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個天都，都堪比一個浩瀚無垠的大界。

    黑水天都就是其中之一。

    在以前，蘇奕從未想過，自己能夠在一念之間，就將整個浩瀚的天都世界映現心頭。

    這感覺無比奇妙。

    就像在掌中觀山河，整個浩瀚世界像一幅畫，其中分布的茫茫山河、天經地緯、蕓蕓眾生，盡數皆收于眼底。

    八千里之外，有兩個宗門的修士在激烈廝殺，血流成河，染紅大地。

    殊不知，另有一個勢力在暗中虎視眈眈，等待坐收漁利。

    九萬里外，一只蟬趴在山巔一塊巖石上，餐霞飲露，透明的翅膀上，還沾著一滴晨露。

    西南邊陲，有人在探尋黑水天都的界域壁障到底位于何處。

    東南一座繁華城池中，有一場和釀酒有關的盛會正在上演，上千壇風味不同的美酒佳釀擺設在那，供人隨意品嘗。

    那混雜在一起的酒香，飄滿全城，也讓蘇奕的喉結滾動了一下。

    是的，連氣味都能感應到。

    ……一花一世界，一葉一菩提，談不上什么。

    當一縷意念擴散，能夠將整個浩瀚世界皆映現于心頭，一如掌中觀紋般清晰可見，那種感覺，則堪稱震撼！

    這和觀賞一幅畫截然不同。

    這個世界正在上演的一切變化，一切動靜，一切氣息，都能夠被清晰捕捉。

    包括蕓蕓眾生身上的氣息流轉、喜怒哀樂，也都清晰可見。

    這種“一目盡天涯，乾坤心中顯”的感知，才是最震撼人心的。

    也是這一刻，蘇奕都不免有一種身為主宰，傲立九天之上，俯瞰世間浮沉的感覺。

    也無怪乎那些天帝，會被奉若至高主宰，會被視作與天齊平。

    很快，蘇奕這一縷意識中，感應到了一幕奇觀——

    太吾教祖庭中，有一股耀眼如大日般的恐怖氣息，根本掩蓋不住。

    那氣息霸道、張揚，如暴烈恣肆的焰火，似能焚化九霄。

    一股明悟涌上蘇奕心頭——

    這是枯玄老哥的氣息！

    怪不得天帝出行時，其他天帝必會心生感應。

    當年在神游洲，枯玄天帝曾前往天巫遺土，哪怕遮掩了一身氣息，可也沒有瞞過聞天帝的耳目。

    同一時間，太吾教祖庭，枯玄天帝也有察覺，不禁皺眉，露出驚疑之色。

    剛才竟有人在冥冥虛無之中窺探自己！

    是哪個混蛋，竟如此不禮貌！

    難道不知道，這么做是對天帝最大的挑釁？

    只是，當枯玄天帝正要去捕捉那一縷窺探的氣息時，卻已找不到。

    那一縷窺探的氣息極為晦澀神秘，明明從周虛規則中出現，卻又像不受周虛規則的影響，當消失的時候，不曾留下任何的痕跡，極為古怪。

    這反常的一幕，讓枯玄天帝不禁皺眉。

    須知，世間一切天帝的大道，皆和周虛規則息息相關，渾然一體。

    故而但凡天帝的氣息出現，必會在周虛規則中留下屬于自己的痕跡。

    可現在，卻發生了反常的情況！

    “奇怪，難道是自己最近這段時間心神不寧，產生了幻覺，才會草木皆兵？”

    枯玄天帝一陣撓頭。

    他也懶得多想，在這黑水天都，他就是主宰！

    除非來自彼岸的恐怖存在出現，否則，他還真無懼忌憚任何變數。

    而此時，蘇奕早已收回那一縷意識。

    在收回那一縷意識的時候，他還發現在黑水天都中，除了枯玄天帝那宛如烈日獨照般的恐怖氣息外，另有足足六道同樣很驚人的氣息。

    分別位于黑水天都的不同方位上，遠不是一般的修道者可比。

    雖然沒有進一步去查探，但蘇奕敢肯定，那必是這一段時間以來一直在監視枯玄一舉一動的六位天帝的意志法相！

    “天命，知天之命，尋求命運之秘，這等境界的確和以往不同……”

