斬仙客忽地仰起頭，望著那一扇黑暗門戶，道：“盜竊？叛徒？青冥道域那些蠢貨不清楚，難道你這老東西不清楚，九獄劍是誰的？”

    還不等那女子的聲音響起，斬仙客一聲冷笑，“知道么，當初老子最恨的，就是你們這些道貌岸然、實則一肚子壞水的老東西！”

    “正因為老子當初念舊情，才沒有把你們統統宰了！”

    他大袖一揮。

    轟！

    那鎮壓在黑暗門戶上的劍氣轟鳴，悄然間化作一道禁錮力量，融入到門戶內。

    于是，整個黑暗門戶多出一股無形的劍道氣息。

    做完這些，斬仙客這才道：“我就一句話，有我在，你們沒機會踏足天獄半步！”

    聲音斬釘截鐵。

    聲音還在回蕩，斬仙客轉身正要離開。

    一道陰沉渾厚的男子聲音忽地響起：

    “李靈缺，真以為我們不知道你那點心思？”

    聲音中帶著難掩的冷意，“你所圖謀的，怕不止是九獄劍，還有那叛徒身上的道業，對否？”

    斬仙客悄然頓足，扭頭重新看向那一扇黑暗門戶，忽地露出一個張揚肆意的笑容。

    而后，他只笑罵了一句：“老雜毛，你知道的可真不少！”

    便大步而去。

    再不回頭。

    那黑暗門戶內，不斷有嘈雜的聲音響起：

    “我就說了，李靈缺這雜種狼子野心，從他當年救走那叛徒時，就已不安好心！”

    “不必氣惱，他李靈缺無論什么圖謀，必然是要回來的，當年他遭受重創，被斬掉大半的生命本源，一身道行早已殘缺嚴重，也掀不起什么風浪！”

    “可有辦法破開這天獄之門？”

    “很難！”

    “這地方極為古怪，是只有九獄劍才能開啟的一座‘混沌諸天’，也只有九獄劍，才能開啟這一扇天獄之門?！?/br>
    “還好，那叛徒終于回來了！”

