的身形接近透明,一開口,無數個獸頭冒了出來:“呵,小丫頭倒是有幾分本事。論資歷,你還得喚我一聲前輩——誒誒誒,你干什么,你不聽下去嗎?” 按照常規流程,必然是正反派對峙,反派敘說萬年前的故事,講述一番崎嶇心理歷程,正派再唏噓流淚,最后心情復雜地將他送走。 但秦千凝才懶得聽那么多廢話,舉著個電鉆就往他身上鉆。 反派嗷嗷直叫,顫顫巍巍地喊:“你能不能等我說完!” 秦千凝:“不想,一看你滿身獸頭,就知道是什么煉化獸類進身體的邪修?!?/br> 這下他是真震驚了,連慘叫都忘了:“你居然能猜到?” 秦千凝無語地翻了個白眼:“拜托,你以為你很特別嗎?你知道我的煉器知識傳承于誰嗎,一位將人修靈魂煉化進鐵皮傀儡的魔主,你這個還是少了點創意?!?/br> 殺人誅心,邪修躺在地上,走流程地滑下最后一滴淚,再不說秦千凝就要把他鉆爛了,所以他趕緊說出重要的臺詞,語速跟念rap一樣:“一萬兩千三百零五天,我已忘記吞噬了多少妖獸雪精,罷了罷了,我也累了?!?/br> 秦千凝一點兒反應也不給,公事公辦地繼續鉆他。 是可忍孰不可忍,邪修借著最后一口氣,猛地抬起上半身,想要給秦千凝致命一擊,一同下地獄。 下一刻,秦千凝左手拿出個榔頭一榔頭把他錘到了地上。 “煩不煩,都說了我師父是魔主了,我什么手段沒見過,跟我玩這一招,趕緊死吧?!?/br> 邪修被捶成一灘雪餅,顫顫巍巍道:“你是一個值得尊敬的對——” 話沒說完,被秦千凝徹底送走了。 出場如此盛大,離場如此敷衍,大家一時唏噓不已。與此同時,一直停頓沒動靜的各境分值動了,西境突飛猛進,竄上去了一大截,將剩下四境襯得極其心酸。 秘境中,邪修消散不見,雪地上留下一枚晶瑩剔透的雪珠。秦千凝蹲在地上,猶豫要不要撿。 邪修的東西會不會有害?就算有害也得拿,要不是虧了。 又給咱撿著了,秦千凝心情有點小雀躍,我在馬路邊撿到一雪珠,把它交給我自己的手里面。 等會兒如果還能和北境的碰面,一定要旁敲側擊打聽一下這是什么東西。不過剛才那個大boss打完分值應該上去了不少,西境不用組隊刷分了,現在關系就很微妙了。 躲在山洞里的人不知道她這邊有多么驚心動魄,只感覺到大地震顫好幾次,伴隨著一聲聲忽遠忽近的尖嘯,世界重歸平靜。 “不行,不能這么下去?!憋@德心里忽上忽下的,雖然相信秦千凝,但怎么也會忍不住擔心,他往山洞口走去,“我要去找她?!?/br> 薛九經連忙攔?。骸澳闵蛋?,她有傳送陣在身,可以隨時逃走,我們不一樣!我們出去就是給怪物剔牙的!” 顯德哪里不知道這個道理:“若是有危險,大不了捏碎傳送玉牌出去?!?/br> 說得簡單,到時候真能反應及時嗎? 薛九經一臉便秘相,憋了一會兒,最終咬牙開口:“其實我有個法子?!?/br> 顯德和荀鶴雙雙回頭看他。 他不甘心地揭露底牌:“我在被傳送進中心之間,跟著南境隊友一起歷練了一段時間。我的隊友中有符師,為了防止我們不小心走散,所以他給每人畫了幾張傳訊符?!?/br> 顯德的雙眸rou眼可見地亮了起來,薛九經趕忙補充道:“失散后我用了好幾張,最后發現中心和外層是隔離開的,無法傳出去,才終于死心了。但傳訊符也只剩下最后一張了,多的是真沒有了!”現在這個情況,雖為對手但也是隊友,萬一他們想找自己要,他真給不出來多的。 顯德連忙表示:“薛道友不必擔心,你拿出最后的傳訊符聯絡秦千凝,此番義舉顯德必然銘記于心?!?/br> 薛九經擺擺手,表示少扯那些。他有些不舍地摩挲了下傳訊符,最后還是注入靈力,默念秦千凝的符文。 傳訊符就跟手機一樣,每個人都有特殊的手機號,相互交換后才能互相傳訊。若是傳送不出去,要么對方在另一個空間,要么已隕落。 傳訊符被點亮,猛地升空,朝著山洞外飛去,下一刻忽然頓住,一道靈活從底部升起,瞬間燃燼了整張符紙。 薛九經瞪圓了眼:“為什么傳不了?”他心神震動,喃喃道,“她不會……她不會……” 他說不出“隕落”二字,心里更是不愿意往那邊想。 荀鶴立刻接道:“說不定是傳送陣將她傳送出去了?!?/br> 但他們都明白,遠古戰場中心挑選修士進來,只進不出,那個傳送陣真能將她送去外層嗎? 比起這個答案,喪命于深不可測的白霧口中更合理一點。 薛九經挫敗地蹲下,揉頭:“我、我還沒來得及對她道歉,她救了我們,卻喪命于這般天寒地凍的地方,我——” 荀鶴打斷他:“不,秦道友不會這么輕易地就隕落?!?/br> 他聲音依舊平淡,但行動卻相反,提著劍就想往外沖。 顯德總算找著插話的時機了,趕緊把他攔住,然后深吸一口氣:“有沒有可能,是傳訊符文錯了?” 蹲在地上的薛九經抬頭,一幅“感謝你安慰”的模樣:“不會錯的,切磋完后我與她碰面,特意交換了符文,怎么會錯呢?” 顯德:…… 他沉默了,動了好幾次嘴,都沒說出話來。 他一言難盡的表情映在二人眼里,薛九經慢慢反應過來,猛地站起來:“你是說,她記錯了她的符文?不可能啊,交換完后我還和她特意確認了一遍……” 顯德不說話,用同情的眼神看著薛九經,讓他自己細品。 薛九經:“……” 他扯起一抹僵硬的笑:“不可能,我們切磋時就有合作之情,而且交換符文的時候她還順走了我南境許多特產,談笑甚歡,直言十分欣賞南境,怎么可能故意給我個錯的符文……一定是她出事了!” 荀鶴、顯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