    蘇奕感慨。

    他自然清楚，自己的天命境和其他人不同。

    起碼，其他人就無法像他那般，一念之間，神游整個黑水天都，將乾坤天地皆映現心頭。

    思忖時，蘇奕已經朝太吾教趕去。

    尚在半途時，蘇奕清楚感知到，枯玄天帝的氣息，出現在了那冥冥周虛中，“看”到了自己！

    奇怪的是，枯玄天帝并未打招呼。

    蘇奕不動聲色，也故作不知。

    很快，他又發現一些屬于其他天帝的氣息，出現在了那渺渺冥冥的周虛中。

    但，蘇奕確定，那些天帝并非發現了自己，而是感應到了枯玄天帝的氣息，才會被驚動。

    果然，還不等那些天帝的氣息進一步感應，枯玄天帝的氣息已驟然間發威，把其他天帝的氣息抹滅掉！

    這一切，都在那渺渺冥冥的周虛規則中發生，根本不曾引起什么動靜。

    整個黑水天都的蕓蕓眾生，也都渾然沒有任何察覺。

    這就像老天爺在打架，凡人根本不知道。

    可如今的蘇奕，感應到了。

    他不禁笑了笑，揚起頭，望著那天穹深處，道：“多謝枯玄老哥親自接引！”

    一下子，本尊還在太吾教祖庭的枯玄天帝一呆，滿臉的錯愕。

    自己這蘇老弟，竟然能識破發生在天道周虛規則中的事情？

    這豈不是意味著，他……已經成帝？

    想到這，枯玄天帝不由倒吸一口涼氣，被這個真相狠狠震撼到了。

    第3131章 看天命

    太吾教祖庭。

    當見到風塵仆仆趕來的蘇奕時，枯玄天帝露出發自內心的笑意。

    不談其他，只說自己這老弟的膽魄，放眼天下便無人可及！

    “什么也先別說，咱們先痛飲一番，不喝個酩酊大醉，決不罷休！”

    枯玄天帝上前，狠狠抱了一下蘇奕肩膀。

    蘇奕笑道：“就怕老哥所藏的酒釀不夠?！?/br>
    “哈哈哈，那就試試！”

    枯玄天帝大笑。

    當天，枯玄天帝擺設宴席，把太吾教掌教和一眾老怪物親自叫來作陪。

    眾人一邊宴飲，一邊交談，氣氛熱烈，其樂融融。

    直至后半夜，枯玄天帝拎著一壺酒，單獨和蘇奕交談起來。

    說的是永恒天域最近一段時間的局勢。

    “這天下要亂了?！?/br>
    枯玄天帝醉眼惺忪，長吐一口氣，“世間各地，陸續有域外天魔出現，掀起了不少禍患，如今你去天下走一走，隨便去何處，都能見到兵荒馬亂的景象?！?/br>
    “據說，如今出現在世間的，僅僅只是域外天魔中的一部分力量，真正的頂尖人物還未降臨?！?/br>
    “可按照這種態勢，不出數年，域外天魔大軍注定會傾巢而出，席卷天下?！?/br>
    說著，枯玄天帝眉梢浮現憂色，“我曾親自經歷過末法時代的一些動蕩歲月，那些席卷天下的災禍，大半都和域外天魔有關?！?/br>
    “故而，我遠比任何人清楚，一旦域外天魔傾巢而出，這永恒天域上下，必將血流成河，生靈涂炭！”

    枯玄天帝仰頭飲了一大口酒，“到那時，別說尋常勢力，就是天帝級勢力，也有傾覆倒下的可能！”

    他借著酒意，說了很多，這些話明顯也憋肚子里許久。

    “老哥我雖非兼濟天下的圣賢，可眼看著那些魔崽子為禍天下，心中焉可能痛快？”

    “可恨厄天帝這些老混賬，根本不管這天下眾生的死活，到如今猶自費盡心思要對付老弟你，簡直自私冷血之極！”

    聽到這，蘇奕只笑了笑。

    這明顯是氣話。

    那些天帝，每個人都在打自己的算盤，除非災禍發生到他們頭上，否則，他們怎可能愿意去和域外天魔對著干？

    人性如此。

    也不能一廂情愿地認為，世間大亂，那些天帝就必須得站出來，去挽救天下眾生于水火之中。

    畢竟，殘忍點說，這世上根本沒有什么救世主。

    有的都是各自為戰的陣營罷了。

    不過，聽到枯玄天帝這些牢sao，蘇奕心中倒是頗為認可。

    傾巢之下，豈有完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