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心思轉了幾圈,姜沅卻沒有表現出來,勉強笑了笑問:“你怎么來了,在附近有事嗎?” 問完他才反應過來,小農場這塊山頭周圍除了加油站什么都沒有,陸呈奚能來辦什么事。 陸呈奚目光沉沉,直直望著他:“你什么時候搬回去?” 姜沅沒想到他會忽然問這個,一時不知道該怎么回答,他該說什么,說自己把房子退了,不打算再回去了?可這些和陸呈奚有什么關系,他從來不在意姜沅住在哪里,姜沅心里清楚,住得近或者遠對陸呈奚來說都一樣,反正陸呈奚從來不去找他的。 他腦子亂得很,嘴上隨便扯了個由頭:“仁仁這邊才開業不久,有點缺人手……” 陸呈奚打斷了他:“所以你只是暫時來幫他?” “……嗯?!?/br> 陸呈奚眼神一下就凌厲起來:“撒謊?!?/br> 他心里很不舒服,姜沅是最不會對他撒謊的人,上一次扯謊還是高中那會兒,姜沅不想寫試卷騙他說自己肚子疼。陸呈奚清楚得很,姜沅瞎編的時候會下意識地摸耳朵,現在他左手就不自覺地揉著自己的耳朵,柔軟的耳垂被捏得粉紅,簡直把心虛寫在臉上。 陸呈奚想,以前姜沅可賊了,不想學習就裝頭疼肚子疼,試卷做得稀碎就裝可憐,考試沒考好還假哭,小手段一套兒一套兒的,每次他要發火訓話,姜沅又作出一副認錯態度良好的樣子,耷眉臊眼地垂著腦袋,好像受欺負的小狗一樣,叫陸呈奚說不出重話來。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起,姜沅在他面前變得越來越聽話,就像被馴服了,那時候他生動機靈的樣子,陸呈奚已經很久沒見過了。 他忽然發現自己并不喜歡這種變化。 陸呈奚眼神冰冷地開口:“只是暫時過來幫段仁仁,那為什么要把房子退掉?!?/br> 頭頂飄過一片厚重的云,把陽光遮得嚴嚴實實,在兩人身上留下一道陰影,沒有日頭曬著,風一下就冷起來,姜沅穿得不多,叫風吹得抖了抖,整個人看起來單薄得很,陸呈奚看著又有點后悔,覺得自己語氣太重了。 姜沅顯然不敢告訴他退租的事,陸呈奚猜他是怕自己生氣,便自顧自找了個借口:“上次我路過那邊,順便過去了一下,有位老太太說你搬走了?!?/br> 他頓了頓,盡量放輕了語調,拋出早就準備好的,專門給姜沅的誘餌:“你要是擔心房租的問題,可以先搬到我那里去住,不用跑到這么遠的地方來?!?/br> 姜沅懷疑自己幻聽了,他從來沒想到過有一天陸呈奚會讓他搬過去。 ——如果換作半年前的姜沅,聽到這話大概會高興得像中了五百萬的彩票,可現在聽到,他心里只有一陣酸澀,甚至一瞬間有種落淚的沖動。 這樣算什么? 陸呈奚是因為那件事而對他有愧?還是忽然覺得不習慣身邊少了個人? 不管是哪一種,姜沅都不想要。 “不了,”他終于抬起頭看著陸呈奚,輕聲說,“不是錢的問題,我在這邊住得挺好的,不麻煩你了?!?/br> 陸呈奚大概沒想到會被拒絕,臉上閃過一絲不可置信。 “什么意思?”他聲音也冷了,“你在跟我發什么脾氣?” 姜沅舌尖一陣苦澀,藏在袖子里的手悄悄攢緊,他沒法兒再面對陸呈奚,下意識地后退了一步,別開了臉:“這離你家挺遠的,快中午了,你回去吧?!?/br> 說完他不敢再看陸呈奚,轉身要走。 “姜沅,”陸呈奚的聲音在身后響起,仿佛比夜雨還冷,“你還有東西落在我那里,我再問你一次,什么時候搬回去?” “……那你扔掉吧?!?/br> 反正不是什么重要的東西。 段仁仁遠遠看到姜沅轉過身,適時地“叭叭叭”按響了喇叭,刺耳的聲音叫陸呈奚臉色無比難看。 他死死盯著炫耀一般特地從他面前拐彎再上山的小車,怒氣達到了頂點。 山下只剩他一個人,頭頂山的云飄走,太陽又冒出了頭,去驅散不了陸呈奚面上的陰霾。 打開車門,副駕駛的位置上赫然放著一個小紙箱,里面最顯眼的是一直大耳朵狗,豆豆眼黑鼻頭,一副可憐樣,在陸呈奚眼里卻可恨得很。 他伸手拎出小狗,重重捏了捏它的耳朵,尤其是寫著“jy”的位置。 和姜沅一樣,就知道氣人! 揪了一會兒,陸呈奚自己也覺得幼稚,心里的氣悶無處釋放,把大耳狗扔到后座,狠狠踩了一腳油門。 他頭一次覺得自己看不懂姜沅,不明白他到底想怎么樣,自己已經這樣示好,他怎么不知道下臺階? 讓他搬家不肯,給他東西要扔,話沒說完他就要走,姜沅什么時候變成這樣的? 陸呈奚越想越氣,后視鏡里映出他的緊鎖成“川”字的眉頭。 第20章 姜沅回來以后情緒rou眼可見的失落,連一起工作的大家都看出來了,擔心又不好直接去問他,大家就旁敲側擊地去找小老板,段仁仁一下午別的做,凈打發他們了。 段仁仁:終究是我一個人承擔了所有。 為這個家付出太多的小段總,晚上又拎上啤酒來敲姜沅的門了,門一打開,他就抬手示意:“喝一個?” “昨天才和小鄭她們喝完,又喝?” 段仁仁露出八顆牙齒標準微笑:“氣泡飲料嘛?!?/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