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站我身后
習廿怒從心頭起,氣到一定程度竟然忍不住笑出聲來,她像是瘋子一般在原地發出幾聲陰沉干啞的笑聲,臉上表情精彩紛呈。 笑了一陣子,她扶著腰喘息,耳中突然聽到遠處傳來幾聲怪異的尖嘯。 緊張感襲上心頭,習廿警覺地繃緊身子,迅速在腦海中回憶游戲這段劇情:鸚鵡螺飛船被襲擊,先前被綁架感染的主角一行人找機會逃離。 戰斗力這事兒先不提,被感染這事兒也先不提……在這里傻站到最后一刻肯定會被襲擊鸚鵡螺到那些提夫林大軍戳成篩子。 習廿表情愈發生無可戀,認命般向前走出房間。 她躡手躡腳踩著質感詭異的地板前進,在行過一段距離后看到了熟悉的升降平臺,遲疑片刻后踩上平臺,按下了開關。 “我們!” 一道詭異的孩童聲音自腦海中憑空出現,習廿面無表情,隨著平臺緩緩上升,剛剛做完腦部切除手術的男人出現在眼前。 她皺著眉頭緩緩靠近那血腥場面,確認了自己已經被感染的事實。 “我們!救我們!我們要去幫忙!” 眼前活生生的大腦暴露在空氣中,另一半還嵌在半死不活男人的腦殼里。 “……”習廿眉頭快打成結,忍著不適感伸手在鼻尖處扇了扇。 雖然游戲畫面已經做的很真實,這樣的場面自己看了多次,但是親身經歷的時候還是……令人升起嘔吐欲。 “救我們!” 小孩子尖銳又急切的聲音再次響起,習廿面露難色。 用蠻力扯出來,或者用敏捷靈巧的將它掏出來…這是先前游戲里的解救方式。而她雖然剛剛決定救下這個可參戰隊友,但不論如何都沒法說服自己把手伸過去。 “嗯…你聽我說,用你的觸手抵住底部,用力把自己撐起來…” 大腦沉默了,也不知道是在嘗試還是沒理解她的話。 “加油!你可以的!腦腦,掙脫出來!加油加油!” 習廿死馬當活馬醫,試圖用真摯的眼神和充滿激情的話語打動這個生物。 【鼓勵成功:你的建議幫助了這個聰明的小家伙】 先前那朦朧的聲音再次出現,下一秒,這顆大腦像剛出洞的兔子一般從男人的顱骨中掙脫,“啪唧”一聲落在地上,伸展自己的觸手和rou質四肢。 習廿一臉震驚,再次清晰的感受到右手掌心的熱度。 原來沒這個選項的吧?難道這就是剛才那個神給自己的特殊能力? 她思緒混亂,眼看著那大腦爬到自己腳邊,伸出觸手指向另一個方向。 “被襲擊!我們!要幫忙!” 習廿下意識點頭,又突然意識到自己這樣很傻,干咳兩聲后回到剛剛那個升降臺,大腦乖巧的跟在她身后上了平臺,絲毫沒理解她微妙的嫌棄,像是某種寵物般趴在習廿腳邊。 平臺緩緩下降,一人一腦繼續向前走,穿過破損的飛船通道,來到一處因戰損而顯露的寬闊空間。 昏黃色的天空中硫磺味涌動,好像隨時都會無端自燃起焰火,勁風鼓動間,巨大的觸手在飛船底部揮舞,擊山碎石,一路顛簸著向前。 空中有幾道巨龍的身影掠過,火光沖天,和刺目的魔法光輝交織在一起,前方打斗的聲響愈發清晰。 習廿加快腳步,眼前赫然是被低等飛魔包圍的吉斯人戰士。 她身處重重包圍之中,奮力閃躲過飛魔鋒利的爪擊,金色的豎瞳很快鎖定新加入戰場的陌生人,目光泠冽如利箭一般刺入習廿眼中。 “tsk039;va?。拐Z:媽的)又來兩只!” 吉斯人戰士表情嚴肅,盯住習廿的同時手中動作不停,足有一人高的巨劍斬在眼前飛魔的翅膀上,引出一聲尖銳的嚎叫,刺的人耳膜發痛。 旁邊的飛魔口中閃過一道焰光,伴隨著轟鳴聲凝聚出一團火球。 “砰——” 那團火焰撞在吉斯人戰士的銀甲上,巨大的沖擊力將她震的后退一步,左肩處本就血跡斑斑的傷口焦黑一片,看起來無比可怖,但那張嚴峻冷肅的臉上卻沒有一絲痛楚流露出來,她握緊手中的劍柄,狠狠將其插入腳邊那只被砍傷翅膀的飛魔。 “腦腦,快上!” 習廿急切的望向腳邊的大腦,自己則是在原地僵立,像是腳被釘住了般一動不動。 大腦觸手的方向扭轉向她,似乎有一瞬間的疑惑,但隨即立刻按照指示沖進戰局,一個猛撲抓向吉斯人戰士旁邊的飛魔,吸引了部分火力。 吉斯人金色的豎瞳閃過詫異之色,但很快恢復對戰斗的專注,繼續與面前的三只怪物纏斗。 