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治大明 第422節
他不明白因何這個短火銃不需要點火,亦是明白這個短火銃為何擁有這種威力,更不明白自己怎么會稀里糊涂死在這里。 此刻,他的心里突然間后悔了,早知道大明王朝如此難以捉摸,便不該任由兒子跟大明王朝為敵。 家主? 老家主? 大友家臣帶著手下趕到院門前,看到倒在血泊中的大友義右父子的尸體,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不論是他們的家主大友義右,還是老家主大友政親,而今都已經倒在血泊中,成為了兩具冰冷的尸體。 水生很滿意自己的射擊準度,在放下手中短火銃的同時,亦是扭頭望向已經趕到這里的幾個家臣。 砰!砰!砰! 這一支訓練有素的精英小伍人手一支短火銃,隨著他們將短火銃舉起并瞄準,又響起了一個個清脆的銃聲。 噗!噗!噗! 日本家臣原本就沒有穿甲的習慣,他們幾個是剛剛從睡夢中趕過來,面對射來的鉛彈根本無法阻擋。 一枚枚鉛彈打在血rou之軀上,血花當即在他們的身上綻放下來,一道道鮮血便染紅了院門前的地板。 剛剛趕來的家臣還來不及為自己的兩位家主逝世而悲傷,結果死亡便降臨到他們的頭上,卻是紛紛倒在血泊中。 今晚的大友家府邸,注定是一個充斥著血腥味的夜晚。 “咱們撤退!” 水生帶著精英小隊退出院落,并沒有選擇在這里停留。 在趙甲的帶領下,這支負責斬首的精英小隊按著撤離路線迅速離開現場,然后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這場斬首行動,就此結束。 次日清晨,一支艦隊緩緩地駛進了別府灣。 大友政親確實是一個頗有領導能力的家主,在遭到大明精英小隊刺殺的時候,便已經知曉大明的計劃。 之所以采取這一場斬首行動,自然不可能僅僅是為了除掉大友政親和大友義右,而大明的最終目標是要吞并大友家的地盤。 跟大內家相比,大友家的地理位置更加的優越,而且位于九州島的中東部更利于大明打造根據地。 朝陽初升,金燦燦的陽光灑在古老的城墻上,原本寧靜的這一座城堡此刻卻籠罩在一片肅殺之氣中。 “咱們的家主剛死,大明軍隊就來了?” “新家主是誰,他……他能帶我們抵擋住大明軍隊嗎?” “有誰告訴我都發生什么事,怎么一夜間發生這么多事?” …… 府內城是一座方形土城,這里生活著很多百姓,只是突然間接收到這么多信息,導致場面顯得十分的混亂。 若說家主遇刺還能接受,畢竟現在日本紛爭四處,遭到各種意外已經是十分正常的事情。只是讓他們不明白大明軍隊為何出現,又因何要進攻他們的府內城。 “此事可能跟那些大明商人有關?” “這話怎么說?那幾個大明商人看著儀表堂堂!” “聽聞那些女織工都是被騙來的,所以大明國內都呼吁開戰!” …… 倒是有一些消息靈通的百姓,很快便聯想到城外那間江南織布廠的那幫女織工,卻是將矛頭指向鄭劼等江南商號成員。 “不是說打大內家嗎?怎么跑到大友家來了?真是該死!”鄭劼已經定居于府內城,得知大明攻打府內城的消息才驚訝地起床怒道。 之所以如此憤怒,一方面是大明不按套路出牌,另一方面則是他的江南織布廠便在府內城外,更重要是自己昨天還沾沾自喜的游說反而助攻了大明軍隊。 現在大內家將五千精銳派了出來,這座小小的土城根本守不住了,而他很可能真要淪為大明的階下囚。 只是還等鄭劼沒有走出房門,便被大友家臣田原親直用腳踹開了房門。 在旁邊光屁股日本女子的尖叫聲中,鄭劼這個身體高瘦的公子哥宛如小雞般,卻是被一個日本武士拎了出去。 “田原親直,你這是何意?”鄭劼看到自己遭到如此對待,顯得又羞又怒地大聲質問道。 田原親直是大友家的家臣,是一個滿臉絡腮胡子的中年日本武士。 現在大友義右父子雙雙殞命,由于大友義右現在沒有子嗣,所以大友家正統這一脈并不存在絕對的繼承人。 又因大友義右是獨子,現在最理想的繼承人是大友親治,但大友親治剛剛帶領五千精銳北上支援大內家。 偏偏地,同族的大友院宗對大友家主的位置虎視眈眈,現在大有趁著大友親治在外奪下家主之位的念頭。 好在田原親直在大內家擁有很高的聲望,這才暫時壓下大友院宗,亦是暫時以家臣的身份主持這場亂局。 田原親信知曉一切皆因眼前的大明公子哥所起,便陰沉著臉道:“你還敢問我是何意?若不是你不忠于你們皇帝,大明軍隊又怎么會至此,我大友氏又豈會有今日之禍?” 雖然眼前這位公子哥出手闊綽,但他是打心底瞧不起眼前這個不忠之人。 明知道他們大明皇帝要禁銀,結果他屁顛顛跑來跟他們大友家開采銀礦。明知道他們大明皇帝禁止飛梭織布機外流,他不僅帶來了飛梭織布機,而且還騙來了一大幫優秀的女織工。