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為什么? 難過?喜悅?恐懼?這三種情緒好像都不應該出現在傅桓燁的身上。 如果剛剛的細密的吻還只是密林中的鐘聲,那么這一滴眼淚便成了激蕩起層林的風浪,將寺廟和山林全部都淹沒在無邊困惑和無邊驚措中了。 傅棲眠有些不知所措,連呼吸都慌亂了一瞬。 然而傅桓燁異常的冷靜,在將眼淚擦掉后,緩緩收回了手,仿佛什么都沒有發生過。 接著,他似乎打開了什么東西,隨即搓了搓手,然后將掌心覆在了傅棲眠的脖子側面。 奇特的觸感傳來,被掌心覆蓋的地方有些隱隱作痛,但很舒暢。 傅棲眠這才想起,白天拍戲的時候,他的脖子好像因為動作太大,有些扭到了。 但只有在轉動的時候才會疼,因此他自己都沒有太在意。 原本藥膏是有些涼的,但經過傅桓燁掌心的加熱,涼意散去,只有傷處漸漸緩解的松快。 外面有一陣風經過,沒有刮動窗戶,但是帶動了樹梢,沙沙地搖曳著,撓動心尖兒,好癢好癢。 等藥膏吸收完畢,傅桓燁便收回了手,最后戀戀不舍地在傅棲眠的臉頰又親了親,才收拾好藥膏和擦眼淚的紙巾。 他的動作依舊很輕很輕,腳步聲漸漸走出了房間,關上門。 傅棲眠猛地睜眼,大口大口地喘氣。 剛剛的一切就好像是夢一樣。 假的吧,絕對是假的。 一看手機,算上他之前在床上半夢半醒的時間,竟然也就才過去半小時。 還以為一夜都已經過去了。 傅桓燁喜歡自己,這是傅棲眠早就知道的。 可傅棲眠知道所有的劇情,唯獨不知道,在劇情的一筆帶過之外,傅桓燁這個“工具人”的愛意究竟有多隱秘而濃烈。 他恍然想起,所有所有傅桓燁心甘情愿為傅棲眠做的,全部都是出于一個最純粹的原因——愛。 到了這時候他才注意到,自己先前一直在忽視這些。哪怕他已經知道了傅桓燁的心意,但目前為止,傅桓燁之于覺醒后的他,似乎跟原劇情中的工具人沒有什么兩樣。 傅棲眠的目的很明確,讓江煥誠和薛付之得到應有的懲罰,讓傅父、傅母、傅桓燁和所有因為江煥誠和薛付之而改變命運的人不再遭受那些莫名的災難。 ——那么除此之外呢?傅桓燁被劇情深埋的愛意,他需要去挖掘開來嗎? 等這份愛重見天日的時候,他又應該怎么面對呢? 先前對傅桓燁的諸多挑、逗,在他自己看來,更多是因為知道傅桓燁喜歡自己,而產生的惡劣的玩弄和挑釁。 可經過了這一夜,他突然覺得,自己是不是應該正視傅桓燁的感情,而不是簡單地當做兒戲,或者劇情中干巴巴的文字。 他本以為是可以一笑帶過的,但事實讓他必須去面對。 傅棲眠坐在床上,抱著膝蓋,思緒紛亂。 可以肯定的是,他并不反感傅桓燁對他的喜歡,包括剛才的所作所為,傅棲眠也不覺得受到了任何冒犯。 傅桓燁為他而死過,他也沒有辦法無視傅桓燁的情感——那么最后究竟要發展成什么樣子,才算是圓滿呢? 越想越亂,傅棲眠松開了膝蓋,眼前浮現出很多張傅桓燁的臉,隨后,他聽見門外傳來“咚”的一聲。 不響,悶悶的,像是有人背靠在了門上。 頓時,傅棲眠又緊張了起來。 傅桓燁沒有走? 還要繼續裝睡嗎? 他正要蓋上被子,卻發現等了半天,傅桓燁也沒有進來。 從門外傳來的,是衣料和皮膚摩擦的聲音。 伴隨著的,還有難以忽視的沉重喘息。 斷斷續續的,傅桓燁的腦袋靠著門,頭發在木質門面上滑動,克制的意味不言而喻。 此刻,傅棲眠再也抑制不住,心臟鑼鼓般砰砰跳動,心房里有一只肆意跳躍的小狐貍,怎么抓也抓不著。 傅桓燁,是在邊想著他邊……嗎? 沒來由地,傅棲眠的呼吸聲,竟然開始跟門外的傅桓燁同頻。 guntang的情緒和空氣完全將青年包裹住,外面的風漸漸大起來, 不知過了多久,男人悶哼一聲,隨后長舒一口氣。 空氣凝滯了十幾秒,門外終于再次響起腳步聲,隨著聲音漸漸遠去,傅棲眠的聲音才重歸平穩。 隨后,從傅桓燁的臥室那邊,再次傳來隱隱約約的水聲。 對了,傅桓燁在來之前,是不是已經洗過一次澡了? 也就是說…… “砰”地一下,氣血翻涌上來,傅棲眠來不及穿拖鞋便下了床,闖進衛生間,一捧冷水澆在了自己臉上。 —— “棉寶,一個好消息,和另一個好消息,你想先聽哪個?”傅棲眠一整夜都在做夢,沒有睡得很踏實,因此燕茴的電話只響了幾秒便被接通,聽上去十分興奮。 “那就先說……關于你的那個?!备禇叽蟾挪碌搅似渲械囊粋€是什么,慵懶舒適地笑笑。 果然,燕茴十分高興道:“就在十分鐘前,我完全脫離悅江娛樂啦!——還行,從鐵公雞身上還是薅到了點羊毛的?!?/br> 她那邊刮著風,風吹動了離職合同,嘩啦啦地在響。 “恭喜啊,燕姐——下一步準備怎么打算?”青年伸了個懶腰,看著窗外,“有準備找新工作嗎?還是想旅旅游,休息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