習廿焦頭爛額,目光在地上的幾具尸體上搜索,好不容易才在一堆啃食殆盡的血rou堆中找到把匕首,忍著惡心將其掏出來,緊緊握在手中。 她保持一段安全的距離靠近戰局,遲疑著尋找目標,在腦海中思索這種突發狀況的原因。 本來按照游戲劇情,吉斯人的初遇劇情在觸發戰斗之前,但可能是因為她一開始磨蹭了太久,吉斯人直接獨自往前沖,然后順理成章遭遇這些小怪圍毆……看那傷勢估計鏖戰有一會兒了。 不管怎樣,必須先救她!就算靠自己通關不了,好歹還能指望隊友! 習廿目光堅定,手握匕首朝著吉斯人那邊靠過去,悄悄接近了一只正背對自己的飛魔。按照這個游戲的設定,自己處于優勢發動偷襲,成功率非常高。 她反握住匕首,狠狠朝飛魔背部扎去—— 那長著翅膀的小怪物一個側身,像是背后長了眼睛般輕松躲過。 它轉身裂開猙獰大嘴,口中火光凝聚,目光鎖定了偷襲失敗的習廿。 “!” 被嚇到呆滯的習廿一動不動,那瞬間竟然什么反應也做不出來,眼看那火球就要凝聚成型——劍柄重重擊打在那飛魔頭頂。 猙獰的巨口瞬間合攏,火光在它閉合的口中炸開,怪物瞪大眼睛如遭雷劈,一下子摔落在地面,又掙扎著撲騰翅膀,朝習廿伸出爪子,直到一雙銀質戰靴狠狠碾上它的頭顱,將其碾碎。 習廿驚魂未定,喘息著望向眼前渾身浴血的吉斯人戰士。 “謝…” 她剛吐出一個字,鋒利的寒芒頃刻抵上喉間。 吉斯人金色的豎瞳令人不寒而栗,矯健如獵豹般逼近了習廿,一臉陰沉。 “你那可笑的攻擊方式毫無技巧可言,簡直令人難以置信,說!你到底——” 話還未盡,她突然渾身顫抖,即使在戰斗中也從未出現的痛楚顯露在那張充滿異族特征的臉上,她表情扭曲,承受不住似的放下手中巨劍,緊緊閉上雙眼。 “tsk039;va?。拐Z:媽的)我的腦袋!這是怎么回事!” 啊,這段對上劇情了。 習廿松了一口氣,迅速退后幾步收起匕首,在安全距離內舉起雙手以示誠意。 “你先冷靜下來聽我說!” “我不是奴隸,是跟你一樣意識尚存的被感染者,我知道感染者最終會變成奪心魔,也知道解決寄生蟲的真正方法,如果你想去吉斯養育間尋求治療也沒問題,但在這期間我們一起行動,會有更大的生存機會?!?/br> 她一口氣說完這些,眼前的吉斯人女戰士沒有再度逼近,那張染血的臉上浮現出種種復雜表情:困惑、懷疑、警惕…… 習廿安靜的等待著她質疑自己,在腦海中提前想出答案,比如為什么她知道養育間的信息,亦或是真正的治療方式到底是什么。 吉斯人如她所料收起巨劍,臉上的復雜神色盡數隱沒在銳利的金色豎瞳中,緩緩開口。 “更大的生存機會?從先前的表現來看,你顯然非常不適應戰斗,” “但如果你真是個有價值的累贅……在到達養育間接受凈化之前,我會考慮將你的答案作為備用方案,暫時留你一條命?!?/br> 大概是因著吉斯人與生俱來的戰斗狂熱,以及習廿先前的糟糕表現,她眼中的鄙視毫不遮掩。 “?你之前還夸我很能打…” 習廿回憶起前三周目的游戲,沒忍住小聲插嘴,換來了對方看傻子一般的蔑視眼神。 “我是你活下去的唯一機會,不想死就跟緊我!” 吉斯人語氣狠戾,警惕地望向爬回習廿腳邊的那只大腦。 “那個東西暫時可以在戰斗中提供幫助,如果你先前僅僅是依靠著這只怪物活下去,那真是令我感到可悲?!?/br> 的確是這么想也的確是這么做了的習廿:“……” 雖然之前玩游戲就知道萊埃澤爾嘴比刀子還硬,但是親身體驗還是蠻讓人郁悶的。 她嘆了口氣,看了眼腳邊乖巧趴伏著的大腦:“總之,當務之急是逃出去,我知道魔舵在那個方向?!?/br> 說完,習廿先一步抬腳,跨過飛魔的尸體自顧自向前走去。 然而還沒走出幾步,一只強有力的手很快從后方摁住了她的肩膀,像是不可撼動的大山,讓她動彈不得。 “廢物,站到我身后去?!?/br> 吉斯人目光凌厲,即使滿身傷痕還是自上而下散發出堅毅威嚴的戰士氣魄,將習廿粗暴的推到自己身后。 習廿沒反對,也無力反對,只得默默跟在吉斯人身后,盯著她盔甲破損處布滿血漬和燒灼痕跡的傷口,任她走在前面帶路,心里突然有點兒不是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