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一平看著桌上的菜肴。酒有兩種，茅臺、長城干紅各二瓶，餐具金光閃閃，也不知道是鍍金還是鍍銅。菜品雖不多，但花**人，上大學時曾與寧州四少在北京、三亞等地高級酒店吃住過一段時間的程一平，有兩道海鮮竟然從未見過。心道：在云山這么一個經濟欠發達的縣，吃這種高檔的酒席，最少一千元。有些奢侈了！

    低頭看面前還放著一包極品貓牌香煙，再看崔靜和顧倩清面前也各有一包。她們也會抽煙？正想著，顧倩清已經嫻熟地打開香煙分發開來，又熟練地為兩位男士點上火，修長的食指和中指夾住一只香煙自己也非常瀟灑地抽了起來。三人中只有崔靜不會抽。周家杰又夾起一塊菜放進程一平碗里，喜氣洋洋的介紹著菜肴。

    程一平沒注意周家杰在那里夸夸其談，他在想著周家杰請自己吃這頓飯的真實用意，周家杰是從基層慢慢升起來的，基層情況非常熟悉，縣政府里算是個老資格了，自己除了常委會上跟他有交集，政府那邊的工作自己根本插不上手。再說他是常務副縣長，政府那邊的工作他做不到的，自己能做到？那他請自己吃飯到底所為何事，程一平一時間想不明白。

    周家杰沒發現程一平的異樣，仍是妙珠連篇，瀟灑自如。顧倩清則是配合得維妙維俏，很是得體。程一平偶爾被逗得莞爾一笑。崔靜溫文而雅，也被逗得抿嘴而樂。酒酣耳熱之際，包間門輕輕被推開，一個胖子慢慢探頭朝里看了看，臉上露出喜色，朝包間里邁進一步，滿臉笑容的道：“周縣長？”

    忽然聽到有人叫自己，周家杰側頭看了一下，先是一愣，笑道：“是謝老板啊，你今晚也來這里吃飯？”胖子正是鴻發房地產公司負責人謝建中。謝建中陪笑道：“陪公司的幾個供應材料商過來，他們剛走。剛您上衛生間方便回來時，我正好送他們出門，因隔得遠沒敢向您打招呼，這不他們剛走，我就冒昧前來打擾了！”

    這番話說的周家杰心里甚是舒服，笑道：“謝老板客氣了！既然來了那就坐一會再走吧！”謝建中大喜，拉過一張椅子在桌旁挨著周家杰坐下。謝建中坐下目光從顧倩清、崔靜臉上掠過，笑著問了好。目光轉向程一平笑道：“這位是？”其實他早從電視、報紙等媒體上見過程一平，真人見面卻是頭一次。

    程一平卻是沒見過謝建中，聽周佳杰稱他為謝老板，已在懷疑他的身份，見他跟自己說話時目光閃躲，程一平更確定他是謝建中了。周家杰笑道：“程書記，我來介紹一下，這是我們云山民營企業家，鴻發房地產開發公司總經理謝建中，鴻發不僅是云山的納稅大戶，還為云山經濟建設做了不少貢獻！”又轉向謝建中道：“謝老板，這位是云山縣委程書記！”

    程一平已大致猜出周家杰今晚請自己吃飯的用意，向謝建中伸出手，笑道：“你好，謝總！”謝建中有些激動的起身，彎著要雙手緊握住程一平的手使勁搖晃，有些語無倫次的道：“程……程書記，您叫我老謝就行，我……我沒想到您會親自來這里吃飯！”程一平淡淡的笑道：“謝總這話說的，吃飯還能請別人代勞？”

    謝建中怔了一下，放開程一平的手端起面前盛滿酒的杯子笑道：“我是一下見到兩位領導，太過激動才滿嘴胡言，這杯酒我干了當作賠罪！”說完拿起酒杯一飲而盡。程一平笑了笑，說道：“謝總，你們公司承建的高效生態經濟區最近沒什么問題吧？”謝建中一驚，腦里閃過財務部經理錢大用“失蹤”一事，但隨即否決了這個念頭，程一平不可能知道這事。

