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剛才和我對峙的那個頭頭,他手上沾著一塊貼條子時弄上去的藍色膠帶,和汽車檢驗合規條上的膠帶是一樣的,說明這批貨在上一個港口就是他檢的?!?/br> “既然是他檢的他就不可能再過來當眾揭發自己工作失職,所以他這一趟是拿準了會從我們這里揪出問題,有備而來?!?/br> 何工面色凝重,左右看看,湊到他耳邊小聲問:“您是說,那些玉石是我們碼頭上的人趁亂塞進去的,再和海關里應外合?” “嗯?!?/br> “那您還把他們放走!豈不是放虎歸山!” “沒事,我留了證據?!?/br> 裴溪洄伸長手臂,隔著一張桌子把他拉過來,勒住他后脖子往下壓,哥倆好似的低聲耳語:“玉料不比其他,這東西太滑,想牢固地藏在哪里得用一種臭油去黏。我哥教過我,這種油遇到一種涂料會顯色,我剛才給每個人的錢上都涂了這種涂料?!?/br> 何寶生一驚,然后就是喜,朝他豎起大拇指,“還有這種涂料,會顯什么色???” 裴溪洄抬起眼,直勾勾看向他。 他眼型天生就圓,黑瞳仁比別人大出一圈,眼白少而窄,近距離看久了會有種瞳孔在擴散的詭異感,像是死去的嬰兒的眼睛。 他用那雙眼睛,陰惻惻地朝何寶生笑。 “你把你的錢拿出來看看,不就知道了?” 何寶生一僵,藏在背后捏著錢的手猛然攥緊。 下一秒,他推開裴溪洄,從腰后抽出一根電棍,使出全力砸向他腦袋! 裴溪洄側身躲開,拿出進門起就攥在手里的繩套往他脖子上一勒,轉過身去借用背部的力量狠命拖拽,何寶生當場被吊起來懸掛在桌上。 裴溪洄拍拍手重新坐回椅子里,雙腿交疊看向他。 幾張鈔票悠悠飄落在地。 何寶生激動地大吼:“沒顯色!我的錢沒反應!” 裴溪洄歪頭一笑。 “當然沒反應,因為壓根沒有這種涂料?!?/br> 何寶生這才反應過來自己被誆,王八一樣胡亂蹬腿,雙手拼命卡住脖子上的繩套,一張臉被勒得殷紅發紫,眼珠子幾乎爆凸出來。 裴溪洄屈指在桌上敲了兩下。 “小聲一點,現在是審訊時間?!?/br> 作者有話說 人前小洄哥,人后小臭狗。 第22章 我讓你脫 何寶生是當年把靳寒介紹到碼頭工作的老水手的兒子。 老水手那幾年對他們兄弟倆頗為照顧,家里做了什么好吃的都會叫他們過去吃飯。 有次裴溪洄夜里發燒到四十度,人都要燒壞了,最近的醫院離他們家有幾十公里,靳寒急得在路上下跪求好心人捎他們去醫院,最后是老水手騎車過來接他們。 那件事靳寒一直感念在心,等他發跡一定會十倍百倍回報老人家,可惜老人無福消受。 那年碼頭爆炸,他是遇難者之一。 之后他愛人兄弟相繼離世,只留下個孤苦伶仃的何寶生。 靳寒每月給他八千塊,一直供他讀完大學,又給他找了工作,買了房子,就算他一輩子碌碌無為混吃等死,靳寒都會供到他入土為安。 結果他偏偏想不開,使出這種蠢辦法害靳寒。 裴溪洄恨得都想把他給剁了。 “兩個問題,第一,誰指使你害我哥的?第二,碼頭上還有沒有你其他同伙?” 裴溪洄抬頭看了眼時間:“五分鐘說完,十二點之前我得回去給我哥講故事?!?/br> 何寶生還吊在空中,掙扎的力氣越來越小,臉勒到發黑,眼珠子向上翻著跟要被擠出來了似的。 這是海上跑船時,審訊海盜的常用手段。 就拿跟繩子往上一吊,不說出搶走的貨在哪就不給下來,用不著嚴刑拷打,招得比什么都快。 “我不知道幕后人是誰……我只見過周副……” 何寶生邊說邊吐,嘔吐物順著下巴往下滴。 裴溪洄退后躲開,知道周副就是剛才那個小領導。 他又說出另外兩個同伙的名字,都是碼頭上的卸貨小工。 裴溪洄拿把椅子過來墊在他腳下。 何寶生趕緊站定,劫后余生般瘋狂喘氣:“小洄哥你繞我一命,我不知道會鬧這么大……” “你不知道?” 裴溪洄漠然地看著他,眼神里藏著兩把刀鋒,為他哥過去那十幾年不值,更為老水手不值。 “今天這事,往小了說是海關監管不力,往大了說就是我哥違法走私,你知道那些玉有多少嗎?這條船一旦出海被抓,我哥進去沒三年出不來,周副答應給你多少錢?” “三……三百萬……” 裴溪洄氣笑了。 三百萬,就要毀掉他哥下半生。 五萬,就要把他賣了給弟弟換醫藥費。 裴溪洄想不明白,為什么靳寒的人生總是被交易? 為什么要讓他一而再再而三地被信任的人背叛? 他從小到大沒做過一件壞事,即便想跳海都要擔心自己的尸體會影響別人做生意,這么柔軟的一個人,卻要被那些爛人爛事糾纏不休。 他一聲犬吠都不想再聽,把何寶生放下來。 “今晚會有一艘船送你離開楓島,你自己寫信告訴我哥,就說覺得做監工沒出路,要下海淘金,別讓他知道今天發生的事,別讓他傷心?!?/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