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在干什么?” “在想我的大寶貝?!?/br> 靳寒皺眉:“什么大寶貝?” “大寶貝和我說話呢?!?/br> 剛皺起的眉頭倏地展開,靳寒幾不可察地挑了下嘴角,“去玉手街了?” “昂,發愁吃啥呢,我快餓癟了?!?/br> 靳寒抬手露出腕表,不知道按了哪里,表盤上赫然出現一個移動的紅點。 他看了一眼說:“往前走50米,悅來酒莊,二樓第一個包廂,給你點了菜,進去吃?!?/br> 裴溪洄一怔,腳下猛地剎住。 一股陰涼的感覺,從他被汗水浸濕而緊貼在背上的小片襯衫開始,“轟”地一下迅速蔓延至周身,將近三十度的高溫他卻如置身冰窟,仿佛整個人被裹進巨蟒口中往里吞咽。 他攥緊手機,看著前方五十米的悅來酒莊,嘴唇顫動好幾次才發出正常的聲音:“謝、謝謝哥,我找到酒莊了,我先去買個藥,吃完飯吃,下午我還得在外面忙?!?/br> “有藥,給你放柜臺了?!?/br> “……嗯?”裴溪洄探過頭,就看見柜臺后一個小姑娘朝自己招手。 “是小裴先生吧,這是靳總交代給您的東西?!彼龔纳砗竽贸鰞蓚€袋子。 裴溪洄接過來,翻開一看。 退燒藥、溫度表、鯛魚燒,還有一大桶他最愛喝的桂花甜水。 甜水上貼了張寫著字的便簽—— 【吃完飯上三樓左手邊第一個房間午睡,醒了給我報體溫】 裴溪洄摩挲著便簽,僵硬而緩慢地擠出個笑,左側小腿閃過一絲短促的陣痛。大約半分鐘后彌漫在背上的陰冷感才徹底消失。 他重新邁開步子,樂顛顛地對靳寒說:“那我掛了哥,你也記得吃飯?!?/br> 第28章 消失的弟弟 悅來酒莊在楓島也算是百年老店了,裴溪洄卻是第一次來。 玉手街離靳寒辦公的中心大廈和他的茶社都很遠,不在他平時的活動范圍內。 他剛一進去就有迎賓領著他走到靳寒定的包廂,進去后桌上擺著很簡單的四菜一湯。 靳寒最清楚他的口味和飯量,桌上這些東西能讓他正好吃飽還不會浪費。 他忌口的蔥姜蒜花椒醬油都沒放,只把食物本身的鮮味烹到極致,最大限度照顧他那個挑食胃。 可裴溪洄坐下五分鐘都沒動一下筷子,直到服務員敲門進來給他送茶,他才從呆怔中回過神,拿起筷子一口一口往嘴里送食物。 大腦已經處理不出食物的信號,還冒著guntang熱氣的豆腐他直接咽,從喉嚨口順著食道一路燙到胃,可他就像沒感覺似的,還在機械地進食。 他壓根不知道自己吃進去的是什么,只覺得越吃越累,越吃越膩,嘴巴里好像擠滿了爆開肥油的爛熟白rou,混著一股香椿樹上甲蟲的臭味。 終于察覺到這股味道的裴溪洄,拿勺子攪了一下盅里的湯,看到幾顆翻滾著的被煮爆的花椒,胃里瞬間開始翻江倒海。 他猛地站起來沖到洗手間,還不等到水池前就開始吐,剛才吃進去的東西從胃里爭先恐后地涌出來,喉嚨口好似都被整個撐開,腐臭的甲蟲味鉆滿他每一道齒縫。 這是他從小就有的毛病。 因為五歲時吃香椿炒蛋吃到了一窩臭甲蟲,他以為是雞蛋還給咬碎了在嘴里嚼了幾個來回,發現后連哭帶叫地瘋狂嘔吐,吐出來的全是蟲子殘渣混著黃苦的膽汁。 那些蟲子給他留下了太深的心理陰影。 自那之后任何味重的調味料他都不吃,香菜、香椿、洋蔥這類刺激的蔬菜更是碰都不能碰,一旦誤食他就會想起嚼碎的甲蟲味,條件反射地開始嘔吐,吐得昏天黑地止不住,接下來三四天都吃不下任何東西。 所以他挑食真不是矯情。 一般人有忌口是過敏或者不喜歡吃,他是吃進去就得吐沒半條命。 因為這個他平時很少在外面吃飯,吃之前也會仔細檢查,不然就是折騰自己也折騰店家,這次是哥哥給點的他才沒細看。 再說誰燉雞湯會放花椒啊,還只有兩三顆,估計是廚師燉湯時不小心掉進去的。 - 洗手間的嘔吐聲持續了五六分鐘。 裴溪洄把胃袋吐空,又灌進去兩壺茶水漱口,這才勉強能扶著水池站起來,從鏡子里看到自己一張臉慘白得瘆人,被打濕的發梢往下滴答茶水,要多狼狽有多狼狽。 他苦笑一聲,叫人來把外面的菜撤掉。 服務員前腳進來,靳寒后腳就給他發微信:怎么才吃那么點? 裴溪洄抬眼看向撤菜的服務生,對方低下頭躲開他的視線。 他沒告訴哥哥自己誤服了花椒,只說生病胃口不好,怕靳寒知道后去發作廚師。 靳寒說不吃就不吃,起碼把鯛魚燒吃了,不要餓肚子,想吃什么我叫人去給你買。 裴溪洄沒有回復。 他趴在窗邊,看空中自由自在的飛鳥。 服務員在他后面收碗盤,好半天都沒弄完。 裴溪洄回過頭來看他,他也看著裴溪洄,四目相對,都有些尷尬。 裴溪洄很想問問他拿了多少錢,但話到嘴邊又收了回去,從袋子里拿出鯛魚燒作勢要吃。 服務員明顯松了口氣,端著碗盤快速退出。 今年的三伏天,比去年還要難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