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明明 第27節
司明明直接道歉:“對不起。今天晚上開會收了手機,沒接到你電話?!?/br> “你開會為什么不跟我說?這合適嗎?”蘇景秋咄咄逼人。 “不合適?!彼久髅鲬B度極好,立刻回他:“下次我注意,一定提前跟你報備?!?/br> “你陰陽怪氣?!?/br> “你管太寬?!?/br> 行行行,我管太寬。蘇景秋覺得自己可真是愛找事,司明明愛干嘛去干嘛去,他問那么多做什么!下次再管她事他就是孫子! “我在用心經營生活,你在給我制造障礙?!碧K景秋有點委屈地指控司明明:“你想想是不是這么回事?就算咱倆是搭伙過日子,那這個伙好歹是搭上了。那搭伙怎么搭?不聞不問?對對方一無所知?那也不叫搭伙啊?!?/br> “那叫什么?” “那叫合租!”蘇景秋說:“合租你還得給我錢呢?!?/br> “那我給你錢?”司明明參加那個晚宴太耗腦子了,此刻她一點都不想動腦,只想趕緊睡覺。她甚至沒聽全蘇景秋的那句話,以為他是在跟她算錢。 蘇景秋呢,聽到這句更是無話,點著司明明腦門說:“你真是會氣人。你太牛逼了?!?/br> 架吵到這,蘇景秋已經忘記了自己打了腹稿的一二三四,只記得那個不知道哪里冒出來的“葉驚秋”??伤久髅骺雌饋砗芾?,主動上前親他臉頰對他說晚安,就去沖澡了。蘇景秋覺得她累成孫子樣,估計也沒能力給他講清楚葉驚秋的事,就跟在她身后回房間。 司明明回頭看著他,下逐客令:“我要睡了?!?/br> “睡唄!”蘇景秋一把抱起她枕頭,一手扯著她去他的房間。司明明知道他小孩脾氣,昨天晚上生氣把她弄走,今天氣上加氣把她弄回去,全憑他心情。她也不跟他鬧,收拾好就躺在他的床上。 關了燈,黑漆漆一片,蘇景秋說:“來吧,說葉驚秋?!?/br> “葉驚秋真沒什么好說,他是個神棍?!彼久髅髡f:“我第一次看你名字,覺得很巧合,一下就覺得跟你有緣分?!?/br> “你胡說?!碧K景秋說。把要睡覺的司明明拉過來。司明明抵著他胸口說:“我好累、我好困,我想睡覺。老公,我想睡覺?!?/br> 蘇景秋原本想跟她來硬的,可她喊他老公,他又心軟,于是放她去睡覺。蘇景秋還在生氣,喝了點酒的司明明倒是睡得好。 他在床上翻來覆去,有時恨不得把她搖醒跟她理論。也有那么一瞬間有個念頭:就不該結這種沒有感情的婚!不如離了算了!過一會兒他又規勸自己:誰結了婚不是一地雞毛???他倆這都是小事,經過磨合都能解決。那出軌的、家暴的、吃軟飯的那么多,人家還能將就過呢! 蘇景秋知道根本問題是什么,根本不是司明明沒跟他報備的事。而是司明明壓根就沒覺得倘若她晚回家、喝酒了、遇到問題了,應該跟他說一聲。換句話說,雖然司明明口口聲聲要好好跟他一起經營婚姻公司、開好婚姻這艘大船,但她壓根就沒把這場婚姻放在心里。她就是來體驗了。 她體驗,還不沉浸式體驗,就那么淺嘗輒止一下,反倒把他弄得對婚姻上了心。蘇景秋想:這事兒可不能這樣繼續下去,那也太沒勁了。 這會兒又把葉驚秋忘在了腦后,覺得跟葉驚秋比起來,她不把他當回事更令人生氣。 