    謝建中幾乎像是在下軍令狀：“程書記，從上次跟您通過電話后，高效生態經濟區的建設就一直在按照您電話里的指示精神和縣政府下發的文件要求在進行?！背桃黄近c頭道：“那就好，高效生態經濟區關系著云山經濟、民生問題，你們要做好！”

    謝建中道：“程書記，雖然前段時間在拆除西郊舊城區民居時，發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但那是我的手下瞞著我自作主張干的，事件發生解決后，他已被公司解雇。我謝建中是個有良心的民營企業家，生于云山、長于云山，現在賺到了一點錢，自然要回報生我養我的云山父老鄉親。您放心，我們一定把西郊舊城區建成一個政府放心，人民滿意的高效生態經濟區?！?/br>
    見謝建中信誓旦旦的樣子，程一平點了點頭。如果是首次跟謝建中打交道，興許有可能會被他騙過。酒足飯飽，謝建中電話響了起來，接過電話后，笑著跟程一平、周家杰告罪，說公司有急事忙著處理，笑著告辭。

    周家杰提出“例行功課”：保健與唱歌。保健房就在二樓。周家杰仗著酒膽，一手拉著程一平，一手拉著崔靜硬塞進一間小包房。程一平死活不干，崔靜也是推三阻四，只好作罷，又提出唱歌。這次崔靜沒有反對，程一平欲待推辭，無奈兩個女孩極力相勸，加上喝了不少酒，半醉半醒，跟著周家杰上了三樓歌城。

    這里周家杰顯然不是第一次來，輕車熟路的，吧臺里一位漂亮的女領班遠遠地看見他，立即起身飛快地跑過來迎接?！爸芨?，好久不見了，什么風終于把你吹過來了？”“最近太忙?！鞭D身向領班介紹程一平，省城某公司總經理。見年輕輕輕的程一平便是總經理，領班滿臉笑容的道：“程哥這么年輕就是老總了……”

    周家杰又介紹了崔靜。顧倩清無須介紹，早與女領班熟的不能再熟了?！爸芨?，怎么安排？”女領班甜甜的問道?！斑@還要問？兩個雅間。我和小倩，程總和小靜各一間。要最好的?！迸I班向吧臺邊的男服侍生招了招手，領著程一平四人穿過走廊，左彎右拐進入了歌城最里面?！白詈靡g稍大的，大家一起唱?！贝揿o忽然站住說道。

    程一平附和道：“對，大家一起唱，夠四個人坐就行！”顧倩清看著崔靜，戲謔道：“不就是唱歌嘛。兩人好說話，放心吧，小靜，誰也吃不了你！”崔靜的臉刷地一下紅了，偷偷的瞄了程一平一眼，低下頭沒再堅持。程一平卻果斷的道：“要么四人一間，要么回家算了！”聽到程一平的話，崔靜心里閃過一絲失落，有些后悔自己剛剛的提議來。

    周家杰暗中瞪了顧倩清一眼，心道：“這女人平時挺機靈，這會兒怎么說出傻話來？”擔心石維民真的走人，又勸說幾句，見程一平一再固執己見，只好讓女領班安排了一間帶小舞池的ktv包房，四人走進去各自落座。玻璃茶幾上各種水果、飲料、點心一應俱全。女領班客套幾句，隨即退出順手帶上了房門。

    周家杰讓程一平和崔靜先點歌，程一平擺擺手推說不會，坐在那里點上一根香煙。周家杰不再謙讓，首先與顧倩倩唱了一首《遲來的愛》。又各唱了一首流行歌曲，才將話筒遞洽程一平，兩人牽著手起身跳舞去了。小舞池燈光閃爍、迷離暗淡。周家杰顧倩清跳了一曲拉丁又開始跳國標，慢慢的兩人距離越來越近，像似一個人在那里旋轉。

    程一平暗暗搖頭，心道：“地方窮，人不窮啊……”