即便知曉他們大明皇帝要禁止往九州島售糧,結果眼前這個公子哥竟然還在千方百計想要運糧運來。 他一直以忠心于大友氏而自豪,面對一個如此不忠之人,心里是滿滿的鄙夷。 府內城坐落在平原之上,這是一座小規模的土城。 若面對其他的日本勢力,恐怕是無計可施,亦或者屬于易守難攻,但對存在上千年攻城戰歷史的華夏簡直是小兒科。 一列列甲士肅立,矛戈如林,旌旗蔽空。 此次東征軍的士兵都身穿鎧甲,在頭頂陽光的照耀下,正閃爍著冷冽的光芒,宛如是一道鋼鐵洪流。 他們緊握著手中的兵器,目光堅定而決絕,透著無畏生死的戰意。而在中央的方陣中,竟然人手配著一把火銃。 在陣列的前方,一個身材高大的將領騎著高頭大馬,身上的鎧甲顯得更加精美,正目光如炬地掃視著前方的城門。 他并沒有急于下令進攻,而是等到一支隊伍從后面將兩門重炮運過來,而這將是他們此次的攻城利器。 “你們這是何意?” “為何要進入我們大友家的地盤?” “大明乃禮儀之邦,你們這樣做合適嗎?” “你們大明的叛徒已經被我抓起來了,我可以將人移交給你們!” …… 大友家臣田原親直面對來犯的大明軍隊,深知他們這里已經空虛,壓根不是大明軍隊的對手,當即便給大明扣高帽子和主動交出鄭劼示好道。 “東??偠礁缫呀浘婺銈?,而今兵來城下才知道后悔,一切都已經晚了!你們現在是戰是降,直接給句話吧!”回應田原親直的是一個身材高大的將領,顯得十分豪邁地表態道。 田原親直狠狠地瞪了一眼鄭劼,卻是知曉一切都因眼前這個自以為是的公子哥而起,只是現在一丁點作用都沒有。 只是人家大明已經兵臨城下,確實不可能因他們交出鄭劼便退兵。 田原親直仍舊想通過談判來解決,于是進行詢問道:“不知徐世英在何處?” “你似乎搞錯一件事,我們并……不隸屬東??偠礁?!”身材高大的將軍嘴角微微上揚,顯得驕傲地道。 咦? 鄭劼其實亦是注意到前面的方陣有些古怪,那些人給自己一種并不屬于大明人的感覺。 田原親直亦是沒有想到大明派出了兩路人馬,當即便認真地詢問道:“你們是哪路人馬,你們的話事人是誰?” 正在說話間,一個身穿華衣的青年男子拍馬走出。 他身著一套豪華的斗牛服,絲綢的質感在陽光下閃爍著微光,帽檐鑲嵌著一顆藍寶石散發著迷人的光芒,彰顯身份非凡。 他的面容雖然略顯蒼白,但卻難掩那高貴氣質,舉手投足間透著一股nongnong的自信。眼神深邃而銳利,仿佛能看透一切虛偽和謊言。 當他來到軍陣前的時候,周圍的空氣仿佛都凝固了,所有的將士都不敢大氣粗喘。 他的眼神充滿威嚴和霸氣,卻是望向城頭上的眾人道:“雜家賤名汪直,乃陛下冊封的東征監軍!” 時隔數年,他汪直勢必要卷土重來,亦想借著軍功重返朝堂。 “汪直?怎么會?” 鄭劼在南京城見過汪直,顯得難以置信地瞪著眼睛驚訝地道。 雖然大明有權有勢的太監不少,但能夠做到汪直這種程度的,卻是十分的罕見,而關于汪直的傳奇太多了。 在成化年間,汪直擔任西廠統領,導致整個文官集團都是人心惶惶。 雖然被文官集團和懷恩聯手排擠到了邊關任職,但汪直多次出征邊疆,與建州女真作戰,表現出極高的軍事造詣。 他在擔任巡撫遼東期間,取得黑石崖大捷,穩定了邊防。在大同和總兵王越的組合中,亦取得了威寧海大捷。 盡管汪直因在政治斗爭中落敗,從而被成化帝貶謫南京。 只是弘治皇帝登基后,汪直再度得到了重用,在揚州跟王越上演了一日屠百官,而后更是在征討安南取得很大的戰績。 不過汪直的好運到了頭,由于他利用火災逼劉大夏供出安南檔案所在,結果劉大夏眼睜睜看自己家人葬身火海而嚴守秘密,導致汪直遭到科道言官的瘋狂彈劾。 隨著大明派遣軍隊入駐中南半島維持治安后,弘治皇帝保護性地安排汪直在中南半島擔任官職。 原以為這號人將不再活躍于大明的政治舞臺,但沒有想到這一次竟然被皇帝調到九州,主持這一場針對大友家的征討戰。 “沒聽過!只是這位監軍大人,你們大明如此仗勢欺人,難道不怕諸國群起而攻之嗎?”田原親直并不知曉汪直是何人,卻是進行借勢威脅道。 汪直顯得輕蔑一笑,心里卻是巴不得這些不自量力的小國挑釁大明:“那就別廢話了!養兵千日,用在一時!雜家不管你們用什么手段,入城接下來做什么,但今日必須拿下!” “拿下此城!” “拿下此城!” “拿下此城!” …… 雖然這支軍隊摻合著北越國、占城國和南越國的雇傭兵,但已經被汪直調教得十分溫順,卻是大聲地響應道。 汪直很滿意這支軍隊的高昂斗志,便是大手一揮。 隨著一聲令下,戰鼓擂響,率先發難的是兩門重炮。 轟??! 重若十五斤的鉛彈砸向城門,終究是日式的豆腐渣工程,僅僅幾輪炮轟后,那一座城門轟然倒塌。 士兵們如同下山的猛虎,喊打喊殺地沖向城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