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治大明 第450節
眾人聽到聲音紛紛扭頭望過去,有些官員亦是停止對蘭琦等人的狂踹,發現來人竟然是缺朝的吏部尚書李裕和兵部尚書劉宣。 兩個人雖然是尚書,但在朝堂的威望極高。 特別李裕自從被弘冶皇帝保下后,宛如皇帝心腹般的存在,幫著皇帝處理所有的人事問題,成為皇帝最為信任的臣子之一。 李裕和劉宣自然懂規矩,顯得恭恭敬敬地施禮:“臣等叩見皇后娘娘,拜見皇嫡長子,請恕臣來遲!” 此時此刻,殺紅眼的文武百官似乎這才意識到皇后和皇嫡長子的存在般,亦是紛紛將自己的氣焰收斂起來。 常有容此前并沒有經歷過早朝,倒沒有想到早朝會如此血腥。 只是想到這幫出手的官員終究是維護太宗一脈,心里不僅不會因此而害怕,而且還有一種隱隱的解恨。 常有容看到自己的兒子開始鬧騰,便是淡淡地表態:“無妨!既然陛下已有安排,你們便在此處處理,本宮帶皇嫡長子回后宮了!” 陛下安排? 在聽到這個話的時候,不少官員頓時面面相覷,突然意識到今日的朝局竟然已經被那位雄才大略的帝王所掌控。 “恭送皇后娘娘、皇嫡長子回宮!”李裕并沒有理會其他官員的詫異目光,而是率領文武百官規規矩矩地行禮道。 在場的官員心知大局已定,亦是紛紛恭送皇后,還有那一位大明王朝的未來儲君。 只是在場的官員都是聰明人,吏部尚書李裕和兵部尚書劉宣對皇嫡長子竟然沒有一絲驚訝,敢情人家早已經知曉一切。 劉吉在看到李裕和劉宣一起出現的時候,眼睛閃過一抹震驚。 興王朱祐杬終究還是一個少年郎,自然沒有太深的城府,顯得驚訝地脫口而出:“你們兩個沒事?” 在他們原本的計劃中,這兩位份量最重且忠心朱祐樘的重臣不僅不能出現在朝堂,甚至已經在準備后事了。 “興王,我們兩個因何會有事?”兵部尚書劉宣若有所思地望向被揍得滿臉是血的兵部左侍郎王繼,然后似笑非笑地望向朱祐杬。 李裕并沒有理會興王朱祐杬,而是扭頭望向被揍得狼狽躺在地上的劉吉:“劉閣老,你當真以為我們沒有半點防備嗎?” “兩位大人來得正好!今嫡長子年幼,而陛下又落水不知生死,本輔提議由興王監國。汝等深明大義,自當能理解老夫的苦心!”劉吉從地上爬起來,顯得正義凜然般地堅持立場道。 這…… 在場的百官不由得面面相覷,這首輔的臉皮當真堪比城墻了。 “劉閣老,你的狐貍尾巴終于是露出來了??!”兵部尚書劉宣看著劉吉至今都還想要掙扎,亦是輕輕地搖頭感慨道。 劉吉的眉頭蹙起,當即板起臉來:“李裕,你此話是何意?” “劉吉,你不會真以為自己一點痕跡都不露吧?”李??粗@位曾經頗為尊敬的首輔,卻是認真地詢問道。 雖然他亦是沒有想到背叛皇帝的人竟然是這位首輔,但這些年京城所發生的種種怪事,他們又怎么可能真的一點蛛絲馬跡都查不到呢? 劉吉自以為所有計劃十分周密,顯得不動聲色地道:“李尚書,你這話是何意?老夫露了什么痕跡?” “朱驥能夠提前知曉消息逃跑,此事其實是你通風報信吧?”李??吹剿遣灰姽撞牟坏魷I,便淡淡地說道。 在場的官員雖然已經斷定劉吉是jian臣,但一些內情自然不知曉,而今聽到劉吉跟朱驥有關聯,亦是紛紛扭頭望向劉吉。 劉吉自持身份尊貴,抹掉鼻梁上的那道鮮血:“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淑貴妃之死,其實是你在背后進行策劃的吧?”