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治大明 第158節
萬安和劉吉頓時更加的困惑,顯得古怪地望向朱祐樘,卻是想不明白朱祐樘怎么會知曉那個沈莫喜歡吃魚。 朱祐樘自然是猜的,而面對這種突然拋出來的問題,卻是知曉要表現出足夠的自信。答案對與錯并不重要,重要是要快且信心十足。 掌軍太監牛韓牛上前接過那個畫作,只是接過那個長箱的時候,卻是發現這個箱子上面竟然有一把葉子鎖。 朱祐樘沒想到自己發明的葉子鎖竟然難住了自己,不由一陣啞然失笑,還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腳的典范。 “伊克錫郡主,你這是何意?”劉吉亦是發現那個箱子還掛著一把葉子鎖,當即便開口詢問道。 伊克錫從袖中拿出一把小巧的鑰匙,卻是望向朱祐樘提出條件道:“你是什么身份?告訴我,我就將鑰匙給你!” 這…… 萬安和劉吉沒有想到還是引起了這個蒙古公主的警惕,不由得紛紛扭頭望向朱祐樘。 “朕是弘治,亦是沈莫所說的黃尚!”朱祐樘稍作猶豫,便直接亮明身份道。 伊克錫雖然已經有所懷疑,但得知眼前的年輕人便是大明皇帝,還是感到一陣震驚,同時亦意識到達延汗不可能恢復大元王朝。 “鑰匙可以給陛下了吧?”萬安看著愣神的伊克錫,當即便提醒地道。 伊克錫意識到自己老師的身份,但還是痛快地將鑰匙丟過去道:“接住,給你!” 朱祐樘突然想到前世那個初戀的同學,那時亦是喜歡朝自己拋東西,便伸手準備接下。 “陛下,小心!”一旁的馮馬看到東西飛來,當即擋在面前將疑似暗器的東西直接打掉道。 哐! 飛過來的鑰匙發出一聲脆響,卻是好巧不巧地落在湖亭邊沿,只是余勢不減,便是直接掉進了水中。 伊克錫看著眼前的一幕,不由得愣了又愣,自己不過是拋過去一把鑰匙,至于這么緊張嗎? 朱祐樘卻不知該責怪還是獎賞,馮馬這個做法其實是出于忠心,但面對飛來的鑰匙打進湖里能進行獎勵嗎? “奴婢,這就撈起來!”馮馬知錯,當即主動請纓地道。 隨著撲通一聲,人便下了水。 正是這時,劉瑾將酸梅湯送上來。 朱祐樘對眼前這個蒙古少女頗有好感,便進行賞賜道:“這是宮廷的酸梅湯,最適合消暑,你嘗一嘗吧!” “多謝陛下!”伊克錫發現眼前的漢人男子跟蒙古男子確實有很大的不同,既顯剛又帶柔,便微笑地感謝道。 萬安沒有想到朱祐樘要將如此人間美味的酸梅湯讓給一個蒙古少女,正考慮要不要相讓來顯忠,結果朱祐樘的注意力完全在離開的蒙古少女身上。 沒過多會,鑰匙被撈了上來。 “陛下,這里面真的還藏著一幅畫!”隨著上層那張畫被揭開,下面果然出現了一張新畫,畫中除了各個人物的形態特征外,亦有著大量文字注明。 如果說《韓熙載夜宴圖》只是描繪當時官員的夜宴場景,那么這里則是描繪蒙古主要人物的相貌特征,其中還包括著各部落首領的關系情報,可謂是一字千金。 從這份情報中卻是可以明確地得出結論,而今真正掌握蒙古的確實是滿都海,右翼永謝布、鄂爾多斯和土默特部都是忠于滿都海。 不過亦有個別蒙古部落首領擁護達延汗,而火篩和亦卜剌等異性大部落首領一直各自為政,卻是保持著自立的心思。 “陛下,這幅圖沒有什么作用??!”萬安看到畫中的內容,顯得失望地道。 朱祐樘看著這錯綜復雜的關系網,卻是輕輕地搖頭道:“若咱們現在跟北元正面開戰,那么這一幅畫確實作用不大,畢竟雙方交戰取勝的關鍵是軍隊的實力。如果咱們此次跟北元成功議和,那么這幅畫便是我們取勝的鑰匙,接下來咱們大家當對北元用合縱連橫之策!” 