他這一顆心多大啊,遇水架橋、逢山鋪路的主、遇到問題就解決問題,從來不多浪費一秒鐘。如今也要因為這點破事失眠了。這一宿真難熬,覺得自己要睡了,偏偏腦子精神著;眼睛睜不開,又閉不嚴,眼球動來動去。偏他粗心大意的,想事情又不夠具體,這一下、那一下,越想越不滿,總之就是生氣。 第二天司明明睜眼,看到蘇景秋眼睛通紅坐在她旁邊看著她。她嚇一跳,下意識踢他一腳:“你裝鬼??!” 蘇景秋滿腹委屈,故意吸吸鼻子,癟著嘴說:“你說,你為什么應酬那么晚也不告訴我?” 這會兒司明明睡好了覺,清醒了,頭腦好用了,將昨天的事大致一想,就知道問題在哪了。她很誠懇地說:“對不起,蘇景秋同志。下次我一定注意?!?/br> “注意就行了?”蘇景秋想跟她再繼續掰扯,對這種軟硬不吃的人他真是沒有法子了。 司明明就上前拉住他手,看著他的眼睛,柔和地說:“我知道你為什么生氣。你氣我沒拿你當自己人,沒把你放在心上。是我的問題,我還沒有適應婚后的生活,還不習慣所謂的報備和分享,我會努力改進的?!?/br> “你做工作報告呢?”蘇景秋問她。 司明明就點頭:“對待婚姻要像工作一樣嚴謹認真,不懈怠?!?/br> 那蘇景秋還能說什么?可他心里就是堵得慌。也不想跟司明明講話,刷牙洗臉后就去做早飯。蘇景秋說話算話,他要求的兩個人一起吃很多飯他就會做到,只要有空,他就會執行。 這會兒委屈巴巴在那里打雞蛋,心里還在抱怨:你可真是冤種。人家根本不想跟你吃早飯,還做呢!待會兒做咸點,齁死司明明這個龜孫兒!她不是不能吃辣么!我再放點朝天椒!我給她來一頓暗黑早飯,她要是不吃我就跟她離婚! 蘇景秋惡狠狠地想著,打雞蛋的響動尤為大,根本聽不到身后的動靜。以至于司明明的雙手抱住他腰身的時候,打雞蛋的手一抖,蛋液差點沒撒出來。 他詫異地回頭看司明明。她呢,對他笑一下,當作認錯。 “別生氣了?!彼久髅髡f:“氣壞身體無人替?!?/br> …… “那你想怎么樣嘛?怎么才能不生氣嘛!”司明明想起老看到男的跟陸曼曼這么說,就覺得這句話沒準管用。哪想到蘇景秋聞言幽幽看她一眼,回身繼續準備早飯,這下他打定主意了,今天必須齁死司明明! 司明明不知道男人說這句話代表的意思:那就是隨便吧,你愛怎樣怎樣吧,大多是準備破罐子破摔了。見蘇景秋如此反應,她終于轉過彎來了。 又環上蘇景秋的腰,想起陸曼曼說她每次哄男人,手往下一點,男人就不生氣了。 司明明這些情趣上的事都是從陸曼曼那里聽來的,陸曼曼說不管怎樣,有時那些爛俗的招數就是管用,男人就是吃那套。司明明這會兒就學陸曼曼哄男人的辦法哄自己老公,手微微向下,摸錯地方了,又向前靠靠,再來一次。 蘇景秋停下動作低下頭去,看司明明纖細的手在他褲子上笨拙地、漫無目的的摸索。隨著她的手越近,他的心就跟著忽閃了起來。 當她碰到以后,停頓了一下。因為不擅長做這種事,頭腦中還在盤算如何開始。掌心之下漸有被頂著的感覺,她愣了下,感覺哄人也太難了,想抽回手,卻被蘇景秋一把抓住,順手塞進了褲子里。 “蘇景秋!”司明明的手被他狠狠按著,臉上覆了一層紅暈,叫他名字時候又急又氣。 蘇景秋用力按著她的手,講話聲音不太穩:“干什么?