李裕已經看清眼前的劉吉,又是拋出一個罪名道。 咦? 工部侍郎劉柊禹等官員當即聯想到早前的天機“帝嗣劫,逢二后,張似秦,常從新”,若是那個天機為真,那么他們除掉淑妃張玉嬌,那么皇位便屬于興王朱祐杬。 卻是誰都沒有想到,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竟然是出自當朝首輔劉吉之手,當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劉吉沒有想到對方已經挖得這么深,但自以為做得天衣無縫:“李尚書,你休要血口噴人!若無實據,你便是污蔑本輔,可知該當何罪?” “你放心,此次必定會讓你死得明明白白,亦會將你的所有罪行公之于眾!”兵部尚書劉宣看到劉吉還如此猖狂,亦是拍了拍手掌。 此時,王相帶著幾名錦衣衛押著一個人從午門那邊走了過來。 在來到近處的時候,這個披頭散發的中年男子立刻引起了大家的注意,而在場的文武百官當即sao動起來。 “???這是朱驥?” “朱驥終于被抓了!” “通緝了這么久,此人究竟藏在哪里?” …… 在場的官員看到被押過來的中年男子竟然是朱驥,看著這個熟悉又陌生的臉孔,不由得議論紛紛地道。 朱驥此刻低著頭,而今被押到奉天門前廣場并成為文武百官的焦點,心里顯得十分的復雜。 他曾經是高高在上的錦衣衛指揮使,但跟劉吉走得太近了,而王越偏偏是人人罵打,所以亦是暗地里幫助劉吉除掉王越。 以錦衣衛強大的能量想要偽裝一起舞弊案并非難事,但偏偏事情還是出了差錯,最終被皇帝所知悉。 雖然有馬恕和楊漢在前面擋著,但朝廷還是順藤摸瓜查到自己的身上。為了保證自己的命,而劉吉為了保住秘密,最終接受劉吉的安排藏在劉吉的住處。 借今年朱祐樘南巡的時機,他亦是選擇改名換姓前往江南參與行刺計劃,卻不想竟然被一個守城卒撞破了他們的身份。 朱驥時隔多年再度出現在這里,卻是知曉這將會是最后一次,而接下來便是接受他的真正審判,甚至是要株連九族。 不…… 劉吉看到朱驥出現的時候,臉色蒼白,眼神中充滿了恐懼和憤怒。 李??吹街祗K被押到了這里,亦是冷冷地望向劉吉:“你將朱驥和孫交的兩個兒子都藏在你住處,這是咱們都想不到的!只是天網恢恢,他們這些均已被擒獲,一切事情早已經水落石出!” 朱驥的臉明顯削瘦不少,此刻亦是頗為復雜地望向劉吉。 “我是當朝首輔,誰敢動老夫!”劉吉知道朱驥已經招供,便是亮出自己的身份道。 李裕對這個舉動并不意外,卻是望向一直站在上面的御馬監掌印太監韋眷。 韋眷已經早有準備,便從袖中取出一道明黃的圣旨:“劉閣老,接旨吧!” 劉吉看到韋眷亮出來的圣旨,終于知道不是他在這里露出馬腳,敢情皇帝早已經懷疑了他,甚至早已經知曉他才是幕后主使。 一念至此,他頓時感到一陣透心的寒意,這是不滿意僅僅誅殺他一人,而是想要誅他的全族和同黨。 劉吉在被免除官職后,亦是被刑部尚書劉忠將人押回了刑部大牢。 沒過幾天,江南那邊有消息傳回來。 弘治皇帝回到揚州后,便選擇在揚州休整,計劃在揚州過完春節再啟程返回京城。之所以突然中斷聯系,這其實是朱祐樘的刻意為之,為的正是清洗京城最后的逆賊。 