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勾心斗角

    2022年4月19日

    “管狐”離場，留下白濯與兩位少女大眼瞪小眼。狹小的衛生間內一片寂靜，除去三人此起彼伏的呼吸，只余水珠從龍頭邊沿滴下，輕敲洗手池瓷面的細碎音聲。

    不知過了多久，屋角木屑崩落，摔出一記清脆的“吧嗒”。白濯略微扭頭，裝模作樣觀察了一陣，隨即順勢側轉過身，面朝鬢角冒汗的便宜徒兒，打破沉默道：

    “那個，花夕，你……”

    “人、人、人家不用衛生棉的！”

    義體豆丁如驚弓之鳥一般地叫道。

    “……”

    “嗚咿，咦欸欸……是、是說，人家平常比較習慣用護墊的說，最喜歡的顏色是……嗚，不能說……！”

    蒼綺院花夕漲紅了臉，兩手無處安放地攥緊了裙擺，支支吾吾半天，講不出一句囫圇話來。

    “……也，也不一定不能啦。如果師匠真的……很想、很想知道……”

    （不，并不是特別想?！捳f，有必要搞得這么害羞么？）

    在朋友家中大玩特玩菊xue擴張py的猛人，忽然擺出一幅扭扭捏捏的小兒女態，著實叫白濯有點摸不著頭腦。

    正納悶間，側旁傳來輕微的被窺視感。移目看去，剛好見到相澤鈴收斂視線，往遠離他的角度生硬地別過脖子，用力過猛，以致頸關節發出一連串“咔咔”的脆響。

    “別在意，白先生?！?/br>
    女飛賊若無其事地扭回腦袋，好像只要神態足夠自然，方才的動作就等于從未發生過似的。

    “‘管狐’那家伙最喜歡惡作劇了。除非涉及到‘工作’，她說的任何話，我都不會放在心上……我的意思是，你也不用放在心上。一句都不用?！?/br>
    “呃。我沒有放在心上?！?/br>
    “那就好?！?/br>
    “……其實，稍微放一放也沒關系吧……”

    小豆丁悻悻地嘀咕著，嘴唇撅得比油瓶鉤子還高。

    空氣中仿佛滲入了某種異樣的味道，讓白師父忍不住鼻尖微抽。順著這個方向聊下去后果難料，他干咳兩聲，突兀地打岔道：“說起來，我還挺好奇的?；ㄏ?，關于被人襲擊的理由，你真的一點頭緒都沒有么？”

    ……

    原已消融泰半的沉默冰層，陡然凝實了數分。兩位姑娘面上的淡淡桃霞隱沒無蹤，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思索與擔憂。

    用如此沉重的方式轉移注意力，白濯自己都覺得自己不夠厚道。不過，再沉重的話題早晚都得面對，他并無太多歉疚心思，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截了當地道：

    “花夕，憑你這性子，能把誰得罪到恨不得殺掉你的程度，我是完全想象不出來。如果無關私人恩怨，就只剩利益沖突了罷？你是擋了誰的道，還是知道了什么不該知道的事情了？”

    “……嗚唉唉……”

    義體豆丁的小臉上堆滿了糾結?！叭思?，人家也有稍微想過啦……最近，確實發生了一點點，唔，事故的說?！?/br>
    “花夕！”

    相澤鈴神色一肅，食指豎在嘴前，擺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狀似隨意地看了她一眼，白濯替人著想地道：

    “是需要保密的事項么？實在不方便說，不告訴我也無所謂的?！?/br>
    “談不上?！迸w賊緩緩搖頭?！暗惝吘共皇墙M織的成員。我總不能把組織內部的情報，泄露給不相關的‘普通市民’吧？”

    末了數個字加重了語氣，想必，她至今仍記掛著初見面時，被白濯以良民身份反復擠兌的窘事。

    不過，這段回憶中蘊含的，顯然不僅僅局限于窘迫與挫敗感。

    “普通市民”方一出口，馬尾辮少女便情不自禁地揚起嘴角，瓊鼻微皺，嚴肅的面容頃刻松懈了一多半。白濯見此情形，亦被勾動了笑意，溫聲回應道：

    “你說的不太對。我和你雖然不在同一個組織，但至少是坐同一條船的?！?/br>
    “……嗯……欸、欸欸？”

    “你想一想，我收拾了那位‘紙鳶’小姐一頓，你也揍了她好幾拳。她這回要是死不了，肯定會把我倆放在一塊兒記恨。你真的忍心事事都瞞著我，讓我稀里糊涂地被人算計報復嗎？”

    “……”

    白濯所說的“一條船”，大概和某人以為的“一條船”不是一碼事。

    相澤鈴閉上眼睛，吸氣復又吁氣，迅速祛除莫名涌起的失望情緒。

    “好吧，既然你那么想知道?！彼裏o奈地道，“……我們組織，最近丟失了一些東西?！?/br>
    “很貴重的東西？”

    “普通的違禁品而已，也許能換一點小錢，我不是很懂?！扁復蚧ㄏ?，后者聳了聳肩，示意對失竊物的價值同樣缺乏概念?！瓣P鍵在于，偷走它們的，大概率是組織內部的人?！?/br>
    “你懷疑，‘紙鳶’就是那個小偷?！?/br>
    “現在看來很有可能?！?/br>
    “這和花夕又有什么關系呢？”

    “唉唉……沒準是因為，人家比較擅長天網技術吧?！碑斒抡邲]精打采地接過話頭?！敖裉臁堷S’聯系人家，本來是準備商量一下，檢查庫存清單的事情。結果，半路就被她襲擊…

    …”

    “殺人滅口?！迸w賊冷聲道，“如果花夕死了，就沒人能找到篡改清單記錄的犯人了?！?/br>
    “呃，其實還是有的啦。汪醬也懂一點點這方面的知識，花多一點時間也能搞定的?！?/br>
    “也許她本來就只打算爭取一點時間?！?/br>
    “……唉……”

    遇友不淑的小豆丁，只覺自己用完了一整個月的嘆氣份額，郁郁地耷拉下了小腦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