不得不承認,若是大明自己人不進行內耗的話,憑著大明邊軍的實力,還有這些層出不窮的忠勇之士,真要收拾小小的蒙古其實還是一件十分簡單的事情。 第二百章 風起西南 當晚熱如蒸籠的京城,終于迎來七月的第一場雨。 黃豆般大的雨水從漆黑的天空落下,灑在這一座被黑夜吞噬的古城中,雨點打得乾清宮的屋頂亦是啪啪作響。 喵! 原本正在抓鼠的小花貓叫了一聲,正是蹲坐在屋檐仰望著雨夜。 這一場雨甚是古怪,乾清宮明明是一個厚實的屋頂,但朱祐樘和藩金鈴此刻都像是被雨水淋濕了一般。 特別藩金鈴的鼻尖都濕了,劉海正緊緊貼在潔白的額頭上,那雙媚眼的睫毛亦是有著水漬,甚至是奇怪。 好在房間里面的燭火沒有受到外面雨水的影響,一道道淡黃色的燈光填充了整個房間,在外面噼里啪啦的雨水中透著一抹溫馨。 朱祐樘微微喘著粗氣,所幸現在的身體年輕,加上前世的理論知識學得到位,而今只要不過度卻是能夠所向披靡。 只是有些事情終究無法強求,即便他天天折騰熱情似火的藩金鈴和羞羞答答的青月,但她們的肚子始終沒有動靜。 不過事情亦不用過于焦急,該來的終究還會來。 藩金鈴的身子很柔很香,在外面的轟雷聲中,宛如一個小狐貍精般,又輕輕地鉆到了被窩里面,而朱祐樘爽得忍不住咬著下唇。 金鈴夜響,終究還是朱祐樘彰顯男兒雄風,亦是暴露朱祐樘實則是一個好戰的帝王。 次日朝陽高高升起,燦爛的陽光灑下道道光芒,整個天地仿佛煥然一新般。 京畿之地種了很多的棉花,而今已經是棉花盛開的時節,一朵朵宛如白雪般的棉花在田野綻放開來。 朱祐樘有春耕時的提前布局,而今是迎來了收獲期。 自皇家織布廠出現,生產布匹的效率明顯提升。 以前需要兩個人手且耗時長則半個月生產一匹棉布的低效模式遭到淘汰,而今飛梭織布機帶領京城產布效率得到質的飛躍,皇家織布廠對棉花需求旺盛。 由于棉花的需求增加,而今的棉花價格亦是水漲船高,致使早前沒有跟隨朱祐樘一起種植棉花的武勛懊悔不已。 現在棉花即將迎來收獲期,這無疑解決了皇家織布廠的燃眉之急,亦給正要騰飛的紡織業送上了燃料。 只是京城的棉布價格體系還沒有遭到重大沖擊,畢竟皇家織布廠的第一批棉布并不打算在國內銷售,而是打算跟朝鮮進行貿易。 雖然朝鮮同樣是缺乏金銀的國家,但朝鮮有著人參、毛皮和中藥材等商品,甚至還有朝鮮統治階層剝削民眾的棉花,對大明的發展無疑有益的。 正是朱祐樘的cao縱之下,皇莊的佃戶將會采摘棉花送往皇家織布廠織成棉布而后送往參治城新建的大明城,跟朝鮮方面換取人參、中藥材和毛皮等商品。 雖然大明王朝內部的頑疾仍舊還有很多,但在朱祐樘的掌舵下,現在整個王朝可以說是蒸蒸日上。 由于昨晚的那一場暴雨,致使今天早上的氣溫明顯下降了不少。 宮后苑,一座位于紫禁城正中央的園子。 足足一萬二千平方的區域,這里長得多株百年老槐,而今顯得郁郁蔥蔥,經過雨水的洗涮更顯蒼翠。 朱祐樘從坤寧門進來,這里以閑亭為主,多是奇石之物,跟著后面那個以花為名的朝代不同,這里并沒有多少花草。 這其實跟大明帝王的傳統有關,畢竟他們祖上是以勤政出了名的太祖,故而朱家都沒有鐘情花草的皇帝。 在宮道的正中央,正是一座氣派的欽安殿,這座欽安殿亦是奠定了宮后苑的主格調。 朱祐樘并沒有半點游玩的心思,此刻神情肅然地走進殿內,而殿中央正是供奉著道家的真武大帝。 由于本月初一在這里求雨,而昨晚如期下了一場大雨,所以朱祐樘一早便前來拜祭并拜謝真武大帝。 科學的盡頭終究是玄學,而今作為大明的帝王,即便向上天求不到什么恩澤,那亦應該做一做姿態。 