弘治五年的冬天仍舊十分寒冷,但隨著一種蜂窩煤的不斷推廣和普及,越來越多的百姓能夠剩余更多的柴火給自己取暖。 其實八千萬百姓所要的并不多,只要能夠吃飽穿暖即可。 第八卷 圣君上民下夷 第四百七十六章 世界,咱們一分為二吧! 西歷,1493年。 羅馬城,西斯廷教堂內,這里匯集了西班牙和葡萄牙的國王及貴族,這里將會發生一件影響世界的大事件。 “好望角往東都是我們西班牙的專屬區,你們是在挑釁我們西班牙帝國嗎?” “那一座島是我們冒險家最先發現的,誰先發現便歸誰的道理難道不懂嗎?” “我說那里屬于我們西班牙便歸屬我們西班牙帝國,你們葡萄牙是想要開戰不成?” …… 雖然兩方的皇室頻頻聯姻,但涉及兩國及貴族的核心利益,雙方顯得是寸步不讓,剛剛坐到一起便彌漫著火藥味。 雙方的恩怨由來已久,因葡萄牙國王阿豐索五世介入卡斯蒂利亞王位繼承戰爭,雙方來來回回打了四年,直到雙方簽署《阿爾卡科瓦斯條約》才宣告戰爭結束。 “按你的說法,東方黃金之國是否亦全屬于你,我們葡萄牙不能指染了?” …… 隨著新航路的開辟,西班牙和葡萄牙作為歐洲最早進行海外殖民擴張的國家,這兩個伊比利亞半島的鄰國最終因殖民地而進行了摩擦。 西班牙方面自然不希望葡萄牙這個后來者插足,但葡萄牙方面亦已經看到海外殖民所蘊含的利益,自然是不可能傻傻地放手。 這里不僅僅是兩個國家王室的利益,還有越來越多的大貴族參與其中,所以雙方的貴族團并不準備讓步。 特別是馬克波羅讓已經深入人心,人人都向往那個充滿黃金的東方神秘古國,而這個黃金之國的歸屬更是存在一種不可調和的矛盾。 “東方黃金古國自然是誰攻下歸誰!” “即便給你們機會,你們有本事把握住嗎?” “當真人心不足蛇吞象,東方黃金古國必屬我西班牙帝國!” …… 在這場有關利益的爭執中,西班牙的貴族團體更有攻擊性,亦是暴露出自己對東方黃金古國的勢在必得。 西班牙的軍事力量雖然更強,但在完成收復失地運動后,王室的財力幾乎殆盡,急需從海外獲取補給,對神秘的東方黃金古國更加渴望。 伊莎貝拉一世不顧西班牙國王費爾南多二世和一些貴族的反對,同哥倫布簽訂了協議,撥出經費,使哥倫布的遠航得以成行。 正是如此,兩國利益集團的指責和爭端不斷升級,甚至可能再度引發兩國的軍事沖突,所以作為天主教徒的雙方將這一場官司今天打到了羅馬教皇這里。 羅馬教皇亞歷山大六世頭戴三重冕,身穿教皇長袍,此刻端坐在華麗的寶座上。 身后的壁畫描繪著圣經中的場景,金色的光環和繁復的圖案交織在一起,營造出一種神圣不可侵犯的氛圍。 他的目光深邃而威嚴,自然可以看到雙方沖突的根源,這亦是自去年上臺以來所遇到的最大政治考驗。 這個事情不管是偏袒任何一方,都會遭到另一方的極大質疑,所以最穩妥的做法還是要將一碗水端平。 何況他們兩方都知道自己是一個貪財的人,早已經派人偷偷給自己塞了錢,那么就更不好偏袒任何一方。 此刻,在聽到一聲咳嗽后,整個教堂的大殿落針可聞。 西班牙國王斐迪南二世為阿拉貢國王胡安二世之子,迎娶赫赫有名的卡斯蒂利亞王國伊莎貝拉一世,宣布斐迪南為她的共同在位者。 在伊莎貝拉登上王位之時,卡斯蒂利亞的封建內訌如火如荼,直到他們夫妻打敗了胡安娜的丈夫、葡萄牙國王阿方索五世結束內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