你不是在哄我嗎?” “這會兒你腦子又好用了!”司明明手心縮著不肯隨他的手動作,但蘇景秋就是蘇景秋,箭在弦上了,他不能不發。司明明就站在他身后,臉頰貼著他脊背。因為手被他拽著,她不得不離他更近些。 “我還生氣呢!你不是問我怎么才能不生氣么?”蘇景秋一把把她拉到身前,抱住了她:“你心里知道怎么哄人,你就是不愿意?!?/br> 蘇景秋再也沒見過比司明明更硬的骨頭了,刨除她演戲的時候,其他時候想讓她真心實意低頭,那情景簡直此生不遇。 “好,我哄你。我敢做敢當?!彼久髅髡f,手就動作起來。 蘇景秋搖搖頭,貼著她耳朵說:“這樣哄可不行。太不真誠了?!?/br> 言罷一把抱起她,將她放到了餐桌上。 司明明慌了一下,蘇景秋卻按住她手臂,對她說:“司明明你怕什么?你的膽子呢?” 她的雙手被鎖在身后,再一用力就按到了桌子上。他站在她面前,安撫她的掙扎,情急之下手再用力,她就撞上了他。桌子在地上短暫蹭了下,他低頭堵住了她的質疑。 這是一個很淺的吻,他的嘴唇摩挲著她的。他的內心涌起了強烈的不安和不適,而她的腳尖因為緊張快要抽筋了。 這原本不是什么天大的事,但司明明就是不自在。趁他的手放開她手腕,她抱住了他的頭。他蹲下身去的時候她下意識想下桌,但他抓住了她。 單腿跪地的蘇景秋仰起頭對她說:“其實沒有什么抱歉不抱歉、哄或不哄,這種事是相互的。你起個頭,我就不生氣了。夫妻間就是這樣的。雖然我沒結過婚,但我看過一些文章?!彼难凵裉\懇了,讓司明明恍惚一下。 他說完低下頭去。 他的舌尖柔軟、輕緩,一下又一下。司明明的手又按在桌子上,她覺得自己的力氣一瞬間消失了,她變成了一個泥人。當他沒入的時候,她驚叫了一聲,但嘴巴被蘇景秋擋住了。 桌子吱呀呀地響,他一直看她的眼睛,她一直在逃避。異樣的感覺在吞噬她,她覺得自己變得陌生。冷靜從她的思想中抽離,無盡的想象被注入她的神經。她變得格外脆弱。 半推半拒之中蘇景秋就是不肯相讓,手攥得愈發緊,一次次快速將她帶向他。 “跑什么?我能弄死你不成?”蘇景秋咬住她耳垂,灼熱的氣息涌向她臉頰,太熱了,以至于她沒聽到他說的話。 他是在問她:“這樣深嗎?” “跟平常感覺一樣嗎?” 司明明一句都沒聽到,她只沉浸在自己的意識里,覺得蘇景秋是一條大蟒蛇,在叢林里鉆來鉆去。到來的時候她拼命扭著,蘇景秋狠狠箍住她,不許她動。 他又看她的眼睛,她那素來冷淡的眼睛此刻滿是迷霧,微微閉著,頰邊的兩抹紅讓她變得比從前柔和。將頭靠在他肩膀,又多了一些虛假的乖巧。 “我還沒完事兒呢!”蘇景秋說。 他像裝了馬達,在這個早上沒完沒了。 “你不會是用這種方式泄憤吧?”司明明問他。 “泄什么憤?” “葉驚秋的,和昨天晚上失蹤的?!?/br> 蘇景秋一邊穿衣服一邊對司明明說:“那你真是高看我了,我可不為自己的動物行為找借口。我單純就是膚淺、原始?!碧K景秋還真就不在乎了,什么葉驚秋,那一定是狗屁,不然司明明會跟他蘇景秋結婚嗎?她開會不跟他說又能怎么樣,以后他出去玩也不告訴她。 “戒……司明明謹慎提議:“不如我們去買個戒指?” “我才不買呢!”蘇景秋說:“戴戒指影響我賣飯賣酒?!?/br> “你倒是清楚你的優勢在哪?!?