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村中惡婦
柳村村尾的癩子與大郎同樣年紀,只比大郎晚出生幾天。 因為性情懶惰,好逸惡勞,加之染上賭博,在村里經常干些小偷小摸的事,村民因此上十分厭惡。 兩個同遭嫌棄的人,心中雖也看不上對方,奈何在村中也沒其他能交好的。 一來二往,雖是心中鄙視,臉上也會做做樣子,互稱好友鄰里。 “大郎啊,當初你還笑話我沒媳婦呢!現在如何?”癩子取笑起來, “沒媳婦,我好歹還有個屋子,你這有媳婦的,沒得媳婦伺候你,現在連家也是別人的了,屋子都沒了!” “你這里就個狗窩!”大郎回道。 癩子有了惡習,家里能換錢的全賣了,破破落落的連屋頂漏天光的洞也沒錢找人修繕。 錢都讓他拿去揮霍,這家里也只剩他一人,屋子能住就行,決不花錢在上面。 癩子看了一眼破敗的院墻,那偏屋也早塌了沒管,現在只在大堂里扯了點稻草弄了個地鋪。 看著眼前回憶起過去,癩子心中也有點傷感,“狗還有個狗窩,你這人還不如狗呢!” “只是一時生氣,氣消了就好!” 大郎也難過起來。 這兩人一番對話說出痛苦處來了,心中竟起了惺惺相惜之意。 “別管婆娘!我這燉著rou,大郎陪我喝一杯。咱們兄弟倆也好久沒聊了,今兒有空也敘敘情誼!” 在院子里擺上了一張小矮桌,大概一臂長寬,有到人膝蓋那么高。 上面擺了幾樣小菜,一壺酒,對坐著的兩人喝了幾杯,性情高漲起來。 “癩子啊,不是哥哥說你!”大郎放下酒杯,擺出兄長模樣來了。 “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人是要娶妻生子的!你也該娶個媳婦回來,那才是大事,才是正經的事!” 用筷子夾了個花生米放進嘴里,癩子又一口喝掉了杯里剩的酒。 他呵呵笑道:“哥哥受盡了嫂子的氣,現在還來誆兄弟呢!生活本來不容易,這還弄個惡鬼菩薩回來消磨!一個人好,一個人自由自在,不用受那鳥氣!” “這天下的女人又不盡是如她那樣的!”大郎自己給倒滿了一杯,苦笑道:“你不知道挑個好的,挑個懂得過日子的!” “好的送山上給妖怪了!” 癩子也知道妖怪的事,這人也是混賬人,正等著瞧村里人的笑話。 “村里要找法師來除妖的!” “什么!”癩子叫道:“那有老婆的弄出來的麻煩,去打妖怪要是沒打過,妖怪下山吃人,這事算誰的!” “我也說了,村里沒人聽我的!” 這村里的混賬東西不多,也就他倆意氣相投,互相看得上。 “管他呢!有沒有妖怪,日子照樣過!” 兩人又喝了幾杯,開始聊些其他的東西來。 “最近手氣不錯,我是要轉運了!算命的瞎子說了,我是大器晚成的人??纯茨隁q也應該是今年,到時出人頭地贏了錢,我就搬出村子出,在也不用受這伙鳥人的氣了!” 近幾天癩子時運不成,找了個算命的瞎子看相。 那瞎子是個裝瞎的騙子,專會看人臉色說話,一頓胡扯把這老賭棍忽悠的以為明天就能發大財。 后來真贏了點錢,癩子一高興給了不少算命錢呢! 大郎喝了點酒,一時也給唬住了。 他巴結道:“兄弟將來富貴了可千萬不要忘了我,也帶掣帶掣哥哥!也讓我沾沾你的富貴氣,那時村里人還有誰敢瞧不起咱們!” “他們憑什么瞧不起我,憑什么不拿正眼看人!到時有他們好看的!” 癩子一副已經飛黃騰達的樣子,大聲說道:“讓他們磕頭賠禮,磕一個響頭給一錠銀子,磕一個響頭賞一錠銀子!我要讓他們知道大爺的威風!” “我磕頭,我磕一百個,一千個,你給我銀子!” 大郎有些醉了,跪下就朝癩子磕頭,邊磕邊數著數兒, “一個銀子!” “兩個銀子!” “三個銀子……!” 癩子瞧著這窩囊貨的樣子,一時生起嫌惡之心來。 大郎不知磕了幾個,抬起頭來問要錢, “給我……十個銀子!” “呸!我哪有銀子給你!”癩子罵道:“磕個響頭就能得銀子,那我給你磕頭,你拿銀子來!” 大郎一聽這話也來了氣,跳起來罵道:“不是你說的磕一個頭給一個銀子!你這死癩子專門騙人的玩意兒!” 癩子也來了火氣,回道:“滾回去給你婆娘磕頭去,把她哄高興了興許就讓你上床睡了!” 兩個人紅著臉對罵,互相說著痛處。 這眼看兩人要打起來,放了幾句狠話后又突然安靜了。 兩人站著過了好一會兒,才消了火氣說起話來。 “你個男人還讓自家婆娘趕了出來,她這德性不如送回高家莊去!誰愛伺候著,誰去伺候!大郎你真是……” 癩子怒氣退了,開始出餿主意來挑唆大郎,“把她送回去,一個人清靜過日子,不好!” “我又不是沒試過,一說這話那婆娘就打我??!”大郎耷著耳,說道:“她不愿回去,那高老頭也不管,我能怎么辦!” “怎么辦!文不行,來武的!”癩子耍起平日樣子來,“她不肯,麻繩捆!你不知道麻繩一捆,把人扛著丟回高家去??!” “你不曉得,只會說笑話!她那胖大身子,我捆不過她!” 大郎小聲說,“到時少不了又是一頓打,不行的,這做不得的!” “怕什么!一人不行再找一人,我今兒有閑,就在今晚把事辦了!” 大郎本是個軟弱人,又經不起別人的說道。 這癩子平日四處亂逛,會說些漂亮話兒,一通慫恿,兩人找了根麻繩便出了門。 喝了幾杯酒把膽子給唬大了,兩人悄悄來到大郎家的院墻外。 癩子翻墻慣了,一下上了墻去,坐在上面把大郎也扯了進去。 借著月光摸到房門前,癩子做起往日小偷的買賣來,掏出小片兒撥著門栓。 大郎終是性弱,這出了一身汗,酒也醒了幾分。 “這事,這事還是算了!這么干不好,讓那婆娘知道了了不得!” 大郎打著退堂鼓,癩子手一抖,聽得門拴掉了。 輕輕推去,把門開了個小縫兒。 “門都開了,還說什么!拿好繩子,待會你壓住你婆娘,我去綁!” 兩人躡手躡腳進了屋,像兩個賊一樣挪到了床前。 大郎頭上直冒熱汗,手里攥著的麻繩也浸濕了。 癩子用手指了指床上正打著鼾睡得死死的人,一把拿過大郎手里繩子,整理妥當了立在床邊等著動手。 現在是騎虎難下,不得不行了! 大郎戰戰兢兢哆嗦著挪到床邊,望著那張睡臉,鼓起勇氣大叫一聲撲了上去。 這寂靜夜里如同鬼叫般的一吼,讓那醒著的嚇了個哆嗦,讓那睡著的驚醒了過來。 高氏被叫聲驚醒突然坐了起來,癩子拿著繩嚇得腿軟,一時不能動彈,屋里頓時傳來喝罵聲, “大郎,你鬼叫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