其實華夏的百姓其實所求并不多,他們需要一直心里能裝著他們的帝王,哪怕這位帝王僅僅做一做姿態,那么他們便愿意擁護。 只可惜,這個王朝擁有太多貪得無厭的官員,明明自己已經過上豐衣足食的生活,亦還想著后代榮華富貴。 徐溥在京城的家里已經被查抄完畢,雖然沒有找到徐黨的名單,但卻是找到徐溥所收到的孝敬銀達到十萬兩之多。 跟后面的大貪相比,十萬兩其實不算多。 只是太祖明確規定八百貫可以處斬,而自己還沒有被忽悠取消這條律法,這十萬兩都不知道可以斬徐溥多少回了。 若是自己不揭出他們的面具,似乎每一個都是弘治中興的賢臣,但終究還是不愿意華夏活在虛假的繁榮中,更愿意帶領華夏披荊斬荊走一條真正強盛之路。 “陛下,今日的天氣不錯,要不要到上面的御景亭瀏覽紫禁城的風光!”劉瑾在返回的時候,卻是突然提議道。 朱祐樘抬頭看了一眼上方的御景亭,卻是知道此時藍天白云下的宮殿群確實賞心悅目,但還是輕輕地搖了搖頭道:“今日可不是朔月望日,咱們即刻到養心殿吧!” 不說這個王朝還存在種種毒瘤沒有根除,而今每日都有大量的政務要處理,卻是還不到松懈的時候。 特別經過這些時日,他深刻地知道:越是勤快處理政務,趁早將問題扼殺在搖籃中,反而政務會變得越來越少。 正是如此,他可不想浪費前面的努力,而今只要勤政半日,便能剩下半日的時間釣魚,何樂不為呢? “遵命!”劉瑾其實是怕朱祐樘日夜辛苦勞作而身體吃不消,看到朱祐樘勤于政務,亦是規規矩矩地拱手道。 雨后的天空像是洗過一般,一切都顯得那般的美好。 跟往常一般,朱祐樘乘坐龍輦從西華門出,而后從對面的西苑門進入,到達處理政務的西苑養心殿。 錦衣衛指揮使的朱驥來到這里警衛,而掌軍太監韓牛和馮馬則是前來充當朱祐樘的侍衛。 雖然削減了早朝,但各衙門的效率明顯得到極大的提升。 在朱祐樘前來養心殿前,萬安和劉吉都會提前一步到達。 雖然萬安的年紀要老,但在考勤這一塊,卻是比劉吉要更加出色,每一日是風雨無阻地來到這里。 人雖然已經變老了,但他處理起政務反而是越來越得心應手,很多票擬意見都能得到朱祐樘的采納。 文書房每日大清早收到通政司送達的兩京十三省奏疏,對這些奏疏進行分門別類,重要的奏疏會送到朱祐樘那里,而一些不太重要的奏疏則直接送到內閣。 朱祐樘通常都是優先處理急件,只是得知大同方面沒有塘報送達,便是知曉自己心急了,但還是希望大同方面能夠盡快送來結果。 只是大同方面沒有和談的消息傳來,但廣東方面卻是狀況不斷,采珠船再遭海盜殺人燒船的消息傳來。 此次附近巡視的神電衛趕去的時候,又是只見到一艘已經被燒毀的總船,而總船上仍舊無人生還。 從種種的痕跡來看,且每一次都往安南方向逃竄,無不證明這個事情是安南方面對大明的一種報復。 如果只是一次兩次可能是安南方面一種不憤的小報復,但現在屢次三番的燒船行為,那么他們恐怕認為大明是好欺負的軟柿子了。 朱祐樘其實心里其實是失望的,雖然廣東方面的御史的奏疏猜測是黎朝所為,但這終究是一種沒有事實依據的猜測。 現在證據還不夠充分,如果現在用兵的話,這有損大明一直所營造的形象,亦會讓很多國家對大明生起防范之心。 所以他現在還得再忍一忍,卻是等待一個足可以對黎朝展開滅國行動的理由。 混蛋們,你們要爭氣??! 朱祐樘看著廣東方面捕風捉影的奏疏,顯得恨鐵不成鋼地道。 原本他想要直接撤換神電衛指揮使,但還是忍住了。 他終究是跟著廣東有著萬里之遙,而今的過錯亦不想全怪責神電衛指揮使,或許自己需要給他多一點耐心和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