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節
她轉頭,和站在她背后的女修差點臉撞上。 對方:“嘿嘿,你這本書哪買的,平時看了毫無益處,但乘靈舟打發時間還不錯?!?/br> 秦千凝疑惑:“這個時候你不該抓緊時間看點道法書查漏補缺嗎?”修真界不人人卷王嗎? 女修搖搖頭:“我師父說了,大比在即,切勿緊張,要松弛心境,方能發揮更好的劍法?!?/br> 很有道理,秦千凝簡單推銷了一下纖纖手的書,對方連連道謝。 正巧靈舟到達下一城,要短暫停留半日,女修便擠著下舟買書去。 既然可以下舟,秦千凝也不想在這兒擠著,她猶豫了一下,裝作無事發生的樣子問計綏:“下去嗎?” 計綏守著這個位置不想走:“不去?!?/br> 秦千凝勸說:“那位女修說的有道理,大比之前需要散散心?!彼m然冷眼冷面,但秦千凝能感覺到他心中的無限壓抑,還是要松弛一下才好。 計綏被這個理由說服了,左右四顧找其他隊友,正巧其他人也在找他們,眼光對上,計綏指了指出口,那邊立刻領悟。 過了一會兒,大家終于擠下去了,都有些狼狽。 越靠近舉辦本州大比的州府,附近的城府越繁華,和萬壑宗山下的完全不一樣,那里只能算村。 秦千凝看得眼花繚亂,天上飛的,地上走的,連修士身上的布料都在閃閃發光。 本就是少年人的年紀,大家被秦千凝感染,氣氛逐漸活潑起來。 “瞧,那里有賣靈獸蛋的!” “好大的店,一層兩層三層……” “那個修士頭上戴的可是鳥毛?” 而秦千凝則是被各種吃的誘惑,誰說修真界只有辟谷丹,原來也有靈果靈米,她站在攤子前流口水,在眾人的極力勸阻下,依舊堅持買了一個靈果。 然后虧了個大的。 她一邊心疼,一邊抱著靈果啃啊啃:“怎么這么貴,我快要沒錢了?!?/br> 張伯修奇怪:“上次賣靈植的靈石呢?還有你輔導大家寫自省書的靈石也不少吧?!?/br> 秦千凝心虛地沒回答,轉移話題道:“看那邊的店,好像在賣點心誒!” 大家都不贊同:“別過去,太貴了,一個靈果能賣十張符篆的錢,別說點心了?!?/br> 秦千凝往那邊拐:“我就看看?!?/br> “剛才你也說看看的,結果一眨眼你就買下了?!?/br> “那我買一點點總行了吧?!?/br> “你能控制住買一點點嗎?”計綏懷疑地問,他選了個折中的方式,“這樣,你把靈石給我,我去給你買?!?/br> 秦千凝從儲物囊里艱難扒拉出十塊靈石:“十塊能買到嗎?我想要瓜子?!?/br> 計綏道:“我去問問?!?/br> 他一離開,秦千凝立刻把赤風扯到一邊:“你成日和計綏呆在一起比劍練功,可有聽說他說自己的身世?”怎么說也是師弟,她作為一個成熟穩重的二師姐,還是要關心關心的。 赤風愣了一下,搖頭:“沒有?!?/br> “那你們整天一起上課都不說話嗎?” 赤風不解:“說啊,我們一直在討論劍法?!?/br> 秦千凝:“……” 此時計綏正在店里買瓜子,店家瞧他長得好,氣質佳,一看就是待宰的肥牛,立刻熱情地迎過來:“您要買點什么?” 計綏面對外人的時候話很少:“瓜子?!?/br> 對方笑容更燦爛了:“我們有,靈氣十足,顆顆飽滿的大瓜子?!彼钢赃吤阅愕挠穸返?,“一斗二十靈石?!?/br> 計綏表情沒有任何變化:“我要十靈石的?!?/br> 店家笑容僵硬了,這么少,不好宰客啊。 不過這種人他見多了,體面的修士過來買點心,估計是給自家姐妹買的,不好意思討價還價,也不好意思拒絕,只要他強勢一點,對方就能花一大堆靈石。 他輕車熟路地裝了一大把靈瓜子,大概五十靈石左右,飛快地包好,到時候對方說裝多了,他就說“裝都裝好了,也沒多多少”,臉皮薄的修士只能硬著頭皮付錢。 計綏見對方手腳麻利,自己也不拖沓,在對方將包好的瓜子放在臺面上的時候,他掏出十靈石放在臺面上,拿起那包瓜子就走。 店家完全沒反應過來,話卡在喉嚨里,差點被口水嗆住。 計綏人冷酷話不多,身高腿長,走起來跟蹬了小自行車似的,咻地就不見了。 店家忙不迭地從柜臺后鉆出來,追出去一看,茫茫人海,根本找不到他的身影。 這么多年靠這一手賺了多少錢,今日還是頭一次虧了。 店家氣得直跺腳。 另一邊,秦千凝看速去速回的計綏手里拿著一大包瓜子,驚訝道:“這么多!” 