/br> 蘇景秋出門去了,因為這一早上的春風一度,整個人就徹底消了氣,根本不需要再哄了。 下午給司明明發消息:“待會兒一起晚飯?” “忙。有事?”司明明回他。 “你好”二字終于從兩個人的對話之中消失了,但講話仍舊是公事公辦的態度,像兩個不熟的人在交流,無論怎么看都挺生疏。 “倒是沒事,要么你來我餐廳,一起隨便吃一口?你們的破食堂不健康?!?/br> “我們的破食堂勝在味道豐富?!彼久髅鬓q解一句,又回:“好的?!?/br> 工作日的餐廳晚市很繁忙,司明明到的時候蘇景秋正在里面忙碌,一派煙熏火燎的景象。司明明坐到蘇景秋給她留的專屬座位,一抬頭看到胡潤奇走了進來。胡潤奇公司在北京的辦公室也在他們附近。司明明一時說不清他是故意來的還是湊巧偶遇的,但這都不重要,因為胡潤奇朝她走來,堂而皇之坐在她對面。 濤濤忙碰蘇景秋胳膊:“老大!老大!你看老板娘,跟那男的笑了!” 蘇景秋一抬頭,就看到司明明還真的跟對面的傻逼男的笑了。那男的怎么長得跟四眼田雞似的! 第34章 一塊石頭(十四) 司明明看著胡潤奇, 又不是什么仇人,加之要合作,自然要禮貌。但當胡潤奇手伸到公文包里的時候, 司明明說:“別拿禮物、紅包, 也別掏電腦?!?/br> 胡潤奇被她的如臨大敵逗笑了,拿出了電子煙。他其實沒有煙癮, 但壓力大的時候喜歡嘬幾口。 “我能吸一口嗎?”他問司明明。 “對不起先生,我們這里是禁煙餐廳?!睗凉酥鴻幟仕锨?,提醒胡潤奇。 “禁煙?電子煙?”胡潤奇問他。 “對, 全北京餐廳都禁煙,電子煙也禁?!睗凉窒驂Ρ诘奶嵝雅?,示意胡潤奇看過去。胡潤奇呢,指著門口位置等餐的人,意思是他不是也在抽?濤濤不緊不慢地說:“我馬上去提醒?!?/br> 司明明狐疑地看著濤濤,她對這人是很有幾分印象的, 相貌出眾的餐廳經理, 每次見她都像見鬼一樣,有時給她端檸檬水上來都要躑躅一下, 怕她怕得要死;當然, 他也八卦得要命, 當她出現在餐廳的時候, 他眼里的賊光就亮起來,恨不能將她掃透;有時也有討好, 畢竟是他的“老板娘”,可能擔心她在他老板面前吹“枕邊風”。 禁煙好。干得漂亮。司明明想:要是不針對的這么明顯就更好了。她裝作不經意掃一眼正在cao作臺前煎牛排的蘇景秋, 他滿臉的政治斗爭,牛排翻面都比從前動作大, 那火著的時候滋拉一聲,司明明都擔憂火把他胳膊上的汗毛燎干凈。 說來也怪,餐廳人那么多,偏偏司明明看他他能感知到,抬起頭瞪了司明明一眼,要她好自為之。 被濤濤手動禁煙的胡潤奇把電子煙放回公文包,對司明明說:“這么怕我公關你???” “我不怕,你公關我我直接舉報你?!彼久髅髡f:“我這位置得小心豺狼虎豹?!?/br> “怎么個小心法?”胡潤奇問她。 “朋友來了有好酒,敵人來了有獵槍?!彼久髅魍嫘Φ?,因為跟胡潤奇相熟的關系,她又笑了下。 胡潤奇當然知道她那個位置的敏感度,如今自然要謹小慎微,不然接下來的一連串舉措她恐怕要第一個遭罵。他心里也清楚,司明明能做到今天的位置,一定也是能受得起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