    ……

    這些聲音，明顯是故意說給斬仙客聽的，哪怕早已離開，斬仙客自然也能聽到。

    不過，他直接無視了，充耳不聞。

    他邁步在混沌荒野中，眉頭緊鎖，似是遇到了極大的難題，久久不語。

    最終，斬仙客似是下定決心，眼眸深處浮現出一抹堅定之色。

    第3680章 種下一個混沌

    恍恍惚惚之間，陷入頓悟中的蘇奕就像做了一場夢。

    夢中，他化作一縷風。

    從一片無垠的黑暗荒野上掠過。

    大地上，似有生命被一一喚醒。

    又像有人提著燈，在那黑暗籠罩的荒野大地上點亮了一顆顆星辰。

    或許，自己就是那個提著燈的人？

    蘇奕能感受到,原本死氣沉沉的黑暗中，多出了一道又一道生機律動。

    就像驚蟄聲中，萬物在大地深處萌芽復蘇。

    若如此，自己便是那一道驚蟄之音吧？

    蘇奕不清楚，他感到自己就像一縷風，一直在荒野的黑暗中飛掠。

    漸漸地，他忽地心生一種莫名的沖動,飛出這無盡的黑暗去看看！

    于是，風越飛越高。

    可黑暗卻像無所不在，仿佛根本無法從黑暗中掙脫出去。

    既然無法掙脫……

    為何不將黑暗驅散？

    當蘇奕腦海中冒出這個念頭——

    一瞬，他發現自己真的化作了一盞燈，在黑暗中綻放出微弱的光。

    一如米粒之珠，相比那漫無邊際的黑暗，顯得格外渺小。

    可在那黑暗中的大地上，卻有密密麻麻的光點映現，和蘇奕交相輝映。

    這一剎,那無盡的黑暗像被無數光焰撕碎、驅散！

    可也是這一剎，蘇奕渾身一震，猛地從那似夢非夢中的頓悟中清醒過來。

    放眼四顧，天穹依舊被黑暗籠罩，四野茫茫，生機枯竭,仿佛一切都不曾發生過變化。

    可在蘇奕心中，卻已多出諸般感悟。

    生命道途，不僅僅只是世間生靈的生死之秘，這諸天上下的一切，皆有生機律動在。

    哪怕是這生機枯竭的混沌荒野，也可視作是一個巨大的生命體。

    只不過一直被死氣、災劫所覆蓋，沒有了生機。

    混沌萬物，自有生滅，皆有其命！

    而死亡，本就是生命之秘的一部分。

    這是生命道途最本質的規律之一。

    也正因如此，才愈發體現出涅槃之力的可怕。

    因為這等大道，關乎生命的生死輪轉和蛻變！

    蘇奕低頭看向手中的“混沌化道石”，就見這小小的石塊內，已孕育出混沌的雛形，有厚重濃郁的生機像洪流般在其中翻涌，顯化出和生命道途有關的諸般奧秘。

    蘇奕心中一顫。

    這混沌化道石內所呈現出的氣息，何止是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并且孕育出了獨有的“生命本源”！

    須知，無名僧遍尋十七個混沌紀元，才僅僅只找到三個孕育出生命本源的混沌。

    而蘇奕之前在趕來混沌荒野的路上，所見到的大大小小的混沌紀元不知多少，卻沒有發現一個！

    可手中這塊石頭，原本是由一股災劫力量吞噬了一座混沌遺骸之后所凝聚。

    石頭內，還蘊藏著一道“化道災光”！

    誰能想象，如今這塊石頭，非但孕育出了混沌和生機，還凝聚出了生命本源？

    這樣的蛻變，讓蘇奕都震撼不已。

    當冷靜之后，他飛快推演，終于推敲出其中緣由。

    那墜落于混沌荒野上的混沌遺骸，就像墜入大地中的果實。

    果實早已腐爛，卻被混沌荒野的災劫力量視作養料，將果實吞掉。

    那最終凝聚出的黑色石頭，就好比果實留下的種子。

    原本會和那災劫力量一起消失在這混沌荒野中。

    可因為自己的出現，改變了這一切。

    涅槃劍爐，抹去了災劫力量。

    而蘊藏著生命奧義的涅槃之力，則讓那一顆本該消失的種子煥發出了生機，活了過來。

    可這不是種子。

    而是一個新生的混沌！

    因為涅槃力量，更是讓這個混沌蘊生出了一股生命本源！

    “或許，也可以視作是種子，一個能夠種出混沌的種子，而擁有生命奧義的涅槃之力，則能否賦予這個混沌種子以生命！”

    蘇奕心中喃喃。

    “生死涅槃……生機不存的死地，本就是生死的一部分，同樣……也是可以涅槃的！”

    “這，才是涅槃的真諦！”

    “而只有擁有生命本源，才能真正讓涅槃之力擁有讓混沌在生死間輪轉的可能！”

    這一刻，蘇奕想到了很多。

    想起了紀元長河盡頭的歸墟，那些消逝的紀元文明，最終的歸宿皆在歸墟。

    可同樣的，那些消逝的紀元文明，在歸墟中化作了孕育新的紀元文明的土壤。

    想起了曾被自己一身大道孕育生長的紀元火種，和好一個混沌從誕生到成長出來有著異曲同工之妙。

    也想起了被自己重塑回來的涅槃混沌……

    一下子，蘇奕就像打破了心中的諸般迷霧，憑生一種“一法通，萬法通”的豁然開朗之感。

    而他清楚感受到，自己一身道行已發生明顯的進步，對于生命道途的感悟，也愈發深刻。

    嗯？

    蘇奕驀地發現，識海中的九獄劍不知何時已發生了驚人的變化。

    劍身之上，混沌霧靄流轉，彌漫出一股晦澀的生機波動。

    相比以往，此劍竟仿佛擁有了生命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