計綏點頭,遞給她,抱臂點頭贊賞道:“物美價廉,民風淳樸?!?/br> 秦千凝喜上眉梢,覺得一定是計綏的氣質拽,給人不好宰的感覺,她決定以后買東西都讓他在旁邊站著。 她開開心心地把瓜子給大家都分了點,并在身上的兜里揣了兩大包瓜子,沉甸甸的,滿滿的幸福。 她都不敢想上舟后,一邊看書一邊嗑瓜子有多快樂。 想象很美好,現實卻很殘酷。 秦千凝回去后,擠上舟,占了個稍微松點的位置,正準備美美嗑瓜子時,一掏兜,空了。 * 他們在這邊悠閑逛街的時候,飛云宗的冉清正在想辦法整治他們。 他們坐的靈舟自然是最前面的最豪華的那條,其實這些零碎雜事不應該驚擾到他,但上次秘境給飛云宗弟子的陰影很深,在翻看上舟宗門記錄冊時,有名弟子一眼就看到了萬壑宗的名字。 秘境回去后,他們查了很久,才查到了這個毫不起眼的宗門叫什么,對這三個字印象深刻。 那名負責核對名冊的弟子感覺被章魚扇的臉在隱隱作痛,他揉了揉臉,心中的怨氣促使他將名冊遞給了冉清。 冉清一看,笑了,計綏怎么敢湊到他面前的。 上次他沒能好好教訓計綏,這次他絕不會錯過。 冉清偷偷看了眼冉瀅,jiejie一定不會允許自己在大比前沖動行事,但被怪物連扇八耳光飛出去的人不是她,她不會懂那種痛,更不能懂他把這件事怪在計綏頭上的恨。 靈舟上不能使用靈氣,冉清起身,隨手拿起一把鑲滿靈石的匕首,藏入袖中,轉身下了靈舟。 擠上最后那條靈舟,冉清踮起腳尋找,沒找見計綏的身影,也沒看見萬壑宗的那群人,估計他們下去了,只好在靈舟上等著。 過了會兒,靈舟起飛,等得不耐煩地冉清知道機會來了,他們肯定上舟了。 于是他再次踮起腳四周查看,找了一會兒,總算看到不遠處的計綏的側臉。 很好,他勾起嘴角,神情陰毒地……努力往那邊擠。 “嘖,干什么呢!” “別擠了,煩不煩?” “這人怎么回事,剛才就見到他擠來擠去的?!?/br> 冉清:…… 這些下等宗門的人不懂他的宏偉復仇計劃,他不跟他們計較,此時不是在這耽擱費口舌的時候。 他用力往前擠,舟上聲音嘈雜,對話的、罵人的,很好地遮掩了他的動靜。 生事就是要在最混亂的時候。 人擠人,計綏甚至都沒有想著回身看一眼誰在靠近。 冉清心提了起來,下意識屏住呼吸,掏出袖中的匕首—— 然后一個人重重地推開了他,嘴上大罵著:“誰拿了我的瓜子!誰!拿了!我的瓜子!” 那一瞬間,冉清感覺回到了秘境。 那只八足大怪物在他即將得手的時候,如山一般分開了他倆。 正如現在。 人在憤怒時,一身牛勁兒。 秦千凝輕松推開了冉清,輕松推開了計綏,輕松推開了阻擋她的所有人,勢必要將憤怒傳遞到偷瓜子賊身上。 她扯著嗓子喊:“誰偷了我的瓜子!哪個不要臉的!瓜子也偷!你是人嗎!” 周圍人被她氣勢嚇到,紛紛自證。 “不是我?!?/br> “也不是我,我都沒見過你?!?/br> “我戒口腹之欲很久了?!?/br> “有可能是他,他剛才一直鬼鬼祟祟擠來擠去的?!庇腥擞醚凵耦┝巳角逡谎?,圍觀群眾恍然大悟,紛紛朝他看來。 冉清:? 不是,他不是正在計劃殺人嗎,怎么突然一下毫無準備地就被扣了一口黑鍋,還是偷瓜子這種又慫又破的黑鍋。 秦千凝覺得這個人很眼熟,但當時作為大章魚的時候看人,人小小的,五官小小的,和現在的畫面不怎么對得上,而且她又正在怒火上頭中,完全沒有想起這是誰。 “是你?”她質問眼前這個鬼鬼祟祟的人。 冉清此時的動作正凍結在掏袖口的動作,十分可疑,連他自己都覺得可疑……不是,不是,誒? 他收回手,不屑道:“誰偷你東西?”一看對方穿的破破爛爛奇奇怪怪,正如那只八足怪物一般辣眼,他舊恨新仇一股腦上頭,“一把破瓜子,誰稀罕,我身上隨隨便便一件東西都可以買下整間店子?!?/br> 他舉起胸前長長的掛珠,顆顆飽滿生光,刻滿了咒語,一看就是一件極佳的防御法寶。 “此乃惠能大師所贈,驅邪避魔,哪怕最鋒利的劍也無法斬斷——”話說一半,靈舟猛地來了一個沖刺加大拐彎。 擠住一堆的圍觀群眾、秦千凝、包括他本人都毫無準備,順著離心力狠狠一邊倒。 他還保持著舉著念珠的動作,本意是塞到秦千凝這個土包子面前讓她開開眼。 也正是這個姿勢,讓秦千